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炽虽自信无比,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血十七来这都江城的原因,恰恰便是寻找王宁,而非迎仙宴。
只不过当日她是跟踪的苏继之,直到苏继之在城东停下交战,才发现没有王宁,继而在许久后才寻到王宁。
而她来这迎仙宴,也只是为了打探一番,看看容炽与朱荣的动静而已。因此他这一番推测,不过只是歪打正着。
“那孔旭不会有危险吧?”韩莹想起黄文,蹙眉道。
“她不过七层,孔旭即将入知命,有何危险!”容炽道。
剩余几人一听,皆是神色尴尬,容炽也是心中一顿,脸上微微发烫,显然是想起昨晚一事,这黄文境界与孔旭相当,而打伤他的人不过元初六层,不由愣了半响,看了看黄衣男子,见他点点头,立刻对文宏道:“你也去,小心点。”
血十七出了仙客楼,没走几步,忽的心有所感,她自幼所习的,便是刺杀之术,对跟踪之道亦是极为擅长。
这孔旭境界虽高,但论起跟踪之术,又岂能比得上血十七。
血十七冷冷一笑,脸上梨涡隐现,于不动声色间,悄悄加快了脚步。
这孔旭未入知命,尚不能凌空而行,急忙纵身跃行,两人穿行街道,人群渐渐增多,孔旭见情形不对,立刻放弃了跟随血十七寻找天阶战技的想法。
他猛吸一口气,身形一闪,径直冲向血十七,却见血十七忽的一闪,直接避入街旁的酒楼。
待孔旭进入酒楼,血十七已没了踪影,孔旭急忙跃至楼顶,四下张望,哪里还有血十七的痕迹,心中不由暗恼不已。
血十七避过孔旭,穿过城中钟楼,再行片刻,便可见那回屋的巷道。
忽的空中传来一阵波动,血十七猛然回头,一团红炎飘然而落,不待红炎落地,血十七骤然加速,疾速朝着城外而去。
文宏缓缓落地,看着远远可见的身影,大喝一声,红衣震荡,如一条火龙急窜而起,直追血十七。
这文宏从仙客楼出来,却不见孔旭,想起昨日与孔旭探查后,猜测逃走的两人必是躲往城东,便不寻孔旭,直接藏身在城中钟楼之上。
果然,见血十七悄悄往城东而来,虽不知孔旭在何处,但猜想定然是被她设计摆脱了,一念及此,也不再犹豫,便直接动手。
见身后那人越追越近,血十七心中一惊,看了看四周,急忙敛息闭气,转身往一侧跃去。
文宏哈哈一声,身形直追,右掌一拍,一道火焰巨掌暴冲而出,血十七只觉身后一阵炙热袭来,身影一晃,如同出现了两个身影,竟直接避过,文宏微微一怔,不怒反笑,心中暗道:有些意思。
闪过转角,文宏猛地停的下来,冬日暖阳下,一条约十丈宽的河流横穿而过,河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河流两侧空旷无物。
不远处的岸边,几个稀疏的脚印留在河沙之中,文宏警惕地放开自己的感知,黄文昨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看着面前的几个纤细足印,文宏目露精光,体力真元滚滚流向双臂,一声大喝,一道炽热的火焰狂喷而出,如同一把巨大的烈焰大刀,直接将河水劈成两段。
河面登时浓雾滚滚,看着因河水注入逐渐恢复的河面,文宏眉头紧皱,再往对岸凝视,却发现似乎对岸也有几个脚印,心神一动,身形直冲而起。
突然,“哗”的一声,河面瞬间发出一阵水面破开之声,一道漆黑的粗厚短剑急刺而出,直指文宏双脚。
那文宏身体急翻,头下脚上,手掌一挥,奋力将短剑拍落,却不料一股巨浪扑面袭来。
登时将全身上下浇的湿透,半空中黑影一闪,一柄纤细短剑悄无声息出现,趁势刺入文宏的后背。
“啊!”
一声怒吼,文宏周身元力大震,身体急转力劈。
血十七一击得手,早已远远避开,再次沉入河底。
身后的伤口仍有鲜血不断流出,一股酥麻的感觉渐渐传递而来,文宏脸色一变,剑上有毒!
不敢再迟疑,他急忙在水面一踏,返回岸边,一面紧盯着河面,一面颤颤取出携带的丹药,送入口中。
知道自己无法将人逼出河面,文宏狠狠咬了咬牙,飞速离去。
河流上游,距两人打斗的地方约两里,水面忽然分开,一道黑影挣扎地从水中爬出,后背的上衣已经破损,露出如黑色外衣一般,炭黑的肌肤,血十七脸上苍白,文宏那暴烈一击,血十七虽有准备,但仍是小看了文宏的攻击力,幸亏闪避得快,不然就不止是后背受伤了。
血十七不敢再返回那小屋,收起短剑,看了看四周,朝着暗处急纵而去。
……
时间转瞬即逝,依旧昏暗的小屋内,血十七有些紧张地看着王宁,这已经是第七天了,血十七是在昨日才返回小屋的。
四天前,天火教、青云山双圣殿的人,带领着数百都江州武修,共计六百余人,向着大漠深处的机缘而去。
血十七担心有人埋伏,直到又过了三天,才趁着夜色回到了这间小屋。
血十七刚回小屋之时,屋内只有一堆数尺厚的黑灰,惊恐之下,却突然发现,原来王宁只是被黑灰所掩埋。
那些黑色粉末,便是王宁与紫元火相争,留下的血肉残灰。
看着眉间微蹙的王宁,在他的皮肤深处,紫元火已经越来越暗淡,血十七不禁长吁一口气,苍白的脸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她声音一改往日的冰冷,轻轻道:“还真是怪胎,这都烧不死,不过,这算是我救你吧?”
说完,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只是忽然间,笑脸一僵,眉头紧拧,却是后背的伤势受到牵扯,再次传来一阵灼痛。
“只能算是半次吧?”王宁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血十七一惊,顿时愣在原地,只见王宁的眼睛微睁,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血十七忽的一笑,昏暗的灯光下,犹如一朵突然绽放的水晶花朵,霞光荡漾。
王宁神色一僵,怔怔地盯着灯下的少女,只觉这一刹那,可能再也无法忘怀。
血十七见王宁目光炯炯,猛然一颤,脸上迅速罩上了一层冰霜,袖中的秀拳轻握,淡淡道:“你醒了,怎么样?”
王宁苦笑一下,心中涌起一丝遗憾,缓缓道:“还好……火已经熄了,死不了……只是经脉还没恢复!”
“什么?”
血十七美眸大睁,立刻伸出右掌,轻触王宁胸膛,片刻后,神色一暗,柔声道:“你的恢复能力这么强,一定没事的,再等些日子便是。”
屋内,望着目中满是关切的血十七,王宁目光炯炯,他微微笑道:“谢谢!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紫云火虽然焚烧了王宁的经脉,但也让王宁真正明白了,杨兰所说的,融入魔尊精魄代表着什么。
那暗域不死魔尊的精血,已经将自己身体的恢复力,提升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曾经王宁还以为修者皆是如此,但这些日子,身体的诡异反应,根本就不是一般修者能达到的。如果这样的情形,王宁还想不到是那精魄的原因,那就真是修行到头了。
王宁不知那不死魔尊是谁,但能让杨兰、千雪等人称为“尊”,想来也绝不简单。
更何况那东西,还是戮祖遗留之物,不用多想,料定必是极其珍贵。
想起戮祖,王宁不由闭目思索起来,自己的经脉除了那四脉尚有紫光残存,其他经脉皆是已成了灰屑。
虽然在强悍的恢复力下,似乎仍在慢慢复原,但要真正复原如此,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心思百转之下,不由想起戮祖所传--《祭龙诀》。
祭龙诀王宁参悟已久,但一直未能真正修炼,其功法玄妙难懂为其一,更大一方面在于,它所要求的经脉运转,根本就不似常人。
寻常修者所修者,不过奇经八脉与十二正经,共二十数,除了些修行法门特异者,少有另辟蹊径的人。
但祭龙诀不同,它共需一百零八条经脉,除了那奇经七脉,尚有一条脉柱和一百条经脉,根本就无迹可寻。
而关键的是,如需修行,则需首先在人体中激发脉柱。
可是,连脉轮到底为何?王宁都一直不能肯定,又如何谈及修行。
但经此一劫,王宁不禁有些意动,既然冲脉已损,何不趁此机会,按照《祭龙诀》中来试着修行一番。
经脉连接着血肉与灵识,为体内真元运行之本,亦为血肉强健之根。
祭龙诀的修行,便是在体内先打通“脉柱”,再辟七脉,而后是三十六脉,最后便是周身其余六十四脉。
虽然对于“脉柱”为何,王宁不能肯定,但也早有猜测,这“脉柱”虽与人体八脉中冲脉有些差异,但位置流向却极为相似。
想到此处,王宁猛地一惊,自己自重塑冲脉及带脉之后,再未重塑其他经脉,每次修炼吸纳的天地元气,在体内化作真元后,皆是悄然消散在身体中,难道真与那祭龙诀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