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城中,林清彻坐在房间里喝着酒。
他的酒量很好,和卢德大叔拼很久都没有事。可是林清彻此时就想大醉一场。醉了,就不知道爱了;醉了,就不知道丢了。林清彻似乎有些理解卢德大叔了,一个不容易醉的人要想喝醉就要和酒量好的人一起喝,拼着拼着,就能醉了。
林清彻不能找别人,他要自己扛过这一关。他对着自己的影子喝酒。
“老兄,你怎么喝的那么快,我都快跟不上了。”
“喂,你为什么要喝酒啊,你也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吗。”
“都和你说了,不要喝那么快,你喝吐了或者喝醉了,谁陪着我接着喝?”
“你看你醉了吧,酒杯都掉了,我帮你捡起来。”
“你不要晃,晃得我都看不清了。”
“我都看不清了,为什么她在我的脑袋里还是那么清楚?”
“因为你心里放不下她。”卢德的声音在林清彻耳边响起。
林清彻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卢德大叔,你怎么来了?”
“装醉是醉不了的,我来陪你喝酒。”卢德取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满满一大杯,一口气喝了下去。“坏小子,这么好的酒,你竟私藏着。”
爷俩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左一句右一句地聊着,喝光了林清彻房间里所有的酒。
“哎呀,是我的不是了,你原来自己能喝尽兴的,现在被我一分,不够啦。”卢德笑的露出一排白牙,他涨红着脸说,“我家还有,别急,我给你取。”
卢德摇摇晃晃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路上走着,一个黑影悄悄地尾随着他。
“什么人!”卢德停下脚步,谨慎地低声吼道,“快出来!”
一个人执着火折子从卢德前面的小巷走出来。
“卢德大叔,出什么事了?”
“是你啊,”卢德松了一口气,拿过火折子照了一下身后,什么也没有。“我就觉得周围有人嘛。”
李鱼也向他身后仔细看了看,“卢德大叔,你又喝醉了吧,我的脚步声在你前面啊。”
“也有可能,毕竟我也老了。”卢德挠了挠那稀稀拉拉的头发,“你怎么在这里,无昔呢?”
“姑娘睡熟了。”李鱼说,“这几天怕敌人来偷袭,我帮忙来巡夜。”
“我看你喝的太多,送你回去吧。”
卢德站都站不稳,聊了几句,把送酒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了,一回到家就倒头睡了。
无昔夜里是睡的很沉,在安神草的作用下,她这几日做了许多梦却始终不能醒来,第二天一早,梦就像丢在了枕头里,记不起来了。她表面上看去和往常没有不同,可是洗枕头的次数倒是多了起来。
李鱼觉得一定是无昔闻出了什么味道,特意让药师在安神草里加了其他掩盖气味的东西。可是这么做也没有改变无昔天天早晨起来洗枕头。反正她也没闹,李鱼就随她去了。
今天无昔奋力挣扎竟醒来了,她翻身坐起来,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油灯,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无昔蹲下身,她想想捡起掉落的烛台。滚烫的灯油把她的手指烫出了一溜儿小泡。
忍着疼痛,无昔叫着李鱼,可是没有人回应她。李木也去巡夜了,此时房间里就只有无昔一人。
她用另一只手摸索着,离开了房间。
甬道里的蜡烛静静地燃烧着。
借着蜡烛的光,无昔走到了石堡。
石堡里,林清彻正坐在桌子边,他在等待卢德。
“哥哥,你怎么坐在这里,不去睡觉吗?”无昔没有立刻说自己手指的烫伤,她最关心的是哥哥的情况。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扶摇都要嫁给别人了!”
“扶摇姐姐那么好的人,不会有人欺负她的。”
无昔还不太清楚是嫁人什么情况,她觉得程扶摇那么温柔美丽,是天上的人儿,怎么会遇到问题呢。可是看林清彻的样子,事情确实很严重,她能做的就是说一些祈福的话。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说她!你才和我们相处了几天!”林清彻一个箭步过来掐住了无昔的脖子。
他一肚子的火气没处释放,现在酒意也上来了,所有的坏情绪全部爆发了。
“放……开……救……命……”
无昔的脸开始变紫,渐渐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清彻猩红的眼睛开始变得清明。
他意识到了自己做的事情,急忙放开了手。
无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此刻空气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你走,离我远远的。”林清彻没有看向无昔,他现在情绪不稳定,他自己也不能确定接近他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无昔轻轻地走出石堡,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她是什么人,她是个肮脏的舞妓。她曾以为哥哥不在意她的过往,或者是同情她,哪怕是同情也好,这才让她有了忘记过去的动力。
原来他是厌恶自己的,他是会随手掐死她的。
那这段日子算什么,那她的名字算什么?
一个个问题像她奔跑的速度一样涌入她的脑海。
她才和他们相处了几天。
最后,无昔竟然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林清彻不是她要找的人,他们的相遇只是一个错误。
无昔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林清彻看到无昔跑了出去,拿起了桌上的水壶向自己的头上泼去。
清凉的水让他清醒了许多。
他刚刚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再怎么说,无昔还什么都不懂,她的心智就是一个孩子。更重要的是,他还欠了她很多。
外面那么多巡逻的人,她脸上的印记那么明显,应该很快就会被送回来了。
林清彻揉了揉太阳穴,头有些痛。
李鱼回到石堡的时候,无昔还没有被送回来。
她没有请示过林清彻就跑了出去,她询问了每一个巡夜人。无昔在临渊城里的人消失了。
在临渊城外,一个黑影背着无昔来到了一处安全地区。
他放下了无昔,正准备把他的手伸向无昔的时候,他骂了句“握草,怎么在这个时候……”
还没有骂完,他就消失在了空气中,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