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们仨
今天是夏衣开启大学生涯的第一天。
学校坐落在A市的最北边,是当地众多大学院校中颇有名气的一所,凭着优秀的师资,一流的设施,以及口耳相传的高就业率,这所名字颇为俗气,名为长川的大学几乎成了A市所有学子费尽心机、趋之若鹜的梦想中的大学。而夏衣,则以全校第一的傲人成绩,领着全额的奖学金,幽幽地走进了这所学校的大门。
夏衣的成绩自然是非常的好,即便我跟方纯一也同样考入了长川,却远远不及她风光的一半。我仅仅只是运气极好地赶上了一趟末班车,而方纯一更窝囊,所有的科目成绩几乎惨不忍睹,要不是前世福德深重投了一个好胎,全中国所有的大学,翻过来竖过去,也不见得有大学容得下他。
成绩揭晓的第一天,A市一所颇有名气的电视台就找到她,那个不谙世事、刚从大学毕业的实习记者,第一天上班就接到了如此重大的采访任务,激动得心情不言而喻,于是连事先通知都省了,直接杀到了夏衣的家,敲开门的那一刻,夏衣穿着睡衣,鼎着一窝鸟头,目光冰冷地看着记者把话筒凑到快要打到自己鼻孔的位置,故作惊喜地问她“同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长川大学!你现在有什么想要对电视机前面的观众说的吗?!”
夏衣愣了一下,木然地看着摄像头里反射出来的那个睡意朦胧,穿着柯南睡衣的未知的…生物,那一刻,夏衣被彻底激怒了。
许多年以后,记者如果回想起当时的这一幕,一定后悔自己当初做了多么蠢的一件事。
夏衣静静地环视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一张张满怀期待的面孔,微张的瞳孔像一条不断扭动的毒蛇一般,滋滋地往外喷射着毒液,半晌,她唇瓣微启,表情不卑不亢,目光直视镜头,淡然地说:“谢谢大家对我的关注,此时此刻,我心情非常激动,我想对电视机前所有关心我的你们说一句,我C你大爷。”
一瞬间,我感觉地球都抖了三抖。
当晚,夏衣所有的照片和视频在原本要被大肆介绍的新闻里只字未提,取而代之地用了一个传说中的“夏某”,残存的一张照片,还清晰地打上了一层厚重的马赛克。
这个消息极大地引爆了我本就低得可怜的笑点,大半夜依旧兴致勃勃地把她和方纯一约了出来。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装矜持,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贱人本性:“你说你TM这是何苦,不愿意上电视也就算了,明明是考了状元这种好事,为什么搞得跟全城通缉的贼一样,还夏某。你看看这马赛克打的,要不是跟你还有那么点交情在,我早就去报警领赏金了。”她瞪了我一眼,啪地一声放下咖啡杯,恨恨地说“那个混蛋记者,大早晨趁着老娘还没睡醒的时候跑过来,穿着睡衣问我有什么话想说,你让我说什么,我说个P,这要让他播出来,老娘这辈子还要不要见人了,我干脆给他来剂猛的,这样也好,至少老娘的音容笑貌算是得了个全尸。”我刚想接话,却听到边上的方纯一冷笑一声,一口咖啡下肚,幽幽地道出一句警世箴言。
“你今天就算直接换个胸罩上镜,天下男人,该不要你还是不要你。”
那一刻,我发现我刚刚那句几乎快要蹦出口的嘲讽夏衣的话可真是渺小,实在没有深度。
我说过,我们三个人,从小学相识到现在,整整十年,几乎对彼此了若指掌,三个人彼此斗嘴到现在,生生修炼成了对方的克星。夏衣出生于书香世家,她家祖祖辈辈都是传统的文化人,父母也都是大学教授,但不知道是不是遗传基因这种东西交配久了也总会有失灵的时候,在我看来,夏衣根本就是一个基因突变而来的物种,脸虽然还是一张秀气的文化人的脸,行为举止却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高智商依旧苟延残喘般地延续了下来,不然他家祖上棺材板儿都得气得冒烟。方纯一就更传奇了,他是我们A市方氏企业老板的独子,但对这个方氏企业到底在A市有多惊人,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有概念。据坊间传闻,他爸纵横于A市,几乎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可我总觉得这个说法有待考证。我的理由很简单,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教育出方纯一这种嘴贱又没品的公子哥,这已经不是基因突变的问题了,根本就是家门不幸。不过就算是我,明明早已认清了这个男人的本性,也还是不得不承认,方纯一的相貌,真是难得的极品,他的五官几乎精致到了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就算比起电视里那些动不动就自称国民帅哥的明星,他的长相也根本毫不逊色。这样一个男人,注定从小到大都断不了各大学校各班女人的猛烈追求。其实也不奇怪,大龄如我,活了快二十年,到现在如果听到“长得帅”、“有钱”这两个词汇同时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依旧还是会忍不住少女内心的悸动,两颊潮红,更何况初高中那些春心萌动、还没体会过男人滋味的小姑娘。
可偏偏夏衣就是个异类,根本不买他的账,直接抓过一片西瓜就往他身上扔:“方纯一,不说话能不能憋死你!”,方纯一大笑,不置可否。夏衣瞬间觉得自己这一举动实在太弱,抹不开面子,径直又补了一句:“自然了,对你这种人,天下女人算是太有挫败感了,脱光了都不见得你那根竖的起来。”方纯一明显被这话一滞,整个人瞬间就不淡定了,就着咖啡直接向夏衣发出了战书:“夏衣你给我等着,过两天老子非得把袁远杉抢过来,看你丫还敢跟我横。”这话说完,夏衣明显底气降了一半,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气若游丝。你或许觉得夏衣窝囊,可在我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方纯一自打高二分手之后,俨然已经迅速成长为一颗令所有直男闻风丧胆的孤铩克星,不论你平时表现得有多么孔武有力、直男癌晚期,几乎没有一个能够摆脱掉他的魔爪,他辣手催花、攻无不克,高中时就早已名声在外,夏衣的担忧绝不是毫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