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公主府。
大厅中灯火辉映。
紫雁领着三名侍女，给每个与会将领的案头分发酒水点心。
他们已经在这里谈了一个多时辰，精神多少有些困倦，需要稍微松弛一下注意力。
紫雁亲自给皮皮象钟鼎和的案头放了一壶温好的烈酒，微笑道：“钟将军，这酒里加了特制的药材，可以活血散毒，您请慢点喝。”
皮皮象嘿嘿笑道：“我的毒早就好了！”
紫雁穿着淡绿色的水袖长裙，身材婀娜窈窕，掩嘴笑道：“听说你中毒的时候，哭得跟杀猪一样。”
“谁说的？”皮皮象面不改色道：“哥哥我什么时候哭过？今天我们比武能赢，我也是有功劳的。”
熊壮壮探头过来道：“你有个屁功劳，要不是天甲给你解了毒，你就真成死象了！”
“我怎么没有功劳？起码我上场了，你连场都没有上！”皮皮象越说越激动，突然站起来道：“公主，我们大伙坐这谈了半天，白天那点事，掰开揉碎都讲了好几遍，我就问问，今天比武获胜，我到底有没有功劳？”
禾小朵有点愕然。
武将邀功是很常见的事，但是以她对皮皮象的了解，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就很说不通了。
这么微不足道的一点小功，何至于还特意拿出来夸耀一下？怎么说皮皮象也是武将世家出身，星一院毕业，眼界不至于那么低吧？
熊壮壮首先喝道：“卧槽！酒还没喝，你就醉了？给我坐下！”
禾大力拍了一下桌子，道：“皮皮象，你骨头酥了是不是？要不要我给你放松一下？”
钟鼎和却是岿然不动，继续道：“公主，你说说看！”
禾小朵苦笑道：“当然是有功劳的！这还用说吗？”
“那你奖励我什么？”
“你要什么奖励？”禾小朵再次被他雷了一下，只能顺着他的话来问。
皮皮象脖子忽然缩了缩，抖了抖粗皮虬结的肩膀，笑嘻嘻道：“我肩膀痛，你让紫雁姑娘给我按一按，就算是奖励了!”
众将哗地一声笑了。
大厅里面，除了龙甲军一系的将领外，代忠、文砚心、张佩、范晔、柳逸尘、李高澹等主要人物都在，场面原本十分庄重。钟鼎和跟禾小朵当面邀功，大家惊诧之余，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就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糊涂话，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然而钟鼎和仅仅只是要紫雁给他按一下肩膀，那大家就可以权当是一个玩笑了。
熊壮壮赞道：“妈的，好猥琐，有我年轻时候的风采！”
禾大力叫道：“也不看看紫雁是谁的人，乱开玩笑，回头老子来收拾你！”他这是要维护龙远东的面子。因为在他看来，紫雁乃是龙远东的禁脔，朋友妻，不可欺啊！
龙远东知道禾大力的意思，却只能摇头苦笑。
紫雁对他的确有那么一丝情意，他当然也感觉得到。可是紫雁是禾小朵的贴身侍女，龙远东即便喜欢她，也不可能越过禾小朵而对紫雁有任何暧昧的表示。相反，为了彼此见面不那么尴尬，他对紫雁的态度，甚至要比禾大力、熊壮壮、钟鼎和等人更加安分守礼、客客气气。
钟鼎和还敢开紫雁的玩笑，他可不敢。
更何况，龙远东心里，住着的是另一个人。
禾小朵好笑道：“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简直放肆！”
皮皮象故装委屈道：“不按就不按吧，唉！看来我跟紫雁姑娘是有缘无分了！”
众人又是一笑。
范晔、柳逸尘、李高澹面面相觑，心想早就听说公主和龙甲军一系的将领关系好，今天才算是真正见识了，果然是非同一般，连这种玩笑都敢开。
谁知紫雁却毫不怯场，放下装酒的木托，拍了拍手，大大方方道：“钟将军，你为国立了大功，小女子给你按一按，也是脸上有光！”不由分说地双手按在了钟鼎和的肩上。
这下反倒是皮皮象不自在了，嘴里哎哟、哎哟不断，大呼小叫给她按了几下，连声道：“好好好！可以了可以了！”
“看你那个怂样！”熊壮壮鄙夷道。
“有贼心没贼胆！丢人啊！”禾大力适时补上一刀。
众人哄笑中，紫雁笑盈盈收住手，重新端起托盘，行若无事地继续为其他人添上点心。
门外侍卫忽然来报：“刑部尚书魏大人派人送来了帖子，邀请公主三日后前去刑部巡视。”
禾小朵右手捏着帖子，沉吟道：“我记得今天刑部的魏大人好像没去参加宴会。”
文砚心点头道：“看来今天宴会上比武获胜的影响已经扩散出去了。”
话音未落，又有侍卫来报：“光禄寺、太常寺、鸿胪寺、大理寺、太仆寺、卫尉寺、太府寺分别送来拜帖！少府监、军器监、将作监派人送来了祝礼！”
文砚心笑道：“九寺五监，倒有七寺三监表了态，好事！”
禾小朵不解道：“光禄寺、太常寺、鸿胪寺是礼部的口子，大理寺和刑部一条线，他们送帖子来，倒在意料之中。那太仆寺、卫尉寺、军器监都与兵部挂钩，少府监、将作监则属于工部的范畴，太府寺又与户部牵扯最深，这些帖子送的，意味深远哪！”
“公主所言甚是。”
文砚心认真想了想，道：“工部有资源，户部有钱，将来剿逆，少不得这两个部门的支持。这两个部门态度向来中立，连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也没有直接送帖子来，而是让关系亲近的少府监、将作监、太府寺来间接示好，可见他们既认可了我们，又有自己的考量和顾虑。欲速则不达，对工部和户部，我们要慢慢来，急不得。
至于太仆寺、卫尉寺、军器监的帖子，则说明了兵部内部有分歧，并非铁板一块地倾向宣王，这一点上，我们应该可以好好做一做文章。六部之中，礼部和刑部和我们关系好，工部、户部基本中立，吏部、兵部则一直旗帜鲜明地支持宣王。假如我们争取到了兵部的支持，那么未来两年，宣王恐怕很难对我们产生实质性的威胁。”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么多年，兵部尚书好像一直是缺位的？”禾小朵淡淡笑道：“叫我看，这个位置文师叔来坐最合适。”
文砚心呵呵一笑。
如果他当上兵部尚书，无论对他个人，还是对禾小朵，都是大大的好事。
但是兵部尚书的位置，只有皇帝才有权力钦点，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运作得到，禾小朵有这个意愿，文砚心自然高兴，却不便多说什么。这样万一禾小朵没有办下来，也不至于给她太多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