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逸与黎倪香相互喜欢,也相互尊重,又一晚相拥入眠,依旧无事,如此拿捏好了分寸,都觉得满足坦然,在一起时也就显得自然多了,这一路,便已是无话不谈。
说起小时候的事,尤逸也承认,当是黎倪香的精彩,自己尚还在私塾读书识字时,她已是与寨内众匪一起拦路抢人了,又学起那众人被拦时千奇百怪的表情,也是惟妙惟肖,逗人捧腹。但说起自己之前的境遇,以及那所谓的“仙胎”一说,却也让黎倪香直呼开了眼界。
走得久了,黎倪香又喊脚痛,尤逸嘿嘿一笑,又背过身去,大大方方将她背起。此时,那一抹连绵的太子山便在远处了,传说中的天缘榜石壁也已依稀可见。
便朝着那石壁再行了一阵,至了那山脚,尤逸将黎倪香放下,仰望那长高百丈的神迹,才觉当真是气势磅礴,鬼斧神工,教人震撼不已。
这一路过来,自然也是听了些传言,两人驻足良久,将那石壁上的内容瞧了仔细,尤逸说道:
“郑恒的名字果然还在上面,天机阁莫非真是从此消觅了?”
黎倪香撇了撇嘴: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却这么说没就没了,说不过去啊。。。”
尤逸又道:
“这天机阁平白无故助人渡仙,本身也是个说不过去的事情。”
黎倪香转头过来,望着尤逸说道:
“你不是仙胎吗,之前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应?比如脑中突然闪出的画面,或者做个奇怪的梦什么的。。。”
尤逸听了,赶紧摇头。
“。。。没有。。。一切如常。。。再说,我要是点知道什么,还跑这么远来找王睇海干嘛。“
“也对。。。只是你找到他,又能知道些什么呢?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呢。。。“
尤逸沉思片刻,说道:
“随便什么,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线索,只要能让我继续下去便好。“
黎倪香楞了楞,也是不解道:
“什么意思。。。?“
“我觉得,铃儿的离开,还算是情理之中,但爹娘的不辞而别,却定是与我是这所谓的“仙胎”有关,教我放之不下。。。此行我也知道未必会有一个好的结果,但这样有个目标,也会好受一些。“
尤逸望向远处,越往那深处想,越是觉得迷失茫然: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将心比心,黎倪香也知了尤逸所想,却也不愿见他为此消沉,便俏皮问道:
“怎么就不真实了?我也不真实吗?”
尤逸回过神来,望向那一张明媚的笑脸,便有一丝暖意涌入心里,竟也不觉得老天对自己不公了,微微笑道:
“你很真实。。。”
昨日遇见了李承丰,却也只怪当时情况太尴尬,两人都想赶紧避开,竟连“为何在此”“要去何处”这样的话都没问得出来。尤逸也叹悔,李承丰毕竟也算得上是个老江湖,涅冥功法也是由他传来,当时真该先去问问他,说不定能有些收获。
也或许,李承丰会制止他来这太子山,而之后即将发生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眼下这太子山下,便剩了几堆烧毁的残骸,和几间稀稀疏疏矗着的棚屋,成了院落,已无他人,两人径直寻去,却也好找。
此时王睇海坐在自家屋前,一人一猫,正在发呆,尤逸和黎倪香走到跟前了,也都没发现。
“老人家。。。老人家。。。”
听见人呼,王睇海终于回过神来,只是声音有些沙哑:
“啊。。。你们找谁?”
尤逸作揖道:
“请问,是王睇海老前辈吗?”
听闻来人是来寻自己的,王睇海依旧直了身子,力求体面,便已是一种习惯了吧。只是身形却是有了佝偻,眼神也生了浑浊,一脸憔悴,比起前几日竟是苍老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那天机渡劫的种种,心里生出了负担。
细细看时,眼中竟是依稀有些泪花,眼眶也有些潮红,似也不愿意让来人瞧见,自己侧在一边,偷偷抹了,这在转身过来,说道:
“是我,你们有何事?”
正瞧见这老人似是有什么伤心事,两人也有些不好受,只是见他似乎也不想与他俩提这一茬,尤逸踌躇一阵,才作揖说道:
“晚生尤逸,有些事情。。。想请教前辈。”
王睇海沉默了一阵,好像是走神了,尤逸又轻声唤道:
“前辈。。。”
这才唤他回来,王睇海正眼看了看两人,叹了口气:
“哎。。你说吧。。。“
这王睇海就在眼前,尤逸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又是一阵踌躇,便才说道:
“前辈。。。可否听过“仙胎”这么个说法?“
王睇海想了想,抬起眼来,看着尤逸:
“早些年听涅冥山的人说过,据说是对上仙转世之人的称呼,也是许久没听人提起了。“
说完,又自己嘀咕道:
“哼!涅冥山,又是涅冥山。。。“
这些,尤逸自然是已经知道的,想了想,又问道:
“那前辈可否知道。。。这“仙胎”,对其父母可会有甚么影响?“
王睇海又看了看尤逸,摇头苦笑道:
“呵呵,也是无缘,若是你早来一刻,或许便会有人可以解你这疑惑。。。“
又楞了楞,问道:
“只是,你为何偏偏问起此事?“
听得此事尚有希望,尤逸欣喜万分,当下便将自己这关联之事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王睇海听了,也是来了精神,站了起来,两眼直直放光,将尤逸上下打量:
“这么说来。。。你便是上仙转世?“
尤逸默然,既不愿意回答“是“,却也不能否定这一事实。
黎倪香见这王睇海与刚才判若两人,也在一旁咯咯笑。
王睇海停了下来,望向尤逸,眼神急切复杂:
“或许。。。你可以救她!!”
尤逸楞了楞:
“救谁。。。?”
王睇海不知道听没听到尤逸这一问,只低头沉思,自己嘀咕道:
“转世上仙。。。行的!!应该行的!!!”
黎倪香瞧见了王睇海眼里的急切,却并未察觉那一丝痴狂,只以为是有什么不平事,便就笑道:
“老人家,若是有什么难处,说出来便是,你眼前这位“仙胎”的本事,我可是瞧见过的,你大可放心。”
闻此,王睇海便也不多想,眼神一横,竟是拽了尤逸就走:
“快来!!!”
便就是一路疾驰,尤逸被王睇海拽着跑,也是吃惊,刚才还柔弱不堪的一位老人,是从哪儿来的这么大气力?
三人往那太子山方向奔了许久,渐觉林木渐密,杂草丛生,是已无路,王睇海的神色也渐显慌乱,黎倪香不禁问道:
“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儿?。。”
王睇海依旧不停不语,只是多了些左顾右盼,却已是焦急得很了。
黎倪香见了,便觉不妙,又嘀咕道:
“人在哪儿都不知道,你叫我们怎么救啊。。。“
王睇海听了,更是慌乱,也只得说道:
“他们就往这边走的,我们往这边找,一定能找着。。”
尤逸这也才懂了眼前这情况,但见王睇海如此焦急,也不忍说些什么。此时王睇海却似乎是觉察了尤逸的为难,对他说道:
“小兄弟,只要你能救得了她,你想知道的一切,她都能告诉你。。。“
尤逸本来颇有正气,如遇不平,也只把那拔刀相助视为应当,倒也没想这么许多。
但奇怪的是,腰间的炙星,玄夜听了这么一说,竟有了反应,噌嶒两响,霎时从尤逸腰间飞出,化作一金一黑两道精光,在众人眼前嗡鸣盘旋。
众人大惊,黎倪香满脸疑惑望向尤逸,却见他亦是如此。
“不是我干的。。。”
尤逸对黎倪香如此解释。
正在两人面面相觑疑惑不解时,却听王睇海惊呼:
“它们是在引路!!!“
再看去,便见那炙星,玄夜,此时正朝一个方向来回游动,那一金一黑两道幽光循环往返,又不断往前推进,确是在引路无疑。
炙星是在那叹宝林里,被李乾坤花五百两银子买来送与了尤逸,玄夜是由单云子融了玄青剑的剑鞘打造而成,也收了李乾坤一千两。
也知其珍其贵,确是从未离身,尤逸也只知它们可御之实,却不知道它们还有如此灵性,竟能自出引路,如此说来,这一千五百两也当真花得值了。
那炙星,玄夜,如此往返一阵,又是精光一胜,飞向了那那密林深处。
此事纵然蹊跷,却也无暇思量,三人只惊愕了片刻,便赶移了脚步步,直追那两道精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