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虽无形,却有质,一如你三世信善守诺自可有福报。”
君若离淡淡地回答了一声,纵然今生求的是逍遥,但对于功德依然同是渴求,不过君若离却不会为了功德而弯折了自己的心念。
“正所谓:身在公门好修行。不知君先生可愿屈就县令一职?若有君先生主持,我相信定可造福一方百姓,使其得以安居乐业。”
“县令?”
君若离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话语当中的意思,不由得哑然失笑。
“你也太小看这世间因果循环,若这世间之事都有那么简单,各个门派修行之人想要占据这些官职又会有多难?这其中关系到的事情可不少。若如同陈简之那样只是修习了点皮毛道法的还可以说是上京赶考,但若真的入了道门,除非愿意耽搁自身修行,不然谁愿意沾染红尘?更不用说以身替代此等大违常理之事,无一不是邪魔所为也。”
“先生所言我已知也。不过由着黑白无常两位相告我亦知,若是原身主人愿意承担因果,那么可对其人无损。若先生有愿,无论后世有如何相报,我亦愿承受。”
君若离微微摇摇头,柳傅臣还是将事情想得简单了,不过他显然属于那种一根筋的人,就算与他说得再多也是无益,君若离终究是将目光落到了黑白无常身上。
“此事秦广王并不知晓,是陆判官与我们做的决定。那‘幽冥大王’的事情其实早有些消息,不过我们身在幽冥,难管人间之事。所以在得知秦广王请来阁下之后,我们也有了些想法,更何况阁下如今适逢其会,难道就此置之不理了吗?
“时人都道神灵好,不知有仙任逍遥。前身我为神将,自当斩除妖邪鬼魔,今生只为一求道逍遥之人,若能借地府幽冥之力以成道,那自然是好,若实不可慢慢修行亦无妨。却不愿因此而受地府幽冥之事所限制,两位与陆判官或许本心有为地府考量,也有为我筹谋,并无害我,陷我之意,但如此被他人所左右,却与我道相悖。”
君若离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人艰苦求道,但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今生所求为逍遥耳!
“如今对于此事我已无有兴致,欲周行天下,若有机缘会自渡化一些恶鬼,换取地府之功绩。两位,告辞。”
根本不等黑白无常再是开口,身形恍动间君若离已向阳世而去。
因为有着幽冥身份,所以通返并未曾花费太多功夫,很快君若离的魂魄就径直回到自己的肉躯当中。
“呼……”
升了一个懒腰,君若离长长呼吸了一口气,不管如何这一趟幽冥往返总算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交托了出去,自身却可得一身轻松。
“接下来如何呢?此地非如我所想有鬼魅祸世,那么唯有另寻他处,闻听大唐有景色三千,往来游人甚喜之,诗词书画多出……”
话音未毕,他的脸色顿时一沉,因为在这个时候,他蓦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四周竟然是被一股力量封绝,此间内外竟然与世隔绝!
本来不欲沾染因果,但因果却已缠身,显然那阴魂背后之人已经找上了门来。
但随即君若离自此淡淡一笑,虽欲求逍遥,但却非怕事之人,若果然因果不可免,那么就一论道法高下!
一振长袖,负手身后,几个轻步之间,君若离已经行至屋前,眺目而望,自己屋周已经是被一层厚厚的鬼气笼罩,哪怕是以灵目相视,亦不能及远。
虽只是一扫,但君若离却可知,此鬼幕一立,若有人强行冲击之,必定立即会就此迷失在鬼幕之中不得脱。
“能立下此鬼幕遮蔽天地日月,想来阁下也是高人,但无故如此,却要给个交代。”
君若离不急不缓,径直行到屋外缓缓而道,虽不见人影,却知道对方能所知也。
“而且既然已经前来,何不现身相见?”
“见倒也不用见。我只问你,此处有一道阴魂,以阴风凝体,如今其可是落在了你的手中?”
果然,片刻之后就有回应,但令人惊讶的是明明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但却自心底响起了一道话语,话语之间好似有无尽的冰寒,让人不自觉从心底泛起了畏惧,甚至自手足开始全身上下好似都隐隐变得越来越是僵寒。
“哼!”
蓦然一声冷哼,听上去本如同轻哼,但声出却似雷霆,这是破魔天音法,可以破除一切惑神乱音,更可让妖魔鬼邪显露身形。
但令君若离心头微沉的是,自己这破魔天音法用出之后,却无半点回应。
此法乃天界所传法门,修行界之中根本无人可破,唯一的可能就是来者拥有远高于自身的修为,因着修为之故而让自己此法无效。
“原来你这炼气小辈不仅有着幽冥鬼司的身份,更有如此妙法,怪不得能拿下那不济事的阴魂了。不过想要应对我,还是差了一些。”
那一道冰寒刺骨的声音依旧是从心底泛起,声音阴厉,冰寒的感觉甚,但君若离此时当即掐定一个法决,顿时就让对方邪法难侵。
此乃菩提定心诀,乃出自佛宗,有凝心定神之妙,虽运起此术之后只有自保之能,而无反击之效,但有此诀护身,君若离瞬间已自那种邪法侵蚀当中恢复过来。
“此事因果我虽已沾染,但左右涉及不多,如今已欲抽身而退,方才之所为,就算我与阁下因果了结如何?我不管你是那所谓的幽冥大王属下也罢,是那上门冥殿之人也好,如今我且是欲远离此事,难道还非要逼得我入局不成?”
“呼……呼……”
对于君若离的话,对方根本没有回答,但凭空一股股强风猛然袭来,阴魔安袭不成,就改为强行施法做侵蚀。
此乃噬魂阴风,此风一催可伤人魂魄,致使魂魄离散,甚至消磨魂魄使其连转生都是不能,可谓是十分歹毒的道法。
对方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这是不欲与君若离轻易了结啊!
“哼!”
再是冷哼一声,这时单指菩提定心诀之类的法门已经是无用,毕竟归根结底道法还要依靠修为才能发挥,而君若离如此只是炼气圆满而已。
但在此时,君若离身上蓦然泛起一道金光,金光所罩定之处,任由阴风吹拂亦不可入,邪魔暗袭而无从侵。
“原来你还有此佛宝。但你不过区区一个炼气修士,纵使能以秘法催动法宝,但这五阶法宝你又能坚持多久?”
对方终于是开了口,声音比之更为冰寒无情,可惜其所动用的惑音之术根本无用,反倒让君若离自他口中听出了一丝烦躁不安。
“而且若我所观不错,此乃佛宗宝物,本来应是用于诛灭鬼魔之用,你以之用来防身,本就不能发挥其最大之用,如此还想支撑得下去?”
“你这倒是小看了我,此处虽自我临时所居,但又岂能无所布置?真就认为修行界修为高低就是一切?若如此,谁也不必去修行什么道法玄术,只相互一比修为高低就好。”
君若离淡淡一笑,的确这可是五阶法宝,一般的炼气修士哪怕赔上一身的修为也不能驱动。
至于君若离,却是依靠天界秘法,不过此秘法运使一时无碍,长久下去,却会折损本身根基,哪怕是君若离也的确不可能长久如此。
但正如其所言,他前身乃为天界神将,为天界与妖魔鬼邪与争战,这等斗法之事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岂会连这点预备都没有?
“阵起!”
应指间,君若离蓦然一声大喝,顿时就见这院子顿时起了变化,四周蓦然突现了几根立柱,君若离的身下的地面更是缓缓升拱起来,片刻之后,竟然以君若离为中心形成了一道祭台。
“你竟然抽取灵脉以做维持!此乃鬼灵之脉,而你手中之宝乃佛宗宝物,如何可做维持!”
对方的惊讶显然已经无可附加,此等手段,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漫说炼气修士,就是元婴、化神修士都未必可为!
这等手法已经无关于修为高低,而全在个人对道法的领悟之上。
“还有,这祭坛、阵法本身也不是有什么宝物支持,而且靠着灵气鬼脉所成,如若攻击,等若攻击大地灵脉,灵脉不破,阵法不破,阵法不破,你灵气就此不绝,灵气不绝,你就可依仗佛宝护体。可恶!可恶!”
“佛宗之物讲究净化、超度之道,所谓鬼脉本身亦是灵气所凝,不过是多出了几分鬼气更事宜鬼物修行罢了。只要先将其灵气进化,自可运用,至于如此一来,更容易耗尽灵脉的潜力?呵呵……这地下的鬼气灵脉应该是你们所重视的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具体在谋划些什么,也没有兴趣参与进去,但你敢冒着灵脉断绝之危而伤我吗?”
淡淡一笑,在经过自己这一段时日的慢慢了解,以及自之前自那阴魂之处的了解,君若离就已经知道此处关键,这时自然可以轻易拿捏对方。
“若是我未曾立阵之前,你若有元婴修为,可有六成机会阻止我,而如今阵势一起,只要我阵势不撤,那么除非你有化神修为才有可能在不破坏地脉的前提下伤到我身。”
“你……”
对方本来冰冷无情的话音之中隐隐蕴含了一股勃然欲发的怒火,若是可以,君若离敢肯定他一定会是不顾一切全力出手。
但可惜,在君若离如此威逼之下,他还真的未必就敢如此。
“我又如何?”
此时,君若离却没有理会对方勃然欲发的怒火,依旧施施然缓缓道来,脸上不知不觉间已然挂上了一抹微笑。
“你一直未曾露面,显然非是惧怕于我,唯有可能你本身就无形之体,所用攻我之法,或者为音惑乱神之术,或者为阴风蚀魂之法。皆是以伤魂乱魄为主。可见你纵然可耗损修为驱动事物,其威力也势必有限。可惜,你却不知,我对于这些伤魂乱魄之法却最有应对之术。想要凭此伤到于我,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那么你接下来会如何?”
“你……”
对方的怒火更甚,甚至此时天空的黑雾就此化作一张张恶鬼之脸直压下来,恍若天塌而落,严寒逼人!
“你若不回答,那么那么我唯有以猛烈之法大肆抽取地脉灵气,到时候会不会对这地脉造成什么损伤我可就未知了。”
君若离对于对方这点威吓根本就是视若未见,恍若未觉,只淡淡地开口应和一声。
“你敢!”
对方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但当见到君若离随意打出几个法决之后,身上的佛光蓦然大盛,直向外间天幕逼来,顿时也是慌乱起来。
不是慌乱这佛光威能,而是他终于相信,君若离这么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竟然真的有抽尽地脉鬼气之法!
“该死的!你给我停下来!有事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