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此刻心中升起的迷茫与恐惧,向着那座篱笆围出的庭院缓缓走去!
与此同时,在储物袋内的韩寻同样屏住呼吸,目光闪烁的观察着,那两个给人感觉柔和却同样深不可测的一对男女!他知道,现在彼岸与自己都失去了隐藏的资格!现在他们所能做的,只有向前,直面那对陌生的男女!而同时,他也很好奇,彼岸到底会怎么处理!
黑白色的长裙在此刻飘舞,彼岸来到篱笆前,看着那身穿白衣的一男一女!那窗前的男子,还抬起头,冲着彼岸笑了一下,刚要开口,可瞬间,就被一片袭来的红光打断,那是一片红色的水滴,带着一丝凌厉与吞噬一切的意味,仿佛来自幽冥!
这一幕,让白衣的男子直接一愣!不仅是他,就连身在储物袋内的韩寻,在此刻,都一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大姐,咱先礼后兵,好吧!这俩人没敌意的感觉,好吧!能不能先沟通!先打个招呼,问一下情况会怎样!你这样,就算不是敌人也变敌人了呀!”
韩寻在储物袋内,一脸的欲哭无泪!而外界!那名白衣男子,只是摇头笑了笑,甚至不曾抬手,那片被彼岸施展出来的,似乎来自于忘川的河水,忽然齐齐一顿,在那男子的身前忽然平铺,如同墨滴滴入白纸,变成了红色的墨渍!
“姑娘,你我素不相识,在下虽然为人轻浮了点儿,但此前绝不认识姑娘!姑娘你这样一上来,打打杀杀,很容易让我娘子误会啊!阿笑,我跟这姑娘不认识啊!真不认识!”白衣男子此刻忽然一脸紧张的望向一旁,那个烧着炉火,煲着汤的女子!
而此刻,那个女子才终于缓缓的直起身,手中执着的那柄原本煽火的扇子,随手一挥,原本被束缚的忘川河水,忽然解封,重新回到彼岸的身侧!
那女子的目光清冷的看向彼岸,忽然开口,“你们···不是青华一脉的人!青华一脉,没有这样的术法,而以青华一脉的固执,更不可能派出连修者都不是小家伙进来!所以,姑娘你到底是个什么呢!是妖还是鬼,我竟然有些看不透!”
储物袋内,韩寻的目光紧紧的收缩,目中露出震惊与不可思议!他不是震惊那个女子可以一眼看到彼岸的不凡,他震惊的···是那个女子之前说的是···你们!她竟然除了彼岸外,还看得到自己!
以现自己式神状态的特殊性,以彼岸现在堪比无常中期的战力,能一眼将他们完全看透的,至少是···破天境之上,甚至这一对男女,很有可能是与那帮鬼神一样的玄界之修!
彼岸抬头,迎着那女子望过来的目光,忽然开口,“不!我是一朵花!他身上,有我同族的味道!”彼岸的目光忽然阴冷无比!那是韩寻从未见过的彼岸,那双冰冷的双目下,是凄厉而又疯狂的冰雪,像是看见亲族死去的悲痛与仇恨!
女子一愣,转头看向此刻一脸惊愕的白衣男子,“于泽,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你最宝贵的那朵花,该有个归宿了!”
男子皱了皱眉,之后又目光审视的看向彼岸,“彼岸花,开千年,落千年!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竟然有彼岸花能离开幽冥之地,还能活着,而且还化成人形!真是······”男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似乎到现在还有些不可思议!
“哟!姑娘,下次再遇到什么事,先说话哈!不要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彼岸花,都这么直性子吗!”男子感慨的一叹,翻手间,一道红芒闪烁,出现在他的手里,那是一个红色的根茎,暗紫色的条纹蔓延在根茎之上,一种与彼岸及其相似的气息在这一刻的庭院里回荡!
而与此同时,彼岸的身体在此刻止不住的颤抖,一朵巨大的白色彼岸花的虚影,在这一刻她的身后绽放!细长的花瓣,紫红色的花蕊,在这一刻,高贵而又惊艳!而那只红色的根基在此时,似有所感,茎尖处,忽然结出一个不大的花骨!隐隐的似要绽放!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将红色是的根茎抓住,一股封印之力散开,生生将花朵的绽放之意死死地压制了回去!“不好意思,姑娘,虽然我很期待,这株曼珠沙华开放的样子,但是我更想知道,外面的青华一脉,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名叫于泽的男子忽然露出一抹轻笑,只是这笑意,在储物袋里的韩寻眼里,总带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意味,让他不禁想起,外面那几个神经不太正常的鬼神!
“所以,姑娘,搜一下你的魂,可介意?!”于泽轻声开口,目光依然如他之前拿着毛笔,轻敲竹桌时,平静而淡然!
但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传来,那声音带着一股不合时宜的尖锐,“前辈,你面前的就是一个脑子不够的笨蛋!对于青华一脉,一点儿都不了解,还总是在睡觉!你要搜魂的话,还是搜我的吧!我比她机灵多了!应该能解决两位前辈的好奇!”
一个小胖子样的厉鬼,忽然从储物袋里钻出来,站在彼岸面前,他的笑容此刻有些故意讨好的谄媚,他扑在地上,像是一个可笑又可悲的小丑!你有没有过某些时刻,拼了命的想保护你身后的姑娘,你无能为力,唯有舍弃你一文不值的···尊严!
彼岸一愣,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只有些冰冷的手拉住,那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旁,那个女子很美,带着一股素雅的气质!她注视着彼岸的双眼,冲着她摇头!
于泽目光平静的看着面前,这只滑稽的小鬼,微微一笑,“神魂和式神融合在一起,暂时没法分开了吗?有趣!不过既然你有心如此,那么···如你所愿!”于泽抬起手,向着韩寻的眉心一按!
那股熟悉的,灵魂被拨弄搅动的疼痛与眩晕感,又一次在韩寻的心神里浮现!他记得之前两次,自己被书生搜魂时也是这种感觉,那种疼痛,远非常人可以忍受!倒不是书生和于泽故意要折磨他,而是以韩寻现在的神魂,实在太过弱小,按理说,任何一次的搜魂都可以让他的灵魂之间碎灭!
只有玄界之修,凭借着恐怖的操纵力,才能在搜一个聚灵境的神魂时,还保持着他的灵魂不灭!数息之后,于泽抬起手,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身下,此刻那个浑身被汗水打湿,却依然笑得狰狞的小丑!
“你···可曾恨过?”许久,于泽忽然轻声的开口,显然,刚才那短短的几个瞬间,他已经读完了韩寻不长的一生!
“我不信天命···我只恨自己弱小!”韩寻抬起头,目光中露出一股执拗!“前辈若是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是否可以让晚辈先行离开!此前叨扰前辈了!当然前辈若是想要离开此地,晚辈这里有一块相柳血玉,应该可以支撑前辈与晚辈一起离开此地!”
韩寻弯腰一拜,恭敬的开口,他知道,自己在决定代替彼岸被搜魂的一刻,就再没有丝毫的隐秘可言!可他就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让自己的女孩去以身犯险,自己却怯懦的躲在后面!
“两位着急吗!不着急的话,喝口酒再走吧!阿笑好不容易才煲了汤呢!这空山之地,数千年只有我夫妻二人,总归有些寂寞!我和你认识的那些玄界之人不同,我这人最讲公平,既然搜了小友你的魂,总要给你讲些故事!以示公平!”于泽呵呵一笑,面容亲切!
可这时,只有韩寻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有多不淡定!他忽然发现,所有的玄界修者,都是喜怒无常的疯子,面前这货和外面那几个鬼神根本就是一路货色,明明上一息,还笑得毛骨悚然要搜魂,下一息却忽然笑呵呵的跟你讲公平!而最该死的,就是你面对着一群疯子,却弱小得无能为力!
皎洁的月光下,又一座竹条编制的竹桌,旁边摆着四个竹椅,白衣的那女还有彼岸分坐在三个座位上,韩寻则暂时回到了储物袋内,以他现在式神的身体,无法长久的离开肉身!
名叫于泽的白衣男子,端着一杯清酒,在漫天星辉下,慢慢的品着,竹桌上,摆着一锅,炖着竹笋与山蘑的清汤!浓厚的香气与酒香混合,再篱笆围城的院落内飘散!竹屋前,挂着的一颗青铜铃随着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姑娘你可知,青华一脉有四大至宝!分列四级,如守四方星空!甚至以此镇守着青华一脉,祖祖辈辈的气运!”于泽轻轻的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目光越加深远!
“此四宝,分列四方,是为相柳舟,永冥钟,青华符,还有,在这层层世界之外的···相柳舟!而现在,你我所在的同样是这四宝之一!是为···空山鼎!”于泽话语再次一顿,目光忽然变得深邃无比!
“我有空山鼎,欲纳天地间!我有腾云志,却葬空山涧!山之既空,余爱何求!天之既高,余恨何愁!虎死秃石,托体同山!龙死荒滩,魂荡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