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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井

杨启进入了梦境。他走到一口废弃的枯井旁边,向下观望。从井底飘来一阵阵腐烂的恶臭,让杨启不得不将头挪开。井底一片黑暗,看不清下面有什么。但可以肯定,这一口井已经被用来当作装垃圾的容器了。

随着恶臭在不断地往上飘,杨启听到了一阵撞击的声音从井底往井口传来,并且声音越来越大,感觉有什么在不断地接近。他本能地开始往后退了。声音到达井口的时候,杨启已经退了大约有五米远。他靠在一棵树的后面,看井里会出来什么。

声音到达井口时,停止了。随后,从井口开始漫出了黑色粘稠的泥浆,散发至难以忍受的恶臭。泥浆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井的边缘。另外一只手也从泥浆里伸了出来。这是一个人从井里爬了出来!这个人脸上沾满了黑色的泥浆,无法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似乎是很痛苦地在嘶吼着,并用手将脸上的泥给抹掉。他右手一抹脸上的泥,脸上的泥和眼睛鼻子嘴巴一同被抹下来,左手再抹一把,脸部肉也给弄了下来。

这个浑身灰白皮肤的人将自己的脸给抹掉了!他脸上的肉在不断溶解,就像被酸腐蚀了一样,从下巴流出,顺着脖子一直流出来。他非常慌张地要从井里的泥水中爬出。这时,从井里浮出一个比这个白皮肤的人体型大两倍的黑色人形模样的东西出来,双手将自己的腹部撕开,然后抓住了这个企图从井里逃出的白皮肤的人,并将这个人塞进自己的腹部,随后双手挤压自己身体的两侧,将这个白皮肤的人挤压成了一团。

杨启此时被吓醒。这个梦可谓是他做的最诡异的一次。他醒来后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在防空洞里面,周围都是镇上的居民,缓了口气,又躺下了。

他有个特别的习惯,每次做梦梦到些有意思的东西都会记下来,比如数字,或是某些现实中出现的地点,或是某个特别奇怪的梦境。他翻了一下自己的包,发现自己之前去做调查时,放在包里的记事本和笔都还在,于是他将自己的梦境给记录下来,也许这是一个启示。

醒来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在大厅的中央看到壁上挂着一个时钟,凑近一看,已经是早上6点20分。他想起昨天张叔说的,黑色的烟在早上就会消失,也许已经是时候可以出去看看情况了。

自从读了中学之后,杨启不再戴手表。没有任何配饰,杨启对链子手表之类的开始产生了一些排斥,也许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束缚。而现在他又想起了手表。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连充电的插座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手表能发挥的作用就非常大了。在防空洞里面,虽然有一个钟可以让他看时间,但走出去之后,他就无法预计时间了,除非他能保证他的手机有无限的电源支持。

杨启看到其他人都还没有动静,起身往通道走去。顺着通道走到防空洞门口,他可以看到外面已经恢复正常了。这让杨启心里的不安消除了不少,至少,那些异常的景象已经看不到了,也许不久后会再次出现,但正常的状态还存在,就还有希望。

杨启发现门是锁着的,很厚,看来镇上的人为了活命,防止哪个糊涂的人半夜想不开逃出去,将门内侧都上了锁了,保证安全。

杨启沿路走回去,看见张叔还躺在地上睡觉。大家都还没动,杨启也不想看书,于是他拿出自己的记事本,一边走一边画图,把防空洞内的地图画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也许是无聊,也许是感兴趣,也许是为了了解自己所在地的地形,这样发生其他事情时可以不至于不懂得怎么跑路。

从防空洞深处,中厅左右的两侧通道开始画,根据昨晚杨启走过一次之后留下的印象,再加上现在再走一次,杨启根据自己的感觉将路线画了出来。的确,中厅两侧的通道确实挖得很奇怪,几乎成了一个接近椭圆的环形,但又没有完全变成一个环状,而是断了一节的环状。两侧的通道基本上是对称的镜像。

将两侧通道画完之后,杨启开始画中厅的形状。中厅是个接近等腰三角形的形状,两个底角接着两条镜像的通道,顶角连接着通往黑石镇的通道。将整个防空洞内部的图画出来之后,杨启发现这个防空洞的地形很有意思,就像一只羊的头部。更精确地说,像加拿大盘羊的头,底角两侧的通道像羊角一样弯曲,螺旋。

有意思。杨启心里想着。这个防空洞看来设计得别有用心。难不成是十二生肖?但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想着怎么快点走出去吧。

这时,开始有人醒来了。说话的声音稀稀拉拉的,充斥着颓废。杨启看到张叔夜醒来了,于是上前叫张叔开门,好让自己快点出去。

张叔和杨启走到防空洞门口,张叔开了门,杨启走出去,看到镇上的景象,虽然还是和昨天一样萧条,但没有了黑烟,天气也很好,让杨启再次打起精神来。

杨启:我走了,我要离开这里。

张叔:你走不出去的,你去试试看吧。

杨启开始往黑石镇的桥走去。路过桥头时,杨启留意了一下桥上的石像。昨天没看仔细,今天看了下,确实桥两端的石像与这座桥格格不入。首先石像的颜色与桥身的颜色差别太大,而且桥两端的石像是不同的石像。在桥北边的石像是看起来像狮子一样身上有鳞片的动物,头顶上有一只角。

这种石像杨启可能见过很多次,也可能一次没见过,在他看来,石像都是一样的。如果不一样的话,也许这个石像比较贵吧。他也不知道这个石像是什么,也许这只是同学们以前说的龙生九子的其中一种吧,看上去倒是很平常。

走到桥的南端,杨启又留意了这一头的雕像。桥的两端的雕像是成对的,但是北端的雕像和南端的完全就不是同一种雕像。现在杨启看到的雕像并不是头上有角的像狮子那样的雕像,而是一个羊的体型的雕像。杨启仔细看了一下,觉得这雕像的做工太差了,连脚都弄得好像猴子的手掌一样,头做得太像人脸了,和桥另一头的雕像差别太大,甚至有些滑稽。

也许这是个失败的作品。杨启心里想着。尽管这雕像看起来滑稽,但在这个镇上又显得有点诡异。杨启不打算给这些莫名其妙的雕像花费太多时间,赶紧往汽车站的方向走去。

刚从桥上走出来没多久,杨启就感觉到了自己确实并不在一个正常的地方。昨天的那辆巴士,现在已经没了踪影。他加快了脚步走到昨天自己看到巴士的地方,认认真真地看了自己的脚下和周围,的确没有看见巴士的框架。

地面上也丝毫没有巴士移动的痕迹,也没看到黑色的灰烬。一辆巴士的框架可不是一袋大米,随随便便可以挪走的。而他没有发现任何的踪影,只能认为这是因为昨天看到的黑烟将这辆巴士的框架给吞噬了。

但,周围的房屋却完好无损。准确地说,应该是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和什么事都没用发生过一样。杨启还怕自己出来到了这里的时候,所有房子都倒塌了甚至是没了,自己走不出这一片区域。

感到浑身不舒服的杨启决定不再逗留,赶紧走出这个镇子。他背对黑石镇,快速地走了出去。只走了不到五分钟时间,杨启就看到前方远处有加油站。眼前的加油站感觉非常眼熟,因为加油站的对面,那一栋机关单位的建筑,和昨天杨启刚来到黑石镇时看到的建筑一模一样。

杨启还不敢确定这是不是一个死循环,走到哪里都会走到原点的地方,如果前方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那样的地方,里面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生物存在的话,那自己就很难保证有没有机会逃出去了。为了,保证昨天张叔说的事情是真的,他决定用一些东西来做一个标志,判断自己是不是在同一个世界里。

杨启往回走,回到了自己的祖屋。他将自己手机的手机壳取出,放在祖屋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并用砖头压住。考虑到黑石镇上人已经很少,自己所在的祖屋区域又是一个没人来的地方,以这个手机壳作为标记应该没问题。而且手机壳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也不怕会被人拿走。自己刚才一路走来,也没发现有人跟着。

假如这个手机壳没了,就当刚才看到的镇是另一个平行空间。杨启心里这么想着,从祖屋走出,往车站方向走去。

走出黑石镇之后不久,杨启毫无意外地看到了之前看到的黑石镇北部区域。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路上非常警觉四周围会有什么。在这一条狭窄的公路上,两旁没有什么特别能藏人的地方,四周什么样都被看得一清二楚。杨启走进黑石镇北部区域后,看着加油站和对面的机关单位楼,感觉不到任何异常的东西。

自己今天早上刚走出来的那个防空洞,也没什么动静。于是杨启赶紧过桥。他注意了一下桥两头的雕像,也和之前看到的一样,没有不同。他快速地走回了自己家的祖屋,走到刚才的地方,那个房间的角落,心情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地面上。

手机壳还在。没有被挪动的迹象。杨启心里舒缓了一下。虽然说死循环的区域让人害怕,但是平行世界更让人觉得可怕。谁知道下一个平行世界里会有什么样的异常现象发生呢?尽管杨启并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现在处在的位置就是原来的那个镇,但也只好相信了。

杨启决定把自己的手机壳放在原来的位置,用作辨别原来的世界和别的世界。尽管有可能在不同世界之间会有完全一样的物体。杨启走出祖屋,开始想着要如何打破这个死循环,走出这个镇。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这个镇,唯有去尝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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