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仁堂大厅内,朱荣一听秦山提起西苍山,倒想起了昨日的异响,不由开口问道:“西苍山?昨日苍山那边的巨响,你们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当时我们已在途中。”秦山道。
朱荣听后不再开口,一旁的余平沉思片刻,将蓝灵珠轻捧在鼻尖闻了闻,一股微弱的蛇涎气味飘散而出,只见他眼睛顿时一亮,开口道:
“你们可知,采摘时,这蓝灵珠周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守护着?”
“我们不清楚,但确实听说过好像有条大蛇。”秦山眉头一皱,忍着不悦道。
朱九一听余平的问话,知道自己多想了,像余平这种修行之人,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丁点东西,心中也放下心来,只待余平问完,便将固元丹换给这三人。
“那你们可知采摘后,这大蛇是生是死?”余平见秦山神情有些不耐,心中顿时涌起一丝怒火,声音有些沉闷地问道。
“你们还换不换啊?来一个问一个,问东问西,我们还有事要办呢?”只是这次秦山还未答话,身后的秦魁已是忍无可忍,大嗓门嚷道。
“哼……”余平脸色一变,心中顿时大怒,对着秦魁胸膛就是一掌拍去。他自从下山以来,还从未有人对其敢如此无礼,而这几人,居然还只是几个如蝼蚁般的山野小民,他岂能忍。
秦山一听秦魁开口就暗叫糟糕。
面前这人且不说朱九在他面前都唯唯诺诺,就只看此人气色,便可看出与常人不同,定然是传说中的修行之人。此刻见余平含怒出手,来不及思索就挡在秦魁身前。
众人只感觉周围空气一紧,“嘭”的一声,两人便被同时击倒在地。
剩下的那位蓝草村壮汉急忙去扶两人,却见秦魁从秦山身后站起来,大吼一声,就要上前和余平拼命,只是脚还没动,便被地上的秦山死死扯住。
“别……别去……送死!”秦山鼻息微弱,口中鲜血一股一股涌出。
朱九见余平出手,心里也是一惊,这要在宝仁堂打死了这几人,这对店里声誉可就不好了。
又见两人未死,顿时放下心来,不禁又想,这余平看似出尘脱俗,倒比那世俗中人更加凶狠霸道。
秦魁咬着牙,脸色铁青地扶着秦山,见秦山鲜血满身,已经是无法站立,心中悔恨不已,他怒视着余平,却见余平冷冷一笑,丝毫没当回事。
秦山只感到胸口像被重锤砸中,如同被生生掏出了一个大洞,浑身剧疼难忍,他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胸部以下根本没了动静,只能喘息道:
“还……还请……朱掌柜……还我……蓝灵珠。”
朱九面露不屑,却一本正经道:“你们言语冲撞青云山仙师,没杀你们,已经算是余仙师手下留情,这次就算给你们一点小小的教训,做人要知天高地厚。”
说完,他转身走向大厅内的柜架旁,取出一个小玉盒和一个小瓷瓶,又对秦山等人道:
“这里面是一颗固元丹,换你们的蓝灵珠;这瓶疗伤药就算是我宝仁堂送的吧。你要是舍不得用固元丹,就用这瓶疗伤药吧。虽然可能治不好你的伤,但保住你的命应该是可以的。”
他知道,这余平刚刚下的重手,普通的疗伤药是治不了这伤势的。
秦山微抬手臂,示意随行而来的那名壮汉取回丹药,随后便让秦魁背起自己,三人惨然地离开了宝仁堂。
见三人离去,余平转身对朱荣道:“我明日去趟苍山,如果我没猜错,这蓝灵珠生成之地,必有一条斑蝰蛇,还望贤弟助我一臂之力。”
朱荣嘿嘿笑道:“余兄要去,我自然也是要去的,在这龙阳城实在无趣,去看看这苍山倒也不错。”又想起刚刚那一掌,便问道,“对了,余兄现在可是元初境七层?”
余平道:“嗯,七岁入山至今,十年方才入七层,门内只有到了七层才能下山,去寻找与自己契合的灵兽,而且师父有言,蛇类灵兽对于我最为契合,所以这斑蝰蛇就是上佳之选。”
朱荣也感叹道:“想当年我们三人同时拜山,你、南云皆有资质,只有我命门未开,毫无仙缘,如今依靠着家中的支持,才勉强成为六品武者,要想再进一步也是希望渺茫。”
余平道:“莫要丧气,多多努力,只要你成为九品武者,打通命门,还不是一样驰骋天下,率性而为。”
话虽如此,但余平心中却清楚,武者打通命门,无异于天方夜谭,至少云阴国就从未有过。
虽说余平、朱荣两人自小相识,但武者与修者间的差距不异于天差地别。自拜师入山那刻起,余平便知道,两人已踏上不同的道路,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他需要的几种药材要借助朱家的力量,又岂能陪他来这龙阳城中。
此时已近黄昏,宝仁堂内,朱荣、余平三人依旧在随意闲谈,没人再提及打伤秦山一事,似乎它从未发生过一般。
……
而在百里外的蓝草村,王林川等人也终于从苍山上走了下来,众人略显疲惫神情中,流露出一丝郑重。
王宁和秦柔待了一天,虽然有些提心吊胆,但倒也平安无事,看着神情疲惫的王林川,王宁端了碗酒递过去,开口道:“爹,你没事吧?”
王林川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苦笑道:“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这山里有点邪门。这兔子不离窝,飞鸟不离树的,都不用摘弓放箭,直接捡抓就可以了。”
“那好啊!明天我也去看看!”王宁笑道,见父亲扭头盯着自己,立马又改口道,“我随口说的。”
只是不等王林川开口,王宁又道:“爹,村里今天也一样,你看这狗、家禽也是这样,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都觉得心慌!”
王林川心中也有种不怎么好的感觉,想了会,对王宁道:“宁儿,爹也总感觉像有什么事要发生。这两天你要多留点心,万一真不幸降下了灾祸,要记住,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命。”
王宁极少见父亲用这种态度对自己说话,有些着急道:“爹,不会有事的,就是有事,凭着我们的本领,我们去外面就是了,对,我们去外面,我还没到龙阳城呢……对了,把柔儿她们也带上……”
王林川笑着拍拍王宁的头,笑骂道:“臭小子,我跟你说正事,你跟我提柔儿,还本领,你给我记住,是!你现在箭法是不错了,论活泛我也比不上你了,可你别忘了,你这个小身板的,能撑过我几拳,所以凡事须得多忍多看多坚持。”
王宁有些不服气,拿起桌上的酒碗,抿了一口,昂首笑道:“又来了,好了,我记住了,不过,我不让你打,你也打不着我。”
看着有些自鸣得意的王宁,王林川还真有点拿他没办法。
一夜无话,黎明时分。
幽静的蓝草村还笼罩在浓浓的晨雾之中,村子的外围,隐约可见整齐地分布着几根火把。
“驾……驾……”
村外的土路上,奔驰而来的马车声扰乱了村里人的清梦。
“砰砰砰……林川……砰砰砰……林川大哥!”
王宁睁开蓬松的睡眼,透过微暗的房间,朦胧中,见父亲与门外的人交谈了几句,便披上外衫急匆匆出了屋。
迷糊了片刻,王宁猛地坐起,心思翻涌,出事了,肯定是出事了,不再耽搁,王宁立刻换上衣服追了出去。
天已经渐渐亮了,村中祭神的空地上,不少村民聚集在那里,人群中不断传出伤心欲绝地哭泣声。
王宁走前一看,只见脸色惨白的秦山昏睡在马车之上,他的妻子正带着幼儿在一旁失声痛哭。
马车不远处,秦公、王林川眉头紧皱,身边的一个壮汉正跟他们讲述着事情的经过,秦魁则颓丧地站在一侧。
秦公一听秦魁的嘴巴引来的祸事,勃然大怒,边骂边抄起旁边的木棍,就要上前教训秦魁。
王林川见状,急忙拦住秦公,劝道:“秦公,你打秦魁又有什么用?秦魁虽然说话随性,但错又不在他。”
“唉……”秦公毕竟年岁已高,见绕不过王林川,愤愤地将木棍扔在地上,悲痛地指着秦魁道,“你看看自己,你再看看秦山,你说你怎么办?你对得起秦山妻儿吗?秦山要不是为了帮你挡那一掌,会变成这样……”
秦魁默默走到马车前,扑通一声,跪在秦山妻儿前,粗犷的汉子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秦公,去城主府告他们去,为了一句话就打伤人,太过分了!”
“对,告他们去!”
周围的村民群情激奋,纷纷呼喊着。
秦公走上前,双手往下压了压,看着躁动的众人,叹道:“大家冷静下,先冷静下,你们可听清打伤秦山的是什么人吗?那是青云山下来的人!还是在城里的宝仁堂!城主府管的是我们寻常百姓,又哪里管得了这些修行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