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谁!”
李轩用剑尖指着四周的侍卫,然后俯身提起蔡总管的半截尸体。他恶狠狠地向后者的身上啐了一口涂抹,转而向远方丢去。
尸体落地的瞬间,鲜血溅到了我的脚边。
几名年轻的小侍卫似乎和蔡总管的关系不错,他们犹豫再三后,上前帮蔡总管的遗体拼接在一起,默默地帮他整理仪容。
而就在他们俯身忙碌的瞬间,李轩的剑刃也随之出手。
没有人来得及反抗,那剑刃就像闪电,刺穿了每一个人的胸膛。如果不加以阻止,他可能会陷入癫狂的屠戮之中。
当然,他还是停了下来。
两根纤细的玉指,夹住了李轩的剑刃。然后,这两根玉指轻轻扭动,那柄锃亮的剑便刹那碎成无数断片。
李轩抬起头,惊愕地瞪着面前的女人。
他开始颤抖,开始不知所措。残存的侍卫也开始后退,最后竟然缩在一团,颤颤巍巍地靠着墙角,才能勉强站住脚。
他们面前的女人,正是苏珮。
而她的手中,还提着数颗血淋淋的头颅。
“娘….娘亲。”李轩面容僵硬,吞吞吐吐道,“您…您怎么来了?”
苏珮没有回答他,而是把手中的头颅扔到了后者的脚边。那些头颅,还依稀能分辨出人形,而在这些杂乱的头颅见,我还看到了一些熟悉的物品。
那是一柄银钗,和慕绫罗所佩戴的一模一样。
恍惚间,我的心底产生了阵阵不安。
“轩儿,你长大了,为娘真替你高兴。”苏珮的眉目间尽是笑容,白玉般的面庞间,丝毫看不到怒意,“老蔡你也是,何必如此忠心于我呢,真是不值得啊,不值得。”
她捧起蔡总管的半截尸身,摇摇头,又放回到地上。
“娘,这些人,都是所犯何罪啊。”李轩显然是认出了其中的某些人,才壮着胆子询问起来。
“他们?要说罪过,他们唯一的罪过就是当了一条选错主子的狗。”苏珮浅笑,从地上的人头堆中捡起一颗,然后轻轻地向其吹了一口香气。
仅一吹,粘在这颗头颅上的血水与泥土就被迅速剥开,露出了本来的面庞。
这颗头颅的主人是一位年轻的小伙。他灰蒙蒙的眼球中,还存在着些许对尘世的留恋。
这个人我是不认识的,但很明显,李轩认识。
我不停的告诫自己,这是慕绫罗的计谋。一切也确实都是按我们说好的计划发展的,万事皆已具备。
可是,那像极了慕绫罗的发簪,却又让我此刻异常难安。
“不,娘,我怎么可能害你呢。”李轩颤颤巍巍地走到苏珮身前,指向那颗首级,“娘,他们是谁指使的,我一定回去查清。还请您稍安勿躁。”
苏珮的表情不喜不愠,丝毫察觉不到心里变化。
“好,那就给你一天时间,查清楚是谁指使的这些逆徒。”苏珮冷声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罢,阴家小姐已经过世了。”
消息传播的速度简直难以置信。
早晨放出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苏珮耳中。我不得不佩服慕绫罗那丫头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
“是,孩儿收到了。”言罢,李轩恶毒地瞥了一眼四顾的仆从们。
他这一瞥不要紧,却正好瞟到了我。
“老道,你给我滚过来!”李轩指向我,又指向我怀中的诗君,“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陈述一遍,记住,不准有半点虚假。”
李轩着重强调了“虚假”两个字。
事已至此,我也只好硬着头皮,把早已编好的故事叙述了一番。大体上,我讲的是接近事实的。只不过我既没有站在苏珮这一边,也没有站在李轩这一边。这其中,密室里的发现我只字未提,其余的事件也都是点到为止。就是这么省略地说,我仍讲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把事情潦草讲完。
至于阴诗君到底是怎么“死”的。对不起,您娘俩自己猜去吧。
“老道,难道你不觉得少说了些什么吗?”李轩听完,阴沉着脸,“我可是让你不准有半点虚假。”
他的表情早已在我的意料之中。说到底,如果不提及我在密室中的发现,事实总归是对李轩不利。虽然他能预感到毒是苏珮下的,却仍没有任何证据。
“哦?难道说公子您还做过些其他的事情?”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老夫认为,现在重要的是让阴小姐入土为安,不要再徒生事端。”
“你…”
“轩儿!”苏珮见李轩怒不可遏的模样,想必也猜出些门道。不过她没有挑明,而是喝住了李轩。
如若她不制止,恐怕此刻我的首级早已飞出一丈开外。
“先生,不知能否将阴小姐的尸身给我看一下。”苏珮此刻略占上风,对我自然也变得客气。我自然不敢怠慢,忙把阴诗君抬到她身前。
其实我还是很担心阴诗君的,毕竟闭气终究有个极限。如若诗君装死的计划被戳穿,那么我二人的处境就会更加危险。
好在她只把手指轻放在诗君的鼻下,便又递到我的怀中。
“就按老先生说的,让阴小姐入土为安吧。”苏珮边看着李轩边说道,“轩儿,这件事不许你插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查清楚这群逆贼背后的主使。”
她说完,匆匆离去。
欲言又止的李轩,面对远去的身影,也只能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他肯定想要对诗君的“遗体”做一些手脚,甚至可能会丧心病狂到将其做成尸人,侍奉左右。由此,我是断然不能给他机会的。
“公子,请节哀。老夫就先行去打理阴小姐的后事了,等墓塚修成了,再来通知公子。”
我说完,便抱着诗君离开。而李轩则怒视着我,从他的视线里拂袖而去。
后面建墓的工程,算是十分的顺利。苏珮委派了些她的亲信来帮我,都是专业的工匠。从动工到树碑,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大功告成。
约是申时,我回到了屋内,等待下一步的行动。
而这一等,竟是三天。
寝食难安的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