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家的老母亲的冷哼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主要是她太老了,行动迟缓,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好使了,是一个驼背的小脚老太太,她的男人很早就留下她孤儿寡母病死了,她的儿子叫铁蛋,家里特别穷,但是铁蛋的媳妇确是长得很俊俏,铁蛋的儿子叫钢蛋,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所以我对他们家的事情比较了解。这个老婆婆怕寂寞,经常带着孙子钢蛋来大强媳妇家蹭热闹,她家媳妇就不一样了,不喜欢这种场合,一般是在家里绣花,做些家务活,很贤惠又很漂亮的小媳妇。
邻家婶婶笑着说,“看把你们吓得,你们再仔细听听,这声音难道你们没叫过?”我勒个去,这帮娘们再说什么,我可是完全都听不懂。大强的媳妇怀疑的说到,“你说是男人和女人做那事发出的声音?”邻家婶婶点了点头,众人包括大强的媳妇还是满脸狐疑,以前真没有注意到过这个邻家婶婶,今日一看,人长的很丰硕,不过有些岁数了,是个半老徐娘,还透着那股子媚劲,估计年轻不是个省心的主。“一般女人还真叫不出那个声音来,再说了,这个哪个**人叫的声音如此具有穿透力,声音不高,却传的这么远,我家周围的媳妇不都在这里吗?”大强的媳妇还是狐疑着,”这个时候声音已经没有了,听方向是大强媳妇家后面那里传来的,既然我们能听到,说明距离也不远。”顺着邻家婶婶媳妇的指向,我却看到了那个已经封锁久远的老宅,难道那里不是一所空宅?
正在我匪夷所思的想着,我才想到,这邻家婶婶可能另有所指。“你说错了,我们附近有一个小媳妇从来不参加我们这样的活动。”邻家婶婶说完那双布满鱼尾纹的杏眼便瞥向铁蛋的老母那里,这个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其,邻家婶婶说的小媳妇就是铁蛋的媳妇,霎时间众人的心里像一颗炸弹一样炸开。早就有人觉得这铁蛋常年外出,留下个貌美小媳妇,早晚会给铁蛋带绿帽子,别看这小媳妇长得老实,可是越表面老实的人越骨子里风骚。大家顾及到铁蛋的老母亲在场只能彼此意会的想象着,大强媳妇还是打破大家诡异的氛围,“你说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会是谁?”就在她们热烈的讨论村子里的男人的时候,很多小孩子都还是睡过去了,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那么单纯美好,我却再也睡不着了,继续听着她们的对话。忽然发现,铁蛋的老母亲早已经在人群中消失了。消失的还有已经睡着的钢蛋。这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婆婆,身子单薄,一张口几乎没有看得见的牙齿,看她的五官和骨骼,年轻的时候也不会漂亮到哪里去,头发稀疏,接近秃发,铁蛋的儿子钢蛋是我的玩伴,听说爷爷三十年前,就是钢蛋没有出生,铁蛋还小的时候,钢蛋的爷爷就去世了,也是一个很早就守寡的寡妇。
直到大强媳妇哈气连天,说了句,“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快回去快回家看看自己的男人还在不在吧。”这句话仿佛重击了在场的所有妇女,包括我娘,邻家婶婶喊醒那对龙凤胎,把两个朦胧的小家伙领回家,我娘也抱着我回家了,这群娘们想象力丰富,虽然她们讨论的这么激烈,可是并没有去抓人,不是自家的事情,谁去操那份力气。
回到家里,看到爹一个人那里喝着老酒,吃着酱花生,而哥哥则是在旁边看书,我娘把在大强媳妇家发生的事情跟爹说了一遍,爹还是低头吃着酱花生,但是听完娘说完后,仰头把剩下的老酒,也就是陈年老高粱酒,这种酒我们这每家都会酿,随着时间的越来越长,这酒的度数越来越高,越来越浓厚,爹的酒量还可以哦,哥哥像是什么都没听到那样继续再看书,不要以为我哥哥是书呆子,他现在看的书都是四书五经了,都是爷爷那里藏在地窖里的好书,可见爷爷很重视哥哥这个长孙,哥哥也算是爷爷眼中甚至整个家族眼里的希望了,而爷爷老是数落我,早在我现在这个年纪,我哥哥已经看了爷爷库藏里大部分的藏书了。哥哥在阅读书籍这点上特别像爷爷,口味混杂。
爹好像对这件事有了触动,不然一下子喝了一大口干嘛,不会爹知道其中的事情吧,想想也有可能,这呻吟,我看很多人都听过并且知道,谁让那女人这么不要脸面呢。不过我相信我爹绝对不会是那个男人,因为他很爱我娘,我娘天生丽质,听我娘讲述自己的故事时,我娘的家族以前是个大户人家,不像我爷爷这样,到处江湖算命行骗(在我小时候爷爷的行为的确让我产生这样的错觉,长大了才知道爷爷的博学),而我姥姥的父亲可是一个真正的大商人,那为何会嫁给我爹这样的连个砖房都盖不起的人呢,说来话长,那恐怕是另外一个庞大的故事,总结一句话就是我娘那个家族在我娘那个时候已经没落了。
“爹你见过那女人长啥模样,好看不?”“你个小兔崽子,这里没你事,快去看书去,大骞你有时候别光顾着自己学习,也管管你弟弟嘛。”大骞抬起头了,看了我一眼看了爹一言,“我知道了。”然后扔给我一本三字经就继续埋头读书了,我还不认识啥字,让我咋看嘛。我把嘴巴撅起来好高,母上大人看了笑着说,“大骞小骞,天不早了睡吧,书的明天再看也不迟。”
我和哥哥睡在一间房子里,娘和爹睡在一间房子里,半夜听到爹小声的和娘说话,声音很小,但是我的耳朵好,所以听的清楚,只是旁边沉睡的哥哥的呼吸声一直干扰着我,“以后看着小骞点,让他少靠近那个老宅,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那个老宅不吉利。”“我知道了,可我们说的并不是那个老宅。”母亲也是埋怨其父亲来,父亲很多事情都不会和母亲商量。突然父亲严厉的说了一句,“快睡吧。”父母那边就安静下来了。
我却辗转难民睡不着了,我一个小毛屁孩,连字都没识全的人为啥总是想探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辗转反侧,辗转反侧,身边的大哥和爹一样,睡起来和死猪一样,我想父亲为什么提出那所老宅,父亲的意思莫非是那所老宅里会传出奇怪的声音来?想着想着不敌困意,糊里糊涂的睡着了,不过隐约间听到远处一声闷响,轰隆隆的,怕是要下暴雨了,刚才天还晴空万里,这会确是阴云密布。睡着的爹和娘也醒了,天气阴成这样,也看不出个时辰来,不过娘和爹那边已经是起床声音了。“咋办啊,还有一亩麦子没收呢。可是这鬼天气也太吓人了。”远方轰隆隆的声音延绵不断,爹看了这情况,急忙披着塑料布去麦地救场,这个时候麦子收了,还能捞回一些损失,等暴雨下起来就全完了,好歹咱们家就还剩一亩地,铁蛋家因为家里的青壮年都在外务工,基本上没有收呢,而我们家每到芒种,在外求学的大哥无论多远都回赶回来。
“爹,我和你一起去。”刚才还睡的死猪一样的大哥这个时候早就收拾好自己,把一块塑料布批在身上了,还拿了一叠麻袋和编织白手套准备装麦穗。大哥就是想的周到,比爹想的还全面,不愧是县里的状元。“我也要去。”家里种地这么不容易,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滋味。“大骞你跟我先去拿镰刀收麦子,小骞你跟你娘去找绳子和小推车推车,去接我们。”出了门才知道,很多户人家都是摸黑,去急救自家的麦子。虽然家家户户有牛,可是全是人推小车,这种天气赶不动牛,一不小心突然一个雷鸣,牛跑没了,这可比麦子的损失更大啊。爹和大哥疯狂一样的割着麦穗,我和娘亲在整理这些麻袋,拴在小推车上,满了就往家里赶,这来回几趟,在快要收工的情况下,这闷了一晚上的天终于大雨磅礴,哥哥和爹还在那里收尾,结果回家的时候,四只落汤鸡,换了衣服便躺在了父母那个大床上休息唠嗑。
“铁蛋家真是惨了。我们回来的时候,她们家几个女人还在那里收呢。她们家的麦子铁定要有一半要毁在地里了。”我们家经过铁蛋媳妇家的麦田的时候,对着铁蛋家大喊让她们快点撤吧,这暴雨很快就过来了,她们好像也应答了,也收拾着往回赶。娘亲今天也是累坏了。爹只是在那里叹了口气,看了蒙蒙亮的天,“明天这农田的活怕是干不了了,就在家里吧,拾掇拾掇那些麦穗头,别好不容易收回来,再发霉了。”我光着屁股钻到床单里,这时天空已经暴雨了,电闪雷鸣,我害怕的钻到娘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