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龙军的大部分主力,已经登上娘娘坝,深入沼泽腹地,前有重兵把守,后有十里长坝,上有空军压顶,可谓进亦难,退亦难,逃也难,守也难,简直是鹿骑军的活靶子!
鹿骑军分成左右两拨,离娘娘坝一线始终保持五六十米的距离,肆无忌惮地发射出强力钢弩。这钢弩借助机括之力发出,在如此近的距离,威力更甚羽箭三分。
力之团、敏之团战士立即感到了深深的威胁。
一支普通钢弩再厉害,尚不足以立取性命,但那钢弩上面,似乎涂有剧毒,有几十名身中弩箭的战士,已经感到了不适,口吐白沫,翻倒在淤泥里。
龙远东厉声大喝:“收拢队形!射箭反击!”
可惜,龙军虽然反应迅速,比起鹿骑军的一闪而逝,终归差了一大截。
眼见着鹿骑军倏忽之间,便已经跑过了一大半的沼泽,后队的长枪师、大刀师、火武旅战士,一大片一大片地中弩倒下。
禾大力冲出半里地,一回头,发现除了几个得力大将紧跟自己外,其余战士稀稀拉拉拖得老远,明显后继乏力,如此冲锋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当下放慢脚步,一时拿不定主意,是继续冲锋好,还是转身回去好。
正犹豫时,前方突然响起尖锐的呼啸之声,一片黑影急速向自己撞来。他无暇思索,立即祭出二十八面星宿盾阵,挡在身前!
轰!
禾大力只感胸口一阵压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个石墩。
星宿盾阵当即瓦解,数十支锋利的重型床弩哗啦啦掉在地上!
威力如此巨大的床弩,足以威胁到七阶魂师的性命。如果不是禾大力首当其冲挡在前面,这床弩不知要穿透多少人的身体!
不等禾大力喘匀气息,又是一片床弩当胸射来!
禾大力只好继续凝聚盾阵,抵挡床弩,并一步一步向后撤退。
这是自他从军以来,第一次在冲锋时,不进反退!
如果闻人语知道这个情况,恐怕心里也会有些自豪吧!
突然,辛鵬嗯地一声闷哼,一支床弩从侧面射来,扎穿了他的大腿。
禾大力回头道:“鸡鸡还在吧?”
辛鵬一刀斩断床弩,强忍疼痛,道:“放心,坚挺得很!”大腿上血流如注,他撕下衣带,随便扎了一个死结,单腿向后弹跳。
独孤文腰见大军冲锋失利,立即下令停止击鼓,鸣金收兵。
龙军数万将士,前队化作后队,飞速撤退。禾大力由最前一个,变成最后一个,一路过去,随处可见倒毙的战士尸体,细辨之下,很多还是自己亲自调教过的士兵。每见到一具尸体,心便像被针扎了一下。
就在龙军挤挤挨挨撤退的过程中,鹿骑军已经穿过沼泽地,来来回回跑了好几遍。每跑一趟,便要收割无数性命。速度是他们赖以存在的优势,此时当然要尽情地发挥出来。
幸好,龙军也只是反应略慢了一些,并非真的失去了抵抗力。在火武旅的步枪、长枪师的羽箭、敏之团的标枪共同反击下,鹿骑军终于也出现了一些死伤,算起来大概有好几百人、鹿,感受到威胁后,便也不敢过分逼近。
两刻钟后,龙军终于成功退出娘娘坝。
龙远东第一时间清点战损。
两河口战役之前,龙军一共是四万八千人。打完野牛沟,剩下三万三千人。如果算上抓到的四千多名俘虏,以及宫洛洛带来的风旅别动营六百人,那就是三万八千人。
刚刚这一仗,牺牲了一千九百人。重伤两百人,轻伤不计。
还剩三万五千人,除去后勤辎重部队及尚未归化的俘虏,实际上能战的,只有三万人。
其中,敏之团、力之团加起来大约五千人;长枪师七千人,大刀师七千五百人;警卫师六千人;符火师四千五百人。然后还有宫洛洛的六百人。
总共三万人,主动攻击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八万多敌军,怎么看都像是自不量力,自投罗网。
独孤文腰望着浑身溅满泥浆的战士,欲哭无泪。
这个仗,该怎么打下去?还要不要打下去?
龙远东命令所有战士退回营寨休息,与禾大力、独孤文腰登上土墙,站立良久,一言不发。
禾大力打破沉默,问道:“宫洛洛人呢,怎么还没回来?”
“我早回来了!”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土墙上,正是宫洛洛:“说好的你们正面攻击,我负责奇袭。结果你们正面都退下来了,我还奇袭个屁啊!还好我选定的路线隔得比较远,要不然被鹿骑军发现,那可就损失大了。”
独孤文腰道:“今天的挫败,主要败在两个没想到。一个是没想到鹿骑军居然可以在沼泽地里来去自如,而且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另一个是没想到他们的钢弩上,竟然都淬了毒。闻人语,果然阴险。”
龙远东痛悔道:“战场决胜,无所不用其极,无所谓阴险不阴险。钢弩淬毒的事情,其实早该想到了。一来云天甲很早就给我们配发过解毒的丹药,但是我们没有重视;二来敌人钢弩上如果不淬毒,那么根本谈不上有多大的杀伤力,组建鹿骑军这个兵种的意义何在?先前风翔军的羽箭上没有淬毒,我就感到有些奇怪,因此也有些麻痹大意。没想到却是在这里等着我们。教训深刻啊。”
“我检查了一下,钢弩上的毒,里面含有麝香的成分,在人体内发散极其迅速,见血封喉,中弩者还来不及服用解药,便气绝身亡。”独孤文腰道:“但是这个毒药也很好化解,只要服用云天甲的玉露清血丸,便可保无虞。不过,鹿骑军既然可以淬辛辣发散的火毒,自然也可以淬其它毒。或者鹿骑军所淬之毒不变,而让风翔军在箭头淬上和他相反的毒,那就真的麻烦了。”
“所以说,不破鹿骑军,根本不可能拿下娘娘坝!”宫洛洛断然道:“现在的头号障碍,是鹿骑军!”
禾大力抓头道:“可是鹿骑军太快了,连影子都看不太清,他又坚决不肯靠近我们,怎么破他?”
龙远东低头蹙眉,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道:“太快了?太快了?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