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太阳有些微辣地晒着大地,柔柔的野菊散发着好闻的香味,不时有几只小蛾小蝶流连着。
夏黎殇收起放在额头挡光的手,转身坐回树荫底下,将背靠在树干上,收起双膝,双手交叉掌心向外地活动了一下手臂筋骨,时不时地看着眼前的绿绿草地,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上午,等上官忆南的到来。
“上官忆南,你果然靠不住啊!”夏黎殇很是不满地嘀咕着。上官忆南答应教她学骑马,可她天没亮就等到了现在,饿得胃都不知道跑到哪了,可她除了小花小草,鬼影都不见一个。
“上官忆南,你个骗子,大男人老爷们一个,竟然来骗我一个小女孩(起码夏黎殇是),大骗子,我一定要剁了你不可。”夏黎殇喊完,用力甩下手中一节树枝,一用力站了起来,好死不死,刚好和树的一根分枝撞了个正着,顿时吃痛得她连连揉着自己的脑袋瓜子。
“连你也欺负我。”话完她朝树踢了两脚,又无奈碎念了一句,“柴紫嫣啊柴紫嫣,人人都说你是个全能的人,怎么到了这里,你就是个废人了呢?枉费了十年寒窗啊。”
“哈哈……”
夏黎殇闻声望去,上官忆南正坐在树上捧腹大笑。想到自己刚才那些幼稚的行为,夏黎殇不由脸红起来,于是恼羞成怒地捡起地上的树枝扔向他,又补骂了一句,“笑,你还好意思笑,当骗子很光荣是吧。”
“我这不是来了吗?”上官忆南应着一手撑着树枝跳了下来了。其实他来了好一会了,只是看到她着急嘀咕的样子很可爱,于是就躲在树上多欣赏了些时辰,没想到会遭到她一顿骂。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二王爷也曾说要剁了他来的,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小两口都这么看他不顺眼。
“马呢?”她问着,人影是见了,可马连毛都没见一根。
“女人心海底针啊!”
“什么?”夏黎殇完全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没头没脑地来了这样一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地上是一堆刚刚为了等人打发时间的随手涂鸦,那时心里想的口中骂的都是上官忆南,现在定眼一看,才发现这些涂鸦原来都是墨懿轩这三个字。她上前去横扫了一脚,涂鸦被抹去了一半。
“放心,我会保密。”上官忆南说。
“保什么密,我练字不行吗?”
“行,字不错,哈哈……”
“真讨厌。”夏黎殇低念了一句,先行走出了树荫,不过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其实上官忆南挺爱笑的,她笑。
上官忆南一声哨响后,一匹雪白大马立足在草地上,正摇头摆尾地看着她,夏黎殇抑制着心中的狂喜,上前去抚摸着马柔顺的鬃毛。在她的时代,会骑马比会开车更能满足虚荣心,尤其是女孩子。她以前也是有机会学骑马的,沈柏林每月都会去一趟马场,每个月都会叫她一起,只是学费太贵,自己又不想让沈柏林破费,所以就一直忍着没去。
前世身世悲苦,即便她努力活得阳光,也总少不了遗憾相随,总算有一次弥补的机会了。她认真地抚摸着,与马眼相对着,甚至有种想亲上一口的冲动。
“它是你的了。”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它是我的了?”她一连三问,激动得死拽着上官忆南的手,把男女有别以及自己是有夫之妇之类的事情抛了个干净,就差没有踮起脚尖去亲吻他以表感谢了。
“是啊,你想学骑马,不能连一匹自己的坐骑都没有吧,我寻了好几天,觉得它还不错就买了。骑马不着急,你先和它好好处处,熟络了,学起来就容易了。”上官忆南说着说着,视线就偏离了她和马匹,内心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这手还是让她自己来松开的为好。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亏本买卖的,我屋里多的是金银珠宝,你爱拿多少就拿多少,只要你把它给我就行了。”
“我哪敢要什么,只要十阁主你不要老是想着要剁了我就行,而且,今日是你的生辰,就当个礼物吧。”
“生辰?”夏黎殇全然没有这个概念,在她的世界,除夕夜就是生日,只有在除夕夜奶奶才会给她买个小蛋糕,庆祝她又长了一岁。
夏黎殇还是嘿嘿笑道,“那个,不管怎么样,谢谢了,没想到第一个替我填补遗憾的人会是你,现在想想,认识你其实挺好的,虽然有时候你冷冰冰的,不过人也不算坏……”
夏黎殇的话没有说完,她停下时因为觉得手中有了另一股力量,如这午后的阳光般,温暖而真实,她将手举到眼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握着上官忆南的手,顿时想到在这个年代男女有别是件很重要的事,于是又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声放开了他的手。
“给它取个名字吗?”为了打破尴尬,上官忆南先行开了口。
“想好了,叫大白。”
“大白?”
“是啊,它全身都雪白雪白的,不叫大白好像对不住它啊,是吧大白。”
上官忆南抿唇一笑,眼眸中是她的身影,这是一抹深邃,他知道,内心的浮动和一些染了杂味的心情,都是因为她,只是这些他都只能藏着,死死地,他甚至开始后悔了八年前的决定了。
“王爷没回来,你又私自外出了?不怕受罚啊!”上官忆南问着,也伸手去摸了摸马背,他之所以来迟,是因为他早上先去了恋夏阁找了她,发现她没在才来了这里。二王爷又出差了,算算时间应该是明天才回来的,没有二王爷的同意,他又摇了摇头。
夏黎殇知道上官忆南在想什么,不知是不是她上回讨要休书不成,要自由的事情又传到了墨懿轩的耳中,所以事后第二天他就命人送来一块金牌,有了这块金牌她也算得上半个自由人了,起码想去哪就去哪,而且是光明正大的。
至于墨懿轩,她倒是好一阵子没见了,不过也证实了一点,那就是她对墨懿轩的感情只局限于单纯的一丁点好感罢了。不然这么久没见到他,她不仅没有过分的想念,而是过得轻松自在,如鱼得水呢。
她唇一扬,伸手一拳不重不轻地打在上官忆南的肩上,“我赌,上官大人你不会再阴我一次。”
“确信?”
“总要信一两回的。”
上官忆南亦笑,总要信一两回的,是吗?二王爷好像也这样说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