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笃把折扇全部展开,扇面上的字清楚的呈现在阮京墨的视线中,是一个流畅的行楷所书的“笃”字,但字的右边却没有章印,除了字外便是一片干净的空白。
阮京墨像是早就知道一般,面上依然是一片淡然。他平静的看着燕笃把手中的扇子转了一面,上面是一个“燕”字,依然是行楷所书。不过,与另一面不同的是,在燕字的右下,有一玫红色的章印。
章印很小,在这扇面上却很明显,阮京墨向前探了探身体,辨清了上面的字:修之
燕笃又笑着收了折扇,把话题移开了。
“你知道君黎是王爷?”
阮京墨点头,解释道,“刚才那些人已经道明了。”
燕笃挑眉,又问道,“那之前呢?”
“不知!”
“你竟如此平静,我以为君黎之前和你说过呢!”
阮京墨勾起嘴角笑了笑,道,“君黎公子有贵人之相,在下行医四方,也还算是有些眼力的!”
燕笃听他说自己行医四方,又想起探子之前打探到过的结果,不禁来了兴趣,问道,“你几岁离家行走四方的?”
阮京墨坦然回答,“三年前!”
燕笃又道,“想必阮兄是去过很多地方了!”
“倒是不多,先只在云南行医,半月前才到的江南。”
燕笃闻言暗自点头,阮京墨说的倒是和最近探查道的消息一致,只是他却有些不明白,上阳村离京城倒是不远,阮京墨却在离开之后便去了云南,若说是为了生计,可这京城明显比云南要富裕的多,也近的多。他这么舍近求远,难道是云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能让他暂时丢弃这么好的一条生计之路?
不过燕笃却没有再问了,直觉告诉他,阮京墨一定不会说实话,只怕他问了,这人便会随意诌出一个理由来搪塞他,既然明知问不出,他又何必浪费唇舌。
“阮兄既不愿涉足宫廷,若不嫌寒舍简陋……”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阮京墨截断了,“寒舍不寒,自然是不嫌的!”
燕笃闻言,了然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马车很快就到了会宾楼,阮京墨扶着燕笃的胳膊跳下了马车,又跟在他身后进了会宾楼,会宾楼的小二一脸谄媚的把他们带到了二楼的雅间,又转身对着楼下喊了一声:“二楼的贵客到了,准备上菜嘞!”
下面立刻应了声“好嘞!”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小二陆陆续续的把菜上齐了,为首的那个依然是一脸谄媚的笑着,道“菜上齐了,二位客官请慢用,小的这就先告退了!”
燕笃冲他们挥了挥扇子,示意他们可以走了,等包间的门被关上时,阮京墨早已捏了块鸡腿在嘴里啃着,仍然是一副没有形象的样子。
他也不介意,拿起筷子斯条慢理的吃了起来。
食不言,燕笃等阮京墨在桌上与美食大动干戈完了后才笑着开口道,“看来阮兄路上确实辛苦了!”
阮京墨靠在椅子上,摸着有些发胀的肚皮,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却不接燕笃的话。
在会宾楼吃过午膳后,阮京墨又跟着燕笃一起去了燕府。
燕笃在京城也有府邸,而且丝毫不比在新阳县的那个逊色,反而看起来要更加大气一些。
马车刚在燕府门口停下,五言便从府里迎了出来,见燕笃从车上下来时身后还跟着阮京墨,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仍是有些不满。
他快步走到燕笃身边,恭敬的道,“公子,东西我都让人安置好了。”
燕笃点头往府内走,嘴角带着温和的笑,他甩开折扇放在身前优雅的摇着,又问道,“都赏了吗?”
五言仍是恭敬的回答,“赏了!”
燕笃又是满意的“恩”了一声,说道,“不错,处事能力见长!”
五言赶紧道,“是公子教导有方!”
燕笃走到书房前,似是想到什么,又转身对五言吩咐道,“这位阮公子这段时间便在府中住下了,你去把南厢的客房收拾收拾,再去帮阮公子添置几件换洗衣衫,样式便由阮公子来定,”说着,又看向一旁的阮京墨,问道,“阮兄意下如何?”
阮京墨闻言笑道,“甚好!”
五言实在是有些无奈,这人的脸皮究竟是有多厚?!
临近傍晚时分,燕府外停了一辆紫色的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一人,身着一席青衫,面容清秀白净,只是左边眉梢处有三点青砂,仔细看竟是纹上去的。
他在燕笃门前停下,礼貌的扣了几下铜环,然后便耐心的等着开门。
五言打开门,从门内探出了半个身子,看到那人眉梢的三点青砂时皱了皱眉,问道,“何事?”
那人道,“坊主让我传话,请燕公子勿忘了今晚之约!”
五言警惕道,“你们坊主是谁?”
“燕公子知道,还请管家务必将话带到!”说着,便转身回了马车,等五言回过神来时,马车已经走远。
他便后退关上了大门,跑去把这事告给燕笃说了,燕笃只是笑着点头,显然对这事并不吃惊。
阮京墨中午吃的有些撑着了,晚上便没有了胃口,只挑了几样爱吃的下筷子,竟然赶在燕笃放下筷子之前就吃饱了。
晚膳过后,燕笃称有点事要处理,让阮京墨自己分配晚上的时间,又给他安排了一个可供使唤的小厮,然后才带着五言出府去了。
依然是坐马车去,路上五言终于有机会向燕笃提出自己的困惑。
“公子,您为何要让阮京墨留在府上?他……”
燕笃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只是眼底的笑意却有些意味不明。
“你想说他厚脸之极,也无用处,留在府中只会混吃混喝?”
五言赶紧点头,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了,“公子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让他留下?”
“阮京墨这人,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一副波澜不起的样子,他的眸子从来不带任何情绪,也因此,他的城府定然深不可测,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这样的人,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燕笃说这话时,带着笑意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从中透出的光带着精明与决然。
五言有些心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