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甲呵呵一笑,道:“那是龙远东这小子有福气,我怪你干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在意这个。”禾小朵嫣然一笑:“不过,我想你或许也会有一点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天甲嗯了一声,微微点头。
“几年之前,在魔焰森林,我与龙远东、紫雁一起困在山底的裂缝中,呼天不应,叫地不灵,陷于绝境。是他的努力和坚持,让我看到了希望。如果当时他只对我一个人好,只照顾我一个人,也就罢了,可他看到紫雁昏迷,竟然也毫不犹豫割取自己的血去救她。那时我就在心里说,龙远东重情义,能担当,敢牺牲,是一个可以倚重的人。”禾小朵低头微笑,脸上透出一抹娇羞的嫣红。
云天甲心道:“这一点,换做是禾大力、钟鼎和、熊壮壮,恐怕都可以做到。”
禾小朵顿了一顿,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言听计从。记得他曾经讲过,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统领三军、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所以,从星一院毕业后,我就让他做了西疆别部的正军校尉,独立成军。而你,却只在他帐下做个参谋,直到后来,你才有机会去汉源郡建立天甲军。”
“你到汉源郡的第一天,就率领城内残余官兵,与招魂教三凶门多次大战,不但保全了当地百姓,还重创了招魂教,那可是非常了不起的功绩。我明知招魂教的战斗力,比五行宗有过之而无不及,你那几场战斗,一定打得十分艰苦和凶险。可我收到军报后,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嘉奖了一番,甚至都没有向全军通报,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你抢掉龙远东的风头。”
云天甲正色道:“原来你知道招魂教的厉害,我还怕你不重视,一直想专门跟你汇报这个事。”
“是的。招魂教迟早都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这我清楚。”禾小朵继续道:“在汉源郡,你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将一群乌合之众,锻炼成了一支天下强军。湖州战役时,你率众千里奔袭,巧设妙计,杀进敌围,成功营救龙禾军,为我军保留了火种。后来龙禾军与天甲军合并为龙甲军,我却让龙远东当军长,你当副军长。想必那个时候,很多人都不太理解吧!”
云天甲摇头道:“其实他的确比我更适合当军长。”
“你不用替他说话。龙甲军驻扎藕香坞,就地整训,是你用罗二娘自己的钱去购买粮食和武器等物资,这才让龙甲军在短期内恢复元气,吸引各方人士投靠,到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一支万人强军,也让我今天,有底气和宣王掰一掰手腕。你别看我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禁军左右卫、中部五州府军、侍卫团、黑蜘蛛卫队,其实真正能够大用的,还只有龙甲军。”
云天甲心想:“她与龙甲军远隔千里,却对我们一些小事都了如指掌,当真很不简单。”半是惭愧,半是谦虚道:“那段时间我稀里糊涂,浑浑噩噩,其实没帮上什么忙。”
禾小朵摇了摇头,恳切道:“昨天你舍身救龙远东、禾大力,我心里又震撼,又感激,又后悔。我震撼,是因为你为了别人,甘心情愿牺牲自己。我感激,是因为你再一次救了龙远东,再一次救了禾大力。我后悔,是因为我一直以来打压你,对你不公,却很可能从此再也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句抱歉。”
禾小朵眼波清澈,吐气如兰,一字一句,仿佛敲打在云天甲的心上,往昔的些微委屈和不解,顷刻间烟消云散。
云天甲两世为人,心志何等坚韧,眼眶竟然也不知不觉有点发涩。他侧过脸,不敢与禾小朵对视。
“尽管如此,今天你在比武场上再建奇攻,我依旧一心一意推举龙远东当前帅,而完全没有考虑到你。如果不是龙远东主动辞让,我恐怕还在执迷不悟。唉,可惜他一点儿也不领情。”禾小朵最后一句话,半含幽怨,半是无奈。无意间,将她对龙远东的一腔柔情,展露无遗。
在这样宁静的一个夜晚,一个绝美的少女当面坦陈心扉,云天甲既感动于禾小朵对自己的信任,同时也替禾小朵觉得遗憾。
他是懂得龙远东为什么会那么迷恋月牙白的,所以他也早就知道,禾小朵与龙远东,恐怕终究是有缘无分,很难有好的结果。
这就像月牙白对自己的情意,他也不能接受一样。
“禾小朵倾心龙远东,龙远东痴恋月牙白,月牙白却喜欢我,而我自己,也另有中意的人,那个人,甚至不愿意和我相认。”
在感情的道路上,云天甲比禾小朵好不到哪里去,默然良久,小心翼翼安慰道:“有些事,强求不来。也许五年后,十年后,我们回过头来看现在,会发现这才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禾小朵眉毛一扬,笑道:“怎么?你在同情我么?我可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从小我就知道一个道理,想要的东西,要努力争取,但是争不到,不能执迷;不想要的东西,要设法躲避,实在躲不开,那就勇敢面对。就好像皇储之争,就是我不想做,却又必须去做的事情。”
云天甲见她极力掩饰情绪,也就哈哈一笑,快速揭过这一节。
禾小朵脸皮微烫,抿了抿嘴道:“刚才叫住你,是要跟你说,我已经差人去公主府东面不远处,连夜收拾出一个院落,作为你的帅府。里头厨子、仆婢、园丁、苦力都会陆续配齐,最快明天中午就可以搬进去。你出任前帅,不能再住在官舍里。有了帅府,以后你和将士们回来石柱岛,也好有个落脚和议事的地方。”
“有大房子,那好得很!”云天甲对于物质生活向来没太多讲究,住官舍也好,住府院也罢,并没什么不同,一切听禾小朵安排就是。
禾小朵低头走了几步,忽然转头斜睨着云天甲,笑道:“今天我头脑发热,胡言乱语,你可不许笑话我!”
云天甲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公主的感情八卦,那是敏感话题,他还是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