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川的话音刚落,周围顿时嘈杂声一片,众人将信将疑,望着王宁的神情也是神态各异。
余平冷冷地盯着王宁,一时僵在原地,心中也在暗自思忖:也罢,要杀这小子,易如反掌,不急着一时。
王宁见父亲受伤极重,心中焦急万分,此刻见父亲提起蓝灵珠与巨蟒,那余平虽目露凶光,却没有再出手,又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他缓缓收弓摘箭,虽然刚才明知自己的箭,不可能对他造成伤害,但依然拈弓搭箭,为的只是,能对那人造成一点点影响,那样,或许父亲就有机会躲过他的毒手。
蓝草村百姓见王宁怒目而行,似是毫无惧意,皆是暗暗称赞,众人缓缓分开,让出道路,目中满是关切担忧之色。
王宁快步越过众人,扶住王林川,关切地问道:“爹,怎么样?”
“死不了……他们还想要我带路。”王林川苦笑道。
余平满脸阴沉地看着马前的父子俩,语气中带着一丝阴冷地道:“小子,说说看,你是怎样采到蓝灵珠的?”
王宁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回想了片刻,正欲回答,却瞥见一旁走来另一名锦衣男子。
只见他脸色铁青,迈着轻盈的步伐瞬间而至,未发一语,右掌便直接扇了过来,王宁心有警觉,上身往后一躲,却没料到那人变招奇快,见一掌未中,便猛地转身踢出一脚,王宁来不及躲避,“嘭”的一声,便被那人踹倒在地,周围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声。
王宁只觉全身一麻,胸口便传来一阵剧痛。
喘息片刻,王宁强忍疼痛,挣扎着站起身来,他怒视着前方,却已被一个蹒跚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原来王林川已经挺胸挡在他的身前,双眼欲裂,不断发出剧烈地呼吸声。
朱荣无视王林川,冷冷地盯着摇摇晃晃站起的王宁,捡起王宁掉在地上的长弓,冷哼一声,随后轻轻一掰,长弓咔嚓一声便断成两截。
他不屑道:“小畜生,敢伤我的人,要不是你还有点用,老子非得要你万箭穿心。”
说完便随手将断弓扔向王宁。
王宁捂着剧痛的胸口,有些悲伤地看着掉落在地的断弓,没有一丝犹豫,便强忍着疼痛将它捡了起来。
他用力地握紧断弓,口中不时传出阵阵咳喘声。
朱荣转身上马,满脸桀骜地道:“好好地说清楚,再耽误我们的事,呵呵……我就让你们这小村庄彻底消失。”
王宁的眼神从身后的村民间飘过,不安、焦虑、慌张、担忧……一张张熟悉而神色各异的面孔,再看着身前蹒跚却异常高大的父亲,心中暗叹,知道自己不能再冒险了。
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那日,我在山中无意看到巨蟒,不敢轻动,便趁机观察,谁知巨蟒回洞后,却意外发现了蛇穴洞口的蓝灵珠,我便捉了三只血兔,由近至远用绳系在洞外树上,分次射断长绳,将巨蟒引开,然后趁机将蓝灵珠采了回来。”
“你看清楚了那巨蟒没有?”余平追问道。
“那巨蟒长七丈,有水桶般粗,浑身布满手掌大小的黑点,蛇头呈三角形,颈部有道红色圆环。”王宁道。
七丈长的巨蟒,众人一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王宁的目光也变得大为不同。
而余平一听王宁口中的巨蟒,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大笑道:“没错,哈哈,没错,就是斑蝰蛇!”
兴奋了片刻,余平又扭头对朱荣笑道:“这小子运气倒不错,这斑蝰蛇口里有毒雾,毒雾喷出,武修都难以抵挡,可居然被他一个小小调虎离山之计就骗出了洞。”
朱荣知道斑蝰蛇对余平颇为重要,便附和道:“余兄,既然没错,趁天色未晚,我们上山如何。”
说完,瞥了眼昏迷不醒的秦魁等人,倒也不再提其他人上山一事。
“好!”余平应道,再次腾空下马,身影一闪,已到王宁眼前,王宁自是避之不及,瞬间便被捏住了下巴,顿时便感觉一股清凉之气从喉舌传至胸口,胸口疼痛立刻减轻不少。
余平冷笑道:“带路!随我们上山!”原来他见王宁受了朱荣一脚,怕他因伤误事,便喂了他一颗疗伤药。
朱荣也吩咐了一下护卫,安排两人,护送被王宁射伤的护卫回城,其余的人一同上山。
众人正待前行,却见已虚弱不堪的王林川,颤颤巍巍地站在马前,拦住了众人。
“不行!他不能一个人去……我和他一起去!”王林川拦住余平,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
余平看似云淡风轻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丝厌烦之色,怒道:“你还是好好歇着吧?要不是你儿子有点用,就你刚刚的欺瞒之罪,我便饶不了你,还不滚开!”
话音刚落,右手一挥,隔空便将王林川推至一旁。
王宁看着踉踉跄跄的父亲,心中一酸,赶紧上前扶住王林川,低声道:
“对不起,爹,你教我忍耐,可我又没有忍住。不过你别担心,上了山,儿子的本事不比你的差。”
王林川看着眼前仍显稚嫩的儿子,不由百感交集,儿子幼时便跟在自己屁股后学习箭术与猎术,如今近十载,除了身体气力,样样强于自己。
他知此行必是危险重重,却又无力阻止,不禁眼眶湿润,悲痛道:
“有所忍,必有所不忍……你没有错,只是爹太没用了……没用啊……我护不了你啊……”
王宁抱着痛哭流涕的父亲,泪如泉涌,他母亲早丧,与父亲相依为命也近七年,哪见过父亲如此神情,不禁哭泣道:
“爹,你是孩儿心中最厉害的人,孩儿所会的哪样不是跟你学的,你放心,你安心在村里养伤,孩儿一定平安回来。”
余平、朱荣等了片刻,心中不耐,朱荣阴笑道:“又不是去死,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他随便死掉的。”
说完,又是哈哈大笑。
朱荣的话王宁自是不会相信,自小见多了狡诈的野兽,又岂会相信朱荣等人。
他不理会朱荣等人,扶着王林川,将其交给村中邻里照顾,抚干泪痕,便头也不回地朝苍山走去。
……
苍山重岩叠嶂,延绵近千里,共有七大峰八百小峰,其形似莲花,而群峰环绕的中央位置,便是葬龙谷。
蓝草村位于苍山西侧,故村民皆称苍山为西苍山。
午后的西苍山下,骏马嘶鸣,余平等人正安排护卫看护马匹。
在他们不远处,王宁站在一个长条形的土坑前,轻轻地抚摸着手里的断弓,这张弓是父亲亲手制作,跟随王宁已经五年了,他深深看了一眼断弓的裂口,将断弓郑重埋于坑内。
众人准备完毕,顺着山林小路鱼贯而行,王宁手持砍刀走在最前,在他身后便是被朱荣称为韩老的灰衣老者,之后便是余平、朱荣等人。
这韩老是宝仁堂的龙阳城镇堂,也是位元初静六层的修士,因越境无望,便接受了宝仁堂的招揽,替宝仁堂看守分堂。
王宁当日发现斑蝰蛇的地方被人称为望谷涧,离蓝草村有数十里山路,他自小在苍山脚下长大,对靠近蓝草村一侧的山岭极为熟悉,穿山越岭自然是速度极快。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众人越走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浓密的丛林中,幽静的放佛只剩下了穿行其间的众人,再无其他生灵。
王宁思忖片刻,想起了之前苍山异响和清晨在村中所看见的金光,虽然父亲曾告诉他,山中没有其他异象,但此刻心中不免提高了警惕。
又走了十来里,朱荣终于按捺不住,冲着一言不发的王宁问道:“小子,还有多远?”一路走来,连只鸟都没见着,朱荣也不禁大感失望。
“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王宁冷冰冰道。
话音刚落,却见周围猛地一暗,风声顿起,王宁来不及多想,直接缩身往旁边的灌木丛一扑。
“扑棱”一声,一只巨大的怪鸟从天而降,双翅挥舞间,一双褐色的利爪扑击而下。
“呔!”只见王宁身后的韩老大喝一声,黑光一闪,一条长鞭从他袖中急刺飞出。
“噗”的一声,长鞭如同一根长矛,瞬间便洞穿了怪鸟胸膛,韩老右手一舞,一把将它扯落在地。
凄厉的尖鸣声瞬间响起却又戛然而止,却是余平一剑将怪鸟的头颅削了下来。
众人围拢过来,见这东西头似蜥蜴,尾似燕尾,似鸟非鸟,朱荣拨了拨地上尸体,问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众人皆是摇头,朱荣扭头看向王宁,却见王宁直愣愣站在原地,仰头不语,脸上却满是震惊之色。
朱荣等人不由抬头一望,只见天空之中,数十只巨鸟横空而过,遮天蔽日,遥遥往北而去,看那巨鸟模样,竟与地上的鸟尸一般无二。
朱荣扫了眼周围众人,见除韩老、余平外,众护卫脸上已是皆有惧色。
他心知,这种猛禽虽无妖力,但仅凭它的兽身体魄,就足以让普通武者受到伤害,如此之多的数量,万一遭遇,还真是让人难免心有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