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台阶向下走去,一圈一圈绕的我头都有些发晕,一路上我看到有不少灵体趴在台阶上,正非常吃力的想往上爬。
台阶通体都是白色,不像灵树一样是透明的,而那些灵体和在山上看到的一样,烟雾似的黑色躯体,里面有一白色的灵魄。
起初发现第一个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停住脚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见那灵体好长时间都爬上不去一个台阶,好像这台阶有一种巨大的吸力,灵体不是很容易就能上的来,看这样子攻击性应该很低,我才放下心来,来到它边上。
它很困难的侧过头看向我,没有说一句话,又缓缓的转过去,俯在台阶上。
我看不出什么,却能感到它很绝望,我抓起它体内灵魄吃了下去,黑色的身体瞬间化为乌有。越往下台阶上的灵体从通体的黑色渐渐转为灰色,有的则是像灵魄一样白色的灵体。
所到之处,无一例外,统统吃掉其灵魄。
通往灵树下的空间里,四周光线越暗,好在台阶上的灵体像盏白色的灯,散发着一丝丝微弱的光。
走在这宽广寂静的灵树里,脚步吧嗒吧嗒的回荡在其中,就像是死神的闹钟一样,停下来的一刻,就会蹲下来吃掉一个灵魄。
不知走了有多少圈台阶,也不知道吃掉多少颗灵魄,终于来到了灵树的最底端,眼前密密麻麻一大片灵魄,看的我心惊肉跳,它们大多数不像台阶上的还有烟雾一般的灵体,只有少部分还有完整的灵体,有的则只剩断肢残体。
这些都是灵树之上,佛国里的灵体,这么多佛心不坚定的灵啊。
看它们这样子好像是从灵树最上面掉下来的,我有点好奇,那上面是个什么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初往灵树下看,一片漆黑,到了最底端,现在周围反而看的很清楚,可见灵树下面是有多深。
没有这几百年来好似抛落下来的灵,散发的白光,一个人处在这空荡寂静黑暗里还不心慌慌的要死,现在的问题是这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我打量周围,发现有两条很粗大的树根,每一根都是由很多细枝,七扭八歪的缠绕而成。里面和在刚来时撞头的那间房里看到一模一样,黑白两色的灵体分别在不同的细枝里流动,有白色灵体的树根与灵树树壁相连通,黑的则深深扎于地面之下,可能就是通向鬼域吧。
灵魄吃的越多身体渐渐发生了变化,从脚踝下开始往上一点点透明开来,当最后一个灵魄拿在手心的时候,我已经看不到我的胳膊和手臂,只能凭感觉抓起它。
借着它发出的微弱白光,整个身体呈现透明,和黑暗融为一体。
我没有急着把它吃下去,而是来到登台阶的地方,准备上去。刚才绕灵树下面转了好几圈,没有发现通往鬼域的门,难道是在灵院人间之门对面的那所房子里?
等来到灵院上,把最后一个灵魄吃掉,从灵树中走了出来,地表灵树积压的黑色已经回归透明,通透流畅。这么亮堂的灵院,我就像一个透明人,不光从远处看不到我,就连我自己都看不见,只能触的到。
径直走向那所乌黑泛着丝丝红线的房子,来到那扇黑色的门前,我用力推了下,没有开,纹丝不动。眼前整个门和墙壁上镶嵌有很多如蜘蛛丝般的红线,血色透着邪魅,涌动着。
我没有多呆,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看到门下地面上刻有几个大字,“傻二楞到此一游”。在我之前的渡灵人是几百年前的羽,可地面上刻的是几个简体字,莫非这是一个现代人所写?
此刻灵院空荡荡的,人呢?
不再去多想,转身便离开了这所房子,又一次进入灵树里面,我准备沿着台阶往上走,不知能不能走到所谓的佛国中去,如果能遇到初来时那个只闻其声不见踪迹的家伙,我得问问这鬼域之门怎么进啊,做好了事情还得回现实中去,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待在这。
走的越高看到的景象,和处在灵院里所观看到的大有不用,起先我边沿着里面台阶往上走,边透过灵树一直盯着下面的灵院看,院外光秃禿的,没有一丝杂草与树木,再往外看地面与空中则笼罩着白色的雾气。
也不知走了多久,原先还可见的灵院已越来越小,台阶左边中空的灵树,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右边的灵树内壁一伸手就能穿过。我走在台阶中央,一丝一毫都不愿往两边多靠近一点,不行,我得缓一缓。
当我准备坐下来休息时,眼睛不自觉的向远方扫去,发现还有一颗灵树在远方矗立着,而它竟然也是生长在一个院子里面,不同的是它不像我现在所处这颗透明发白的灵树,它是红色的。
我向更远方的四处环绕观察,又发现三颗灵树,分别透着奇异的蓝绿黄三色。每一颗都处在雾气环绕之中,隐隐约约间还是能看到有建筑在它们周边,我心中忽然间冒出一大堆疑问,在心头互相碰撞。
人死生灵,灵入鬼佛,一个人间对应一座灵院,一座灵院竖有一颗灵树,灵树则下通鬼域上通佛国。
而现在,除了这座灵院还有四座,我身处的这片区域到底是什么地方?
难道那几座灵院里的灵树吸收的是不同于人间的灵?
也会像我一样有渡灵者?
关于这些灵树之上是什么,灵院又是如何建造而来,一大堆的疑惑在脑海中缠绕,真是理不清,剪不断,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向上走。
历经千转万旋,终于来到了灵树的顶端,我没有看到所谓的佛国,我看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手。
从灵树顶端的枝叉上不停飘出的灵体,刚一出来,便被一道道白色的雾气卷起来,浮在空中,挣扎不开,呜呜咽咽,惊恐不安。
头顶的天空里悬挂着无穷无尽的灵体,那只大手随意一抓,上百上千的灵体挤压在一块,哭喊嘶叫,被带去更高的地方。那只手来回抓起了十多次,然后我听到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声响,震撼我的心头,久久不能动弹。
那是一个打嗝的声音。
就像一个人吃饱了一顿美餐,心满意足,舒舒服服打了一个嗝一样。
接着又有声音响起,就如饭后有残渣塞住了牙缝,用牙签剔出吐掉般,好多残缺不全的灵体从空中落下来。
那只大手把它们聚拢一堆,全都拨进我身边空旷的灵树里,掉落下去,像扔垃圾一样。
……
我跌跌撞撞的往下走去,回到了灵院中,看着头顶的枝叉,心里空荡荡一片。
想起和小桐说过的话,我要作为一个渡灵人去拯救世界,真是天大的可笑。
什么狗屁渡灵人,他妈就是一只吃着残羹剩饭的狗!
我无所顾忌的躺在地上,什么也不去做,什么也不去想,睁着一双空洞而又苍白的眼睛,没有饥饿之感,没有困顿之意。这儿的天色好像永远都是亮着的,而我就像是跌入那无尽黑暗的深渊之中,周围漆黑一片,一直处在半空,好似永远落不到深渊的底部。
过了一天?一年?
“你头顶的这花真好看!”
谁在说话?
能看的到我?
我猛的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只见墙头上趴着一人,脸上挂着笑容,傻傻的样子,嘿嘿的用手指向我这边。
我轻轻的扬起头来,光秃秃的灵树上面,那一根小桐幻化的树枝,在它的末端,竟然开出了一朵淡紫色的花瓣。
“扑通”一声响,身后那人好像从墙上跳了进来,渐渐逼近的脚步声中夹杂着一句话,“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我看着那花儿,无声的笑了。
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