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回寝室无非就是打牌看碟,678爱看功夫电影,特别是对李小龙的影片趋之若骛。
就那四五部片子,他要反反复复看上几十遍,一边看还一边嚯嚯呵呵的叫,把拳头往枕头上擂,只有结实地擂在床架子上破皮流血他才罢休。趁他在一旁包扎伤口的时候,我赶快把功夫电影换成文艺片,阿红却要看赌片,我说:“你都是赌痴了还看赌圣那玩意干啥,他那几招你不是说过你都会的嘛。还是看看文艺片,去去你身上的流里流气!”
“你不知道我要精益求精的吗,温故而知新,可以当老师。再看一千部文艺片你还是一呆子,瞎子点灯---白费。”我偏要把碟片装进去,他又给退出来,我们争来争去。张郎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从荷包里掏出镜子照,梳梳头发理理眉毛,一副坐山观虎斗的安逸模样。
我又把阿红的碟片拿出来,正准备装我的《霸王别姬》,阿红在旁边猛一推我,使出一招四两拨千斤,我就飞了出去好远,把张郎手上的镜子给撞落到地上摔碎了,好在我重心控制的不错,使出一招蜻蜓点水,扶在一把椅子上站稳了。
谁知张郎竟倒在地上,四肢抽蓄,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我慌了手脚说:“他怎么会这样,只是镜子摔破了这么小的事,竟然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了!”
阿红一边拨打120一边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他有照镜子的癖好,一时一刻都不能没有镜子的,镜子不离身,镜子一破他就会昏厥癫疯。以前有过一次的,你可能没有看见,是打120急救送进医院才给治好。医生说了,他这种病治不断根的,和他得同样病的人很多。每次发病只有两小时内治才有效,若是时间过了就救不回来了。你看这有多危险,下次记得不要弄碎张郎的镜子了,会出人命的。你一点都不关心他。”阿红把张郎抱进了救护车里面,拿了件衣服给张郎披上。
阿红一直抓住张郎的手,嘴里不停的说着鼓励他的话,别他马死这么快好不好,你欠我的600百块钱还没有还呢。
文艺片还真是没有什么市场,好莱坞影片大行其道,像感冒病毒一样在校园流行。阿红,张郎总呆在寝室看碟,看得津津有味,一会哭一会笑,像神经不正常,其实神经确实也有点不那么正常,看到激情的片段,就躲到厕所里面撸一管爽爽。
我一个人到球场去,踢球的都是相熟的老油条,但没有阿红的扫堂腿,678的轰天炮,我就觉得极不习惯,看惯了的夕阳颜色已经失去了兴奋剂的作用。
踢几脚球便不想跑动了,坐在草地上把长袜拉起来,遮住了膝盖,觉得不太好看便又卷下去,看起来还是不太顺眼,扯几下旁边的草,有种想叹气的感觉,却又说不清楚为什么想叹气。面前不远处有两棵香樟树,相隔六七米之遥,只有树顶上蓬松的缀着几片叶子,树干是光滑笔直的。
在两根树干之间,离地四五尺的地方竟然结着一个筛子般大小的蜘蛛网,正当中有一只肥硕的灰蜘蛛在美餐。我对蜘蛛口中的蚊子和它并不俊俏的模样无兴趣,却对它的结网过程产生了疑问:两棵树隔的那么远,它怎么就可以把网织在当中,难道是借助风力!在下雨之前随风飘荡到另一棵树上——距离太远,那样并不大可能,除非是刮起了灾难片中的十二级风。或者它是拖着丝在地上匍匐着爬过去的——那么蛛丝早被草丛给划断了,并不能在空中织出如此漂亮的八卦图。那么它就是飞过去或弹过去的,也都不太可能,所有人都知道蜘蛛并没有长翅膀,也没有跳蚤那样的绝活。
我用手掌拖着下巴苦想了老半天,还是没有结果,那只蜘蛛把网织到我的脑袋里面去了。看碟的人并未散场,还越来越多,大有包夜的势头。一头头狼在漆黑的夜里,只看得见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没有杀气,似乎是快烂的水蜜桃。
张郎说:“我们寝室的生意真是好啊,未来一个星期都被人预订了。阿红,你斗地主赢来的电脑还真是有点用处,不如我们把寝室改成一个电影院,收点门票买酒喝——每人收一元钱也不算太贵吧。等赚的钱多了就可以再添置一台电脑,要换个好点的显示器和音箱。”
“好,非常好。我爱死你的聪明脑瓜了。”阿红搭着张郎的肩膀,情不自禁的在他脸上啃了一口。
教室不是电影院,一般来说都是很安静的。法律是选修课,老师讲起课来总是借题发挥,讲得兴起就驴屁股钉刹---离题(蹄)万里。他很喜欢讲自己的小孩,但不怎么联系法律,也不太好联系,和法律相关的无非是些作奸犯科的事,就算有也不能说。
他只会说光荣史,说完了小孩说朋友,说完了朋友就说朋友的女朋友,说起朋友的女朋友就诗兴大发。曾经越俎代庖为朋友向其女友写了一首诗,于是张开双臂:啊----温柔的春风吹绿了鹦鹉洲/也吹开了我的心扉我的喉/我心潮起伏如那江水随波流/你的笑容是一叶轻舟/抚慰我的伤口/那壮观的黄鹤楼/是我们爱的存留/我对你的爱没有理由/你却如那黄鹤一去不回头/你的羽翼沾满了我的哀愁/虽然你将我伤透/我也舍不得你走/若能与你相爱到白头/此生复何求。
法律课很受欢迎,我上过很多次法律课,也逃掉了许多的法律课。我只记得法律老师是位中年男士,蓄着络腮小胡子,戴着黑胶眼镜。我有时会误以为他是一位文化人,全不知道他都讲了些什么课,只记得他念过的一首诗。我说:“我想当一名律师,老师。”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老师说。
“老师说不必就是不必了,你应该听老师的话。”678上法律课似乎总是在睡觉,他一点想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