【5.小孩】
姜茹的劝说使你重新回到学校上课。于是你又背上双肩包,穿上校服,像个风尘仆仆的归家人。
很幸运,你们班的体育课与我们的在同一节课。于是,每次体育课,我的视线都偷偷往你们班的方向瞄,欲从人群中找出那魂牵梦萦的背影,一解这心中的渴望。
时间久了,我的体育老师就看我特别不顺眼。他说他怎么有一个长着驴眼睛的学生啊?然后他又将这件事闹腾到我母亲那里去,让我母亲带我去检查检查眼睛,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有斜视这个毛病。
结果我那一级封建思想的母上大人,在老师走后,便说:“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老师,居然盯着女学生的眼睛不放!”她说这话时是多么兴师动众,让我误以为她是在说“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老师,居然盯着女学生的胸口不放!”
那天睡觉时,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身上爬,特别不舒适。
你与姜茹几乎成了全校男女生最羡慕的小情侣,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一起散步。我应该是最羡慕最嫉妒你们的。因为我经常偷偷跟在你们后面,看你们各种各样的恩爱,恨不得立即把姜茹掐死,这样就可以光明磊落地站在你身边。
我曾经在4月1日那天,将你叫到自己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陆寒江,我喜欢你!”
然后,没用的我在你开口之前,又飞快地说了句:“愚人节快乐!”之后又夹着尾巴飞快逃掉。
这是许多言情小说中常有的情节,女生假装开玩笑表白了之后,拼命地跑开,然后又突然停下来,转身,那里有一个眉目清秀的男生在对她温柔地笑。
我如一头豹一样迅疾地奔跑着,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等到腿都麻木了,力气都用尽了,还是在无厘头地跑。我疯了么?我是傻子么?其实,我只是怕,我停下来之后,转身,那里没有一个眉目清秀的你在对我温柔对我笑。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刻意避开你。因为我一想到那疯狂的行为,脸就像被烧着了一样滚烫,然后变得语无伦次,大脑停止运转,最后连动作都僵硬得奇怪,甚至走路都是同手同脚的,样子滑稽可笑。于是,为了避免我们碰面会出现的这些尴尬,我特意绕着远路去上学,结果因为迟到而被老师数落了一顿,我又专门在学校里做作业待到很晚才回家,结果差点被路边忽闪忽现的坏路灯吓个半死。
陆寒江,说实话,那个时候,你心里有没有感受到一丁点儿我的喜欢?还是说,从头到尾,你只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把我的感情当作是小孩天真的玩闹。
就好像,六月一日那天,你抱着一只样子傻乎乎的玩具熊,跑到我跟前,大声对我说:“丫头,儿童节快乐!”
我当时心都碎了,拼命忍住眼泪。想要拒绝,然后再痛骂你一顿,可是又不忍心,毕竟这是你千载难逢送我的礼物,我怎么舍得拒绝啊!
所以我便收下了那只熊,与你合照留念。
照片上,我的表情跟那只笨熊一样,傻乎乎的。唯有你露出了万年不倦的灿烂。
那时候特别流行“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这一个话题,我突发奇想写了一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喜欢你,你却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来对待。”
字字敲心坎。
【6.遗憾】
那个时候我有个蛮好的网友,我把我和你之间的琐事都向她倾诉了。原谅我,我只是想要有个可以决堤的缺口,不然,这些回忆压在我的胸口,会成疾。
那个网友,她只留给我一句话:“喜欢就去争取!不要徒留遗憾,独自哀伤。”
于是我做了一件这辈子最最最遗憾的事。
我顶着万席狂风登上山海关,这里是我决定向你表白的地方,好似只有这么气吞山河的气势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喜欢。
我站在城楼上,拿出手机,按开你的名字。“都嘟嘟”的声响还没传入我耳中,就已被吹散在风里。直到你的声音终于传来,我将手机高高举过头顶,让你倾听风的狂烈。然后,我像个傻子一样大叫着:“陆寒江,这山海关的风好大啊!”谁知道,你却特别没头脑地说来一句:“得了许晴,你别对着电风扇给我吹了。”
到底是风太大,还是你的话太刻薄,我把我千辛万苦准备好的那句“陆寒江,我喜欢你,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给硬生生地吞下肚子。我挂断了电话,蹲在墙角边哭泣。眼泪好像是个路边摊的售卖者,争先恐后地吆喝着:“你们快来看啊,许晴这个没用的丫头,连一句告白都说不出口。”
陆寒江,如果那个时候,旁边的人都在笑我,切记你一定不可以笑。因为只有你知道,这句话对我来说有多深沉,分量有多重。
不久之后是高三级的高考,但同样高三的你却没有同龄人的紧张与焦虑。你说,等高中完了你就出来做生意,所以没必要去参加高考。说这话的时候,我突然在你的眼眸中看到了难有的孤独。
高考那天,我陪着你呆在那个废弃的公园。你总是沉默地望着天空,偶尔有鸽群飞过,你的目光就会随着它们流转。也是在那一天我才知道,你和姜茹分手了。原因是姜茹嫌你落伍,没有前途。看着你落寞的面孔,我却无从安慰,我想跟你说:“没关系陆寒江,就算全世界都离你而去,也还有我呢!”可是我说不出口,就如同那句告白一样,它们都永远地腐烂在我的肚子里。
气氛好奇怪,像是有人将我们身边的无形线都绷得紧紧的。第一次,你在我面前吸了烟,烟雾缭绕中,我听见你低哑着声音问我:“许晴,你将来想去做什么?”
我没回答你。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对你都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我在心里甜甜地想:如果可以,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跟着你,等到你愿意翩然而归,从此青山独对。那么我就算死也不会后悔。
可是陆寒江,你愿意收留我么?
你一定又说我像个孩子,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