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消息?”云天甲疑惑道:“军情不是儿戏,你不要拿这个开玩笑。”
宫洛洛哼道:“我偏要拿这个开玩笑!”
云天甲知道她虽然爱使小性子,可是关键事情上,分得清轻重。所谓的重要消息,应当和龙禾军的关系不大。
瞧她一副小儿女情态,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水中雪来信了?又或是月牙白寄了什么东西?”
笑嘻嘻道:“好了好了,刚才是我的不是。我诚心向你求教还不行么?”
宫洛洛这才从空间手链里取出一坛外观古朴的美酒,一封火漆封印的书信,赌气般地顿在沙盘中,眼眶泛红,道:“给你给你!你就单知道欺负我!”
掀开大帐,飞奔而出。
云天甲急忙喊道:“洛洛!洛洛!”追出大帐,却不见人影。
心想反正她不会走,晚点再找她就是。
转身从沙盘中拿起酒,心中微微一荡:“这酒包装雅致,古意盎然,必然不是普通凡品,所有朋友中,除了水中雪,更无其他人会送自己如此别致的礼物。”
颠来倒去看了看,将之收进空间手链,目光最终落在那一封薄薄的书信上。
信封不着一字,但开口用朱红色的火漆封住,并盖有印章。
云天甲拿起书信,仔细辨识火漆上的封印,正是水中雪的武魂宝蓝凝冰杖,手心不禁微微出汗。
他小心翼翼揭开封口,抽出里面的冷金笺,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道:
“倚遍阑干,只是无情绪。
怨谁知?梦谁知?可有梅花寄一枝?雪来翠羽飞。
——
相思了无益,悔当初相见。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云天甲双手拽着信,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当真是柔肠百结。
水中雪在万里之外思念他,他心中想的最多的,却是渺无音信的何亭亭。
抛开何亭亭不说,他还有宫洛洛每日陪伴身边,朝夕相处,言笑晏晏,到现在,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和她算什么关系。
要说他对宫洛洛完全没感觉,那也不客观。
如此种种,怎能配得起水中雪的一番深情?
也难怪她会“悔当初相见”了。
云天甲信步出账,见军中士卒皆在忙碌,人人斗志高昂。心想:“明天我就要带他们上战场,此后浴血厮杀,生死难料,我竟还在为这儿女情长的小事烦恼,岂不可笑?”
他想是这么想,心里的纠结却难以排解,独自往那人稀处走去。
天色渐暗,雪花飘零。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终于在一颗松树旁驻足。
不知不觉,身上、头上都落满了雪花,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半夜倚乔松,不觉满衣雪。
良久良久,忽然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他回过神来,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臂,震得身边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来人正是罗二娘。
她本不想打扰云天甲,可是有些事情又不能不说,只好悄悄站在云天甲身后,等他说话。
云天甲主动问道:“战士携带的食物都准备好了吗?装备发下去没有?”
“都安排好了。你的配给,我放在了大帐里,出发前取一下就行。”罗二娘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我派去新月帝国的商队,捎来三公主的手书。你要不要现在看?”
云天甲心道:“早就猜想月牙白会捎信来,今日果然寄来了,还真是及时,晚一天就看不到。”点头道:“信在哪里?”
罗二娘从怀中掏出信,递给云天甲。
云天甲伸手接过,信封有些皱,还有三道折痕,料想关山阻隔,这封信传到他手里,不知经受了多少波折。
他小心撕开信封,忽然想到:“不对啊,这信似乎早就到了罗二娘手里,她直到今天才呈给我。”抬眼望了罗二娘一眼。
罗二娘掉头避开云天甲的目光。
云天甲暗道:“难道她怕我猜忌她私自与月牙白通信?真是傻姑娘,我既然知道她俩的关系,又有什么好猜忌的呢?话说回来,尽管她有诸多担心,终究还是将信交给我了,足以说明她问心无愧。”
再看信上,写的是一首小令:
“别后不知君远近。
云深山坞,烟冷江皋,人生未易相逢。
漫向寒炉醉玉瓶,唤君同赏小窗明。
锦屏寂寞思无穷,还是不知消息。”
月牙白的字迹,清秀中透着一丝冷静,就好像她的人一样,无论多么激越的情绪,在她口中,都会变得幽淡、深远、难以捉摸。
然而这封信里的眷眷关注之情,却是表露无遗。
云天甲默然不语。
罗二娘问道:“公子阅完手书,可有回信寄去?”
“回信?”云天甲攫然而惊,道:“我还没想好说什么。”
罗二娘仰观漆黑苍穹,道:“离天明还有一些时间,公子可以慢慢想。山头风大,我们先回营帐如何?”
“也好。”
两人返回中军大帐。罗二娘道:“我去拿纸笔来。”
云天甲忽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情还没做,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山顶营盘,条件简陋,罗二娘的宿帐也不例外。
里头只有一桌一凳、一床一几,外加一个大箱子,都是伐木现做的。
毕竟是女子的闺房,空气中盘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淡暗香,令人有温馨之感。
罗二娘点亮油灯,摆好笔墨,说:“你写吧,明天我就让商队送出去。”
云天甲摆手:“这个先不急。我留你一人在家主持大局,心里始终有些担心。”
罗二娘忙道:“公子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看牢本营,不让外敌有奇袭的机会。”
云天甲压了压手,运转魂力,启动十重天甲隔绝外界窥视,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不怕三凶门来攻,怕的是我们内部出现问题。”
罗二娘见他如此慎重其事,也不敢掉以轻心,道:“先前你说过马臻阳的问题,之后我和他打交道,已经十分注意分寸了。难道除了他,你还怀疑别人?”
云天甲摇头道:“虽然捕风捉影,不足为据,但是凡事有备无患,我有几点,要跟你说明。
第一是枯叶禅师,他出身不祥,来历不明,偏偏守口如瓶,从来不肯提及往事,深藏如渊,我不大看得透,所以必须防备。
第二今后你无论出入起居,都要带着下酒菜,或许危机时刻,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第三明天过后,你需在后勤队中,挑选十至二十名好手,配齐武器,须臾守候在侧,寸步不离。”
罗二娘听他句句都是关心自己安危,心中甜蜜,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