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直在往前跳跃,一会是上午,一会就变成下午,再睁开眼却是中午,第二天的中午。
我整天需做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睡觉,所以没法见证时间按顺序的缓慢而连续的流动。在我很困难的吃了一点稀饭躺在床上继续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几只灰白的兔子从我的被子上跳过去,还踩着了我的胸脯,小腹和小弟弟,蛋都差点被踩扁了。它踩得我很烦很难受,只想拽住兔子的尾巴把它甩出去,或者是剥了皮串在架子上烧烤。我没有抓住兔子的尾巴,反倒是被它们胡乱踩醒了。
我的腿脚变得很健康,脚趾在摆动,是想踢球做运动了。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踢球了,皮球碰触脚面的那种感觉似乎很生疏,弧线球绕过了人墙,然后就看不见了。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飞铲,铲的我瞬间失忆了,都不知道我妈妈姓什么。后来渐渐知道我妈是个胖子,脾气也不太好,说话比较啰嗦,倒是做得一手好饭菜。球进没进不知道,膝盖上留下的疤痕却很清晰,却连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
在床底下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自己的球鞋,咸鱼用完的避孕套倒是有几个,我明明是把球鞋放在床底下了,在踢完那场杯赛后。球鞋也许是消失了,随便穿了一双鞋就去球场。操场上有很多人,在排练什么节目,阵容整齐。
鲜红的衣服就像燃烧着的一团火,她们在跳跃,此起彼伏的跳跃。她们手上拿着五颜六色的彩丝球,婀娜的曲线,充满了诱惑和想象。白皙的肌肤,粉嫩的面庞,画满了笑容,无所顾忌的仰天大笑。
笑声似乎裹着蜜,有花粉的香甜味。她们一会组成五角星形,一会组成圆环形,快速移动变换着阵型。含苞的桃花突然开了,飞虎鱼跃出水面,蝴蝶在草丛里面嬉戏,都在欢快的手舞足蹈。她们活力四射,不会疲倦。腿有力的登地,跳跃,绽放成一朵花。
“678,你可笑得真是厉害,下巴骨都要掉了。比郭于髡还要郭于髡。”我看见678在边上乐得失控,下槽牙暴露在空气中,直接就看得见牙冠上有两个虫眼,牙缝里面有几根肉丝。
“这是该大笑的时候,这是该欢庆的时刻。为什么要沉默呢,这是我们最辉煌最光荣的事。”
“为什么?”
“我们赢了!”
艰难的博弈,终于笑到了最后。我们是该高兴高兴,并不仅仅是幸运那么简单。一粒种子播到地里,浇水、施肥、除草、杀虫,看着它慢慢的成长,经历酷暑和严霜,狂风吹不折,大雪压不弯。
许多蝗虫飞过来,几只乌鸦在捣乱,觊觎丰硕的果实。农夫长茧流汗的双手在耕耘,在保护,擎起了一片天空。圆球上的一块块土地,长跑队伍的一个个人,他们在暗暗叫劲,玩儿暗箱操作,玩儿政治手腕。
什么才是他们共同的终点。二元对立统一的世界,那些战争,瘟疫,和互相戕害,都是为了什么。历史的巨轮滚过,碾碎一些再创造一些,新旧秩序在不断的建立和更改,在各种力量利益体的交换和妥协中,迈步向前。我们赢了,赢了某一阶段的某个开始。
那当然是一个欢庆的时刻,色彩璀璨的焰火照亮了夜空。它们带着爆破声从纸筒里面冲出来,盘旋着,左摇右摆地升空,拖着长长的有火星的尾巴窜向天空。火药在燃烧,作为强大的后盾,推动支持了那些光亮,这就是它的原始意义和终极目标。炼丹术士肯定会惊讶于焰火的灿烂,炸烂了自己的炉子,丢了丹药,和王侯一起坐在地上仰望天空。
“天空是无垠的,焰火是短暂的,却充满了那片无垠。我好高兴啊,希望一直都处在焰火的下方,被它笼罩。”阿红说。他仰望着天空,露出一小段脖子,喉结很小。在平时是看不到他的脖子的,更别说喉结了。他仰起来的脸上有一些喜悦,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明亮,在他的黑瞳仁表面上映出点点的亮光。
“那样你就看不清焰火了。近看不如远看漂亮。”
“远看就渺小了。”
那些金属盐展现出美丽可人的一面,大放光彩。樟树被火光照亮了,叶子化了妆,向上伸展。高高的铁的通讯架,被焰火照成五彩的了,是一个会变形的擎天金刚,它要到哪里去或者是做一个守护者。
地上的物体都沾了光,连飞鸟的翅膀都多了几种颜色。只有蝙蝠才喜欢在夜空中翻飞,毛绒绒的翅膀,丑陋的嘴脸,却被赋予了吉祥的含义。焰火一个接一个升向高空,爆破出多彩的光。
“为了庆祝胜利,我们该来场足球比赛。延续欢快的气氛,或者说是展示一下我们的热情。”678经常这样倡议,不愧是足球队的队长。
“或者说是展示一下你的脚。当然,我们不会学女生那样去跳舞。”对于这种提议,男生大多都会同意。圆圆的白色精灵在稀疏的绿草坪上滚动了,飞快的滚动,画出一条一条的直线或者是弧线。
“青铜杯”真不是一个耐听的名字。“青铜”是指某一批人,是旁边一坐乱坟丛生的小山丘,叫做青铜山,不知是山水灵秀还是骨肉营养丰富,山上草木葳蕤。雷米特杯是世界杯的奖杯,德劳内杯是欧洲杯的奖杯,都是以人物的名字命名的,我们这儿却是一座什么该死的山。
比赛用什么阵形应该讨论一下。678是队长,又是个曼联队的球迷,他一边射门一边说:“我们就克隆一下一九九九年曼联夺取三冠王时用的阵型‘4-4-2’,搞菱形中场。”他的射门好象只上去不下来,适用于打飞机。
“踢‘4-4-2’阵型不如踢‘4-2-3-1’,法国国家队获得九八年世界杯冠军和二000年欧洲杯冠军时就用的这个阵型,如日中天的皇家马德里队也是用的这个阵型。”我看过法国队的比赛,心里盘算着这个‘1’就非我莫属了,我做单前锋,所有的球都让我来射,滥射一气,精尽为止。
“说到射,谁不会啊!”某个队友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