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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传

元徽一年,三月,春。

新皇登基不久,赵珠玑就得了入宫的明诏。

这明诏来的莫名,据说是御史奏请新皇立后,新皇翻了画轴只觉各个都十分明艳,然立后立德,遂召几人入宫考验德行。

只是原尚书令顾家小姐本是新皇登基起就有传闻的新后,奈何新皇登基以后,尚书令门生被查贪墨数万两。尚书令自认教导无方引咎辞去官职,新皇允其辞去官职后便加封其为侯,号安平。顾家小姐的后位便飘飘欲坠。

而新贵就更加莫名,除了吴家小姐入宫必然,赵珠玑入宫是真莫名其妙。

赵珠玑家中父母辞世,唯有兄长在新朝任从二总兵,掌实权兵职,此次后位之争兄长赵秀本花了心思去了赵珠玑的名儿,可后来不知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儿太响还是有人别有用心,新皇竟记着赵氏珠玑,特特指了个嬷嬷来同她教习规矩直至入宫。

外头早就传闻新皇喜爱赵家小姐美貌,考验德行不过是幌子罢了。

说归说,几家姑娘备自然还是要备好。

临近入宫的几日,赵珠玑跟着宫里来的教习嬷嬷学着规矩,赵珠玑此人心思玲珑,自小琴棋书画样样学着,兄长知晓她早慧便请先生教习她学四书,奈何赵珠玑性儿跋扈张扬,在殷都也就一张艳杀四方的脸比较名气足。

这番学规矩不知为何十分用心,那嬷嬷十分喜爱她,时不时偷偷同她讲着宫里妃嫔。

新皇生母去世的早,一直是由莫氏照料着,莫氏乃是新皇生母的家生子后来因为照料皇子有功便提成宫妃,新皇登基后便封了个太妃,住在往朝太后所住的宁圣宫。

掌着宫务的是潜邸时的庶妃,如今是正四品的婕妤吴氏,吴氏貌美聪慧,只可惜身子伤了不能承子息,渐渐才没往日的盛宠。嬷嬷讲的宫妃里赵珠玑还注意到一人,是新皇登基后新封的,封位不高,正七品贵人,只是格外特殊的有一封号,莲。

到入宫那日,长嫂宋氏天未明一身朝露的进了赵珠玑的院子,仔细拿炉子去了衣裳的湿意,宋氏便拿着镂花象牙梳给赵珠玑挽髻,鬓上簪着一支掐丝鸽血石步摇,另缀着着珍珠,衣裳选的是海棠色苏绣束腰广袖长裙,裙裾绣着海棠从下至上由满至稀,行走时如春花盈盈绽放。

赵珠玑本就美艳,这番又衬得她更为娇娆,宋氏便指使绿珠替她匀妆,刻意遮了几分娇艳。

宋氏瞧着整妆完毕的赵珠玑弯了弯眼眸,夸赞道:“小姑当真娇艳。”

宋氏往日其实更肃穆些,只今日有些话不得不同她说。

依着赵珠玑往日的性儿,若是在宫中跋扈顶撞了陛下……陛下如今新朝,拉几个权贵出来立威是常事,赵家可不好成了这第一人。

赵珠玑大抵能猜到嫂嫂的心思,起身挽着嫂嫂在梨花木背椅上坐下,接过小丫头呈上的茶水,冲宋氏递过去:“珠玑还有好些事是嫂嫂不知晓的呢,只可惜珠玑早晚要出阁,这般替我描妆的时候怕是没几回了。”

话说完便眼神柔柔的盯着宋氏,宋氏素来同这位小姑打交道极少,只觉得赵珠玑一个未嫁女说起出阁不大好,可眼前她便要入宫论起来却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宋氏只当她是有些不愿,便顺着她的话下:“哪有的事儿呢?别说你现在未曾出阁,就算是日后是出嫁了,嫂嫂也可以为你描妆,全了你的懒性儿。”

赵珠玑婉婉笑着,“哪敢使唤嫂嫂,哥哥不得训我?”

宋氏拍了拍她的手,“我们两聊闺房私话他哪能管着?”说着叹口气,“只是你如今要入宫,嫂嫂只得拿大嘱咐你几句。”

赵珠玑知晓这是今儿宋氏来的正事儿,正色道:“嫂嫂且说。”

“你兄长如今深受陛下器重,你是他嫡亲妹子自然在外面是会受人巴结,只是这尺寸便要你自个把握。”

赵珠玑点了点头,“这些我是晓得。”

宋氏叹了声气,“只是勋贵和世家如今在朝堂上时常为难你哥哥,只怕顾家小姐,沈家小姐会为难你。世家勋贵的嫡长女手段十分,只怕你要受委屈。”

赵珠玑蹙眉,心道难不成比我还跋扈了?只是不好说出口,便听宋氏继续道,“女子首要柔顺,次日体贴。这才是为人妻室的样儿……”赵珠玑只听的双耳放空,待宋氏说了句“你可知晓了?”赵珠玑连忙道:“珠玑知道了。”

宋氏便十分欣慰,一面告辞起身赶着打理庶务,一面吩咐小厨房尽快端些点心过来给赵珠玑垫垫。

待宋氏走后,赵珠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润润唇,接着又吃了个玫瑰糕,第二个玫瑰糕刚拈起来,赵秀便到了。

“嫂嫂方走你便来了。”赵珠玑笑盈盈道,“如何?谁将我画卷呈上去的可知晓了?”

赵秀摇了摇头,“只怕是御前的人,一时是查不出。今儿来是给你这儿,喏。”赵珠玑顺着他手看着去,是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赵珠玑伸手接过来,左右瞧了瞧。“这样价值连城的物件儿,给我的嫁妆么?”

赵秀敲了敲她的额头,“那有点闺秀的样儿?”

赵珠玑冲他吐了吐舌头,扔了句:“惯会欺负我。”赵秀哭笑不得,兄妹俩又说了几句话,外头便传宫里派人来接了。

赵珠玑先旋身进闺房画了口脂,而后再跟着哥哥去大厅见人,来接的是个嬷嬷,面容普通,四五十模样,宋氏正在接待着。赵珠玑上前行了半礼,“还请嬷嬷给珠玑同兄嫂告别片刻。”

嬷嬷笑着侧身避过,“您请便是。”说罢,离了几步远。

赵珠玑旋身对着赵秀夫妇行了个规矩万福。

“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珠玑多年承蒙兄嫂护佑,如今离家,虽非远行但仍盼兄嫂日后安康。”

赵秀瞧着他拜下,单手扶着她起来,蹙眉道:“好生护着自己便是。”

赵珠玑应了是,时辰不好再耽搁,绿珠便扶着她上马车,沿着皇城慢行,越过护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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