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条鱼跳起了探戈,节奏很激越,三步一甩头,五步一转圈,尾鳍甩成一朵怒放的牡丹,都遮住了她泛红的脸颊。
白鱼和黑鱼为了争着和狮子头跳舞而进行决斗,浑身的鳞片都竖立起来,像一副金刚盔甲,胸鳍伸展成长矛和利剑,开始刺刀见红的搏杀,鱼缸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了。
狮子头过来劝和,说不如我们踢一场球赛来定胜负吧!于是搬来三根水藻架在一起做球门,把自己拉的一颗最坚固最圆滑的鱼屎当做足球,用背鳍传接球。白鱼踢出旋转强烈的弧线球让黑鱼吃尽了苦头,黑鱼的假动作骗的狮子头找不着北,最后还是狮子头顶进了一粒头球宣告比赛的结束。
忽然,白鱼一下子跳了出来,躺在地上甩尾巴。
我有点惊慌,立刻把他又放回水中,他怎么会跳出来,难道他不喜欢呆在水里,难道他厌倦了呆在水里。即使这样,他也不能离开水,离开水他会死的,这金鱼的做法太过疯狂。要生,一定是生在水里,即使厌倦了想摆脱也没有办法,我最多只能给他换水,仅此而已。
他始终是要呆在水里的,鱼在吐着气泡,水里都沉淀着他破碎的心事,我给他换水便是倒掉了他的往事,也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我对着鱼缸发呆,金鱼轻摆舒展开的尾鳍真是漂亮又潇洒,细鳞反射出一种纯洁神圣的光彩,眼神天真无邪。
我觉得金鱼是种很完美的东西,但我不喜欢他们吃食的样子,有多少就吃多少,粗鲁而贪婪,如果金鱼不需要吃食该多好,真是完美了,成仙了。
很多人不喜欢龙,喜欢金鱼。它们需要食物,大口大口的吞食。狮子头翻着肚皮像在仰泳,再看看他鼓胀的肚子便知道是给饲料撑的,似乎是到了要打120来急救的地步。
我责问678他这是怎么喂的,这分明是谋杀。
“我是好心倒一些饲料在上面,量也不是太多。他们一直吃个不停,没撑死已经不错了。这金鱼也太贪吃了,怪不得我,他们长的那么漂亮却只知道吃,让人受不了。”
金鱼儿,晒几天太阳就没事了,又活蹦乱跳的。吃火锅真不错,辣辣的吃了全身暖和,热得脱掉外套。
“老板,再加一盘配菜,要新鲜的嫩苦瓜。”678张着辣得翻起来的嘴巴说。
我把火关小一点,说:“又是苦瓜,太苦我吃不了。”
“用开水一烫就不苦了,你试着吃一点。”
“给我点时间,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我夹了几片苦瓜用舌尖尝了尝味道,有肉汁还可以吃,也没有多吃,或许苦瓜像老酒一样也是后劲十足的。
菜园子里老去了的苦瓜,疙疙瘩瘩的黄色皮,就那么挂在扎起来的架子上,在风中摇荡,没人理睬,不能吃不好看也不能玩,一点儿价值也没有。苦瓜自己只是走完了一个从生到死的自然过程,没必要取悦于谁,说起来似乎有点儿孤芳自赏,显然栽种它的人不这么想,围观群众也不这么想。但是,这又跟苦瓜有什么关系呢,爱吃不吃。
初醒的腊梅绽开,娇俏的黄色花瓣让人心头一喜,那暗香浮动的黄昏成为永恒的经典,也使人精神为之一振。树旁边有十来位老人在打太极,动作张弛有度,流畅自然,姿势十分潇洒。
垂柳的枝条在随风摆动,樟树叶子哗哗作响,天空是透明的淡蓝色,老师的讲课不如窗外的情景精彩。才上了几节课的工夫,再回到寝室时三条金鱼都撑死了,直挺挺漂在水面上。
678说:“咸鱼把一包饲料全倒在上面了。”
也不能怪咸鱼,是金鱼太贪吃了,撑死了活该,长的那么漂亮像神仙一般,却也是个贪吃的家伙。只要有食物就吃个不停,撑的不行了还在吃,肚子鼓得像个圆球嘴巴还在吞食物,食道都堵住了嘴巴还在吞食物。全身只有下腭在动,睁着眼睛干瞪着那些食物,一翻肚皮死了!
死了倒也省事,免得我操心淘神。
云朵从四面八方赶来,进行一场蓄谋已久的聚会,气氛很热烈,云朵一会白一会乌。我一直都搞不懂云朵是怎样在变化,那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过程,白云之间有乌云,乌云之间有白云,慢慢的混为一团,气氛到高潮的时候就下了一场雨,气温又降了许多。
春雨惊春清谷天,小孩子摇头晃脑的背诵,好久不见朗朗的读书声了。汽车灯光穿过雨幕,照到眼前,可以看见细密的雨丝,然后是一张沧桑的中年男人的脸。咸鱼的父亲送寒衣来,车就停在楼下,他拍打着衣服上的雨滴和沉重感说:“我给他送几件毛衣来,还有一箱苹果。他人呢,不在寝室又跑到哪里去了?”他穿着棕色的皮衣一副商务人士的打扮,身材很魁梧,头发上还在滴水,皮鞋倒是擦得一尘不染,虽然下雨却没有沾上一点泥巴,一口本地话说的很地道,声音浑厚,有中年男人特有的成熟感。
678看着满箱的苹果说:“他去食堂吃饭了,可能等一会就回来。”678从来都是一个说谎都不用打草稿的家伙,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毫不脸红,张口就来。他以此为自己的第一大特长和优点,也许以后就凭这一张嘴吃饭了,谁说不是呢。
老咸鱼很潇洒的甩了甩头发上的水,轻轻哼了一声说:“现在都八点多钟了,才吃饭吗,肯定是出去玩去了!不知道又在哪家迪吧里跳舞,越学越坏。这小子一点都不象我,若让我见到他不打断他的腿才怪!”说的应该还是很准的,难怪说知子莫若父。
以我们这些室友的理解,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咸鱼那个家伙,除了做爱就是做坏事,不然就是勾搭妹子准备做爱。她也没想破个吉尼斯世界纪录什么的,不过这方面专家牛人太多,就他那几分钟的手艺,也轮不到他。
等了一会,咸鱼还是没有回,他便有点不悦地开车走了。心里肯定觉得你们这也是一丘之貉好不到哪里去,把我儿子给带坏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印象。到了十点多咸鱼才回来,678说:“你到哪里去了?你老爸开车送衣服给你了,还有好多水果。我刚才吃了一根香蕉,嘻嘻……”
“刚才在歌厅唱歌,顺便剁了一个饼子,身材蛮正点的,活儿也不错。”咸鱼坐在桌子上啃梨子,一副身体被掏空了的肾虚模样。
“我爸怎么会来,前几天还跟他大吵了一架。”咸鱼一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