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何亭亭挺身要站起来,也不知是坐得久了腿脚发麻,还是身体虚弱没有恢复,起来太急,眼前金星乱冒,仰后便要跌倒。
“小心!”
江满天伸手一拉,抓住何亭亭右手,将她扶住。
这是他第二次抓她手,第一次是抵御丧尸的时候,那时候情势紧张,来不及想什么,这次握住她手,只觉冰凉腻软,柔若无骨,好像一用力,手都要给捏碎了,心里升起一股怜惜之意:“你太虚弱了,可能是刚才透支太严重,还没有恢复,等出去后,我想办法给你弄点好吃的,补充补充体力。”
何亭亭也是见过世面的,性情原本极为淡定,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如此亲昵,仍旧有点窘迫和害羞,脸上微微一红,抽出手掌:“不用麻烦。我们一起下楼看看去!”
要说何亭亭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她曾连续两年被评为“国大年度十大最受学生欢迎讲师”,二十六七岁,就当上了国大人文学部艺术学院的副教授。
而她总共到国大才三年而已。
光是这几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这也不仅仅是专业资格和家庭背景能够解释,还需要非常高的情商和眼界。
大灾发生之后,她第一时间紧跟指挥部,后来也几乎没有离开过江满天左右。因为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头脑最清醒和武力最强悍的人,无疑是最能提供安全保障的。论武力强悍,或许指挥部不算最强,但论头脑清醒和对局势的明了,江满天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更重要的是,江满天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吸引她,即便抛除人身安全的因素,她也愿意跟在他身边。
指挥部众人来到北厅,见十三团的人正手忙脚乱,到处寻找可燃物点火,几个胆大的冲出防线,将燃烧物扔进丧尸群中,配合冲杀过来的武警,一起围剿丧尸。
大厅外面,早已经被炸得硝烟阵阵,坑坑洼洼,大部分丧尸已经被炸碎,残躯接触到明火,便一块燃烧,腾起呛人的浓烟。
被炸弹、手枪、步枪、机枪、冲锋枪、狙击枪集中打击了若干轮的丧尸,此时已经剩不下几百只了。
远远可见防暴武警头戴钢盔,猫身在玻璃盾后,兜着大圈子侧面向体育馆靠拢,避免正面攻击,误伤体育馆里面的人。
武警完成战术迂回,不再留手,燃烧弹、手雷密集轰炸,机枪手三发连射,专打头部,很快北门的丧尸就被清理干净。
一名武警军官跑到北厅门口,大声道:“许校长在不在?燕都武警总队明扬支队二团二营营长程功远奉命前来报到!”
龙远东越过防线,踏出门口,敬了一个军礼:“程营长辛苦!许校长还在昏迷当中。我是华夷大学工程学院学生大队大队长,国大新生军训总教官,这里暂由我统一指挥。请程营长指示!”
华夏武警官兵采用现役军人管理制度,按照将、校、尉、士授衔,程功远是授中校衔的正营级军官,龙远东现在还是军校的学生,并未授衔,如果他按照正常情况毕业,到部队可以做正连级的军官,相当于上尉军衔,与程功远差两个级别,按军中的规矩,是理应向他敬礼的。
程功远体型矫健,下巴一条长长的刀疤划到脖子,额头溅满星星点点的血迹。他回了军礼,与龙远东握手道:“我们来晚了!这里还剩多少人?”
“一万三千多。”龙远东略觉黯然:“具体人数,还来不及清点。”
“这么多?”程功远脱口而出,随即认识到自己说话有点欠妥,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的意思可不是嫌幸存的人太多。我只是刚好从华青大学那边过来,知道那里只剩下不到六千人。”
他好奇地上下打量着龙远东,疑惑道:“看起来,你们这里有高人?”
“别这么看我。”龙远东猜到他意思,笑道:“高人或许有,但肯定不是我。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我们学院的教授江满天老师。”
“江满天?”程功远讶道:“他竟然也在这里?那就怪不得了!”
江满天早已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越众而出,向程功远敬了一个军礼:“我是江满天,现为华夷大学教授,中将军衔,欢迎您和同志们的到来!”
“中将同志!中校程功远向您报到!”程功远立正回礼:“请指示!”
江满天上前握住程功远的双手,目光扫过其余的武警战士,欣然道:“同志们都辛苦了!我代表国大所有师生,对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谢谢!”
“江中将客气了。”程功远谦逊了一番,主动道:“南门和操场附近的丧尸还没有清完,我们现在还不能休息。清完丧尸,我们再去操场叙话。”
“好!”
程功远再次敬了一个军礼,带着部队往南门绕去,不久爆炸声和枪声再次密集响起,想来是和丧尸交上锋了。
等到周围的零星丧尸全部清理完毕,哥德巴体育馆里的师生,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向了露天的八一体育场。
国大八一体育场面积极其宽阔,除了一个标准的足球场外,旁边还连着十二个网球场、八个篮球场以及三个排球场。东边是财富大厦和哥德巴体育馆,北边是第二教学楼,西边是二层的八一体育馆及看台。
地震之后,体育场上虽然到处都是残砖碎片,钢筋水泥,坑洼不平,但因为视野开阔,依然让人心旷神怡。
逃出生天的激动,盖过了大灾之后的阴霾,许多人发出兴奋的欢呼声。
“自由了!我们自由了!”
“谢天谢地,我还活着!”
“是呀,不管怎么样,我们活下来了!只要活着,就有一切。现在觉得,以前追逐名,追逐利,追逐豪宅名车,是多么的虚妄可笑!只要能活着,就已经是世上最大的幸福了!”
“从今天起,我再也不吃肉了!看到肉我就恶心!”
“真像是做了个噩梦!但愿一觉醒来,一切恢复如初!”
有人热泪盈眶。
有人恸哭流泣。
有人心有余悸。
有人狠狠地发着毒誓。
有人自欺欺人地遐想。
此时晚霞烧红天空,黄沙铺满地面,空气仿佛被专门滤洗过,格外清新怡人。对于憋在封闭的体育馆中好几个小时的师生来讲,这简直舒服得令人想要呻吟。
然而,快乐永远是短暂的。
尤其是对江满天这种看得比较长远的人来说,或许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