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看他俩小子如此年纪,可慢慢悟来。饿了半天,先填填肚子,再品这酒之精华如何?”风师爷笑着道。
“好吧,那便先动动筷子,空腹可是品不好酒啊!”蓝青云礼让了下风师爷,便相继吃将起来。
都战天见蓝青云话一停,那动作也没见得慢上几分。就着面前佳肴夹来,居然入口即化!原来是河中鲈鱼,早剔除了鱼刺,蒸得软了!
卞良辰见都战天如此神情,也是就着面前的菜吃来,却是农田肥鸭。肉丝分离,嚼来劲在,口舌生香,妙不可言!
后面什么河虾之类尽皆肉食,任他两人尝了个遍,而那些兽肉之骨,却是合炖来一锅汤,其味俱全。
“本来品酒先不食为最好,但空腹却又是不利,今日仓促,先这般应付。不过呢品酒前,口舌先淡,且先饮些茶来!”蓝青云这般说完,便是有侍者上前来沏上茶水在两人面前。
卞良辰知道这也是学习的机会,自然也是留意其细节。茶碗自沸水中捞起,置于托上,取来些许茶叶,提壶三点其头。那碗中形如松针之茶、白毫外显,苍翠润绿、一尖二叶、竟自浮于水面,任那沸水冲来旋转,如舞翩翩。渐现其汤色清澈明亮,香气清鲜!
“此茶名为‘玉露’,采摘于明前。因信陵城属坤地,多湿而成露,悬于叶尖。远观似玉,晨露近前。”蓝青云自顾介绍道。
热茶执盖吹拂,再现青衫长舞。卞良辰两人竟是有些不忍将此景破去,有如身临其中。待得叶聚于一处,才将那汤色入口,润喉,神清气爽之意使得浑身通透!而先前诸般味觉,已然寻不着去处!
“蓝叔,这修仙不是说得清心寡欲的么,我们这如此由着口腹之欲,可是不妥?”卞良辰虽是难舍这味之极尽,但仍不忘那道之一途。
“这个问题问得好!欲寻真道,欲念先消。然不解欲之真谛,便难得道之真解。欲可行而不可止,欲可求不可纵,是以饮食男女之欲,乃是为人之初衷,怎可弃之不顾?”蓝青云自有正解,自然不和典籍中苟同。
“蓝叔说得也是,典籍未明,但求自解。我寻我道,不可盲从。看来修仙之人,当有自己的道才是正途!”卞良辰认可道。
见得两人若有所思的模样,知是听了进去,心下也是欣慰。无亲无疏,无缘无故,无你无我,无长无幼,但有所喜,当有所授。但有所感,当有所悟!蓝青云如同布道一般,自己却也于这番讲解中心境有些升华。看得风师爷也是暗赞不已,知道蓝青云进阶将是不远!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因此真道非言语可传述,仅凭意会即可!万物皆有其规律可循,是以万物皆有其道。茶有茶之用,可借茶而悟道;而酒亦有酒之途,可凭酒而近道。大道三千,而我道仅一途,是以可借万道而成就我之道!”蓝青云越是讲解,其气势越是升华,也算是借说道而近道吧!
“蓝叔,茶可使人凝神静心,于悟道有利;可酒却是惑人心神,如何得以近道呢?”卞良辰问道。
“物之一存,皆为阴阳交织,自有其利弊。我等修仙之人当明辨之,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既是借用,当有取舍。混沌初分,两仪生成,三才升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乃至八卦九宫,无不蕴含生克之理,心中明了,信手拈来,便能为我所用!”蓝青云一口气道来,顿觉淋漓酣畅,甘之如饴。如此境界,哪容停歇?
“酒有两分,一为品,二为饮。酒有新酿,不品不知其味醇厚绵长;酒当畅饮,气行周身,解百转千回愁肠结!品酒,只需三步走:观其色,闻其香,尝其味!而饮酒,当一饮而尽,涓滴不可剩!”蓝青云边是品来,边是讲解。
卞良辰与都战天两人也是照着学来,细细感悟:举杯在前,持杯如捻花。但见杯中澄清有如无物,静置如露欲滴落,透底恍若能纳来日月之辉,入目又恰似春光明媚!轻轻转得杯来,酒挂杯壁,若即若离,如绸如织!当真是观来如景,饮来舒心!
杯倾前止如水,动如龙游在浅滩。浅吐深纳来,觉如幽兰,香溢鼻端,留连忘返!
浅尝辄止,入口甘甜,细腻若息,落口绵软,圆润如珠、舌绽如莲,醇厚可载真玄、芳香满口乱窜,竟不舍得呼出,闭口顺着下咽!
至于饮酒,莲花指,轻举杯,深入喉,舒展眉,重掷杯!两人也是一气呵成,竟是无一丝粘滞!看来一宿真心传,两位小酒仙!
而卞良辰与都战天两人,此时腹中酒气却是如同惊涛拍岸,骇浪无边!正自两人无助时,却是听到蓝青云道:“先吃些东西吧,压下酒气,自不会任其在体内乱窜了!”
两人听来,也不顾形象,争相大块朵颐,形同风卷残云!
当即蓝青云示意,便再次上来一些家常小菜。虽是渐趋清淡,也还食出不一样的口感来。两人也是荤素不忌,越吃越是惬意。而蓝青云和风师爷二人则是略作品尝,便弃箸置杯,任两小子施为了。
卞良辰忽的意识过来,略显尴尬的道:“蓝叔,风师爷,让你们见笑了!”
“今日这餐便是专程为你们两小子置办,我们如今虽未近道,却也可不受美食诱惑,食与不食皆无两样。你俩尽管吃好便是,少些计较。吃完便调息将脾胃之精华运化掉,加之你先前赐与风师爷的‘通络丹’,一人一颗或可借此一举突破先天境!”蓝青云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一般,将卞良辰两人震得莫名兴奋!
原来今日竟得蓝城主所赐机缘,当真是洪福齐天啊!两人哪敢耽误,但凡所上菜食,尽皆扫光如水洗,就那百骨汤也是涓滴不剩!直看得蓝青云与风师爷好笑不已。
饮食完毕,自有人过来收走杯盘,两人也是就地盘坐,一人服来一粒‘通络丹’调起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