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真正的灯红酒绿的世界,各色宾客举着高脚杯,或是俯首低声交谈,或是舞池男女欢快地跳着。舞池正上方五颜六色灯光照耀在来往的客人头发上、脸上、衣服上。闪闪烁烁,恍恍惚惚。
这正是张家用来宴请富商巨贾的豪宅。
张熙禹的父亲张耀华五十多岁年纪。看上去身材魁伟挺拔,头发齐齐梳向脑后,一丝不苟。神采奕奕,面带微笑,当他站在台上的时候,场面很快恢复了平静。
“各位朋友大家好!感谢各位忙里偷闲赏光,在下有一件事要宣布!他微笑着看了一眼身旁的结发妻子祝玉婷。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正赶上改革开放的潮流,祝玉婷跟随丈夫下海经商,风餐露宿,白手起家打造起了商业帝国。也正是她有些能耐,还有诞下了张熙禹这个乖孙孙,所以老爷子才将家产整盒整盒的金条交到她和丈夫的手中。妯娌五个,她是家产争斗的胜出者。
看到妻子微微点头,坚定果敢。张耀华清亮了嗓子“今天是犬子和叶总的掌上明珠叶嘉昱的订婚日。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
话音未落,底下热烈掌声呼应。
张熙禹忙着帮忙应酬,握手、碰杯,再加上一张英俊的脸笑容可掬,彬彬有礼的气质,来宾们称赞不少。同时也为家族增色不少。他自己可能没察觉,在场有好几家老总是奔着为女儿物色女婿来的。
人群中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只有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差点瘫软,几乎将酒洒在客人身上。还好有侍者扶着他,他才不至于失了礼仪。
父亲只是说要开发新的楼盘,市值是家族企业的三分之一,未来前景无量。凡是跻身福布斯富豪榜的中国人,清一色是搞房地产的。
“爸…您刚说什么?我和叶嘉昱订婚?到底是我耳朵聋了,还是您说错了?”张熙禹松了松西装领带,激动不满。
“怎么能这么跟你爸说话呢?”
祝玉婷的声音自有一种慑人的威严。
张熙禹放慢说话速度,像是哀求“妈妈!我从小到大什么都听你们的,婚姻这种事能不能我自己做主?”
“不能!二十三年来你吃家里的,用家里的,现在为家里做点贡献都不肯吗?再说叶嘉昱跟你青梅竹马,你们的情感我们大人都知道。这不随了你的意吗?”在他印象当中,她更像慈禧太后。高高在上,咄咄逼人。而父亲也是妻管严,张熙禹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脸上满是倔强,却也哑口无言。半天唇齿间挤出这几个字:“我以前是喜欢她,可是现在不喜欢了!”
“闭嘴!你这么推三阻四,简直就是自私!”祝玉婷想不到眼前的孩子,一会一个喜欢,一会一个不喜欢,心性不定,薄情如此,有些恼怒。
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路,叶嘉昱穿着米色闪闪的曳地抹胸长裙,亦步亦趋,散的光足可以闪瞎人眼。耳际搭着随意几绺碎发,衬托着精致的妆容,显得高雅华贵,又清新可人。
她向未来的公婆微笑后,转身面向所有人打开一个红色苏绣丝巾包裹的盒子,随着众人惊呼声。珠宝界传说中的“天使之吻”亮出庐山真面目。钻石本来就很惊艳,眼前钻石打磨成小小的两个天使深情相偎,就连翅膀羽毛一条一条,栩栩如生,工艺精湛,登峰造极。细看天使眼角的泪滴都那么楚楚动人。底下一部分人通过大屏幕见了这件绝世珍宝,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而张熙禹神情冷峻,即使这颗戒指已戴在了他的右手无名指上。
“相传天使之吻可是叶氏珠宝的镇店之宝!”
“是啊!是啊!百闻不如一见!精巧的设计果然不同凡响!”
张熙禹用力拉了一把叶嘉昱,她差点倒在他结实的臂弯里!“谁要跟你订婚?拿这么一个戒指就想糊弄我!”他面色愠怒。
“怎么啦?天使之吻都是你的了,还不满足?胃口未免大了些吧……哈哈…不过,‘碧兰映月’不算糊弄吧?”
“碧兰映月”是张氏集团旗下准备开发的高档住宅楼群,因为融资出了点问题,这才让张熙禹和叶嘉昱订婚,叶家出手大方,工程已启动。不久,那个破败的城中村,就会变成寸土寸金,雅致尊贵的豪宅。
她甜甜地绽开笑容,顺势轻吻张熙禹的嘴唇。
珠宝店里,王巧正在挑选戒指。墙壁上电视屏幕出现这个画面,这么大的事张耀华显然造势,记者采访,媒体直播。王巧惊雷一般,将那选好的最新款钻戒扔在地上,还弹出几米远。
“乌合之众!叫你们订婚!”她拿了板凳砸向电视。
惊得员工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连她男朋友也是目瞪口呆,平常那么小鸟依人,这突然哪根筋搭错了,劝解不下,索性甩门而出。
不一会崔警官赶到,这才带走。
“拉我干什么?”王巧不解恨,转而对着崔警官嚷嚷。
“那些戒指哪个不值一个肾!你还没砸够?你现在就下车!下去继续砸呀!”崔警官皱着眉头提高了嗓门,开了车门。接到报警电话,他马不停蹄地赶来,没想到闹事的是“熟人”。
王巧也觉得自己行为过激了,不禁懊悔“我…我也是气不过!”
“生气能解决问题吗?”
“等下,我打个电话!”
王巧恢复了冷静,这才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
“喂!老公…”她声音甜甜的,不似之前撒泼骂人。
她本来红红的脸蛋,一下子变得悲伤暗淡。
崔警官听得真切,电话那边的男人提出分手。王巧忍着泪水,再拨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她怎么想不到自己一通发火,竟然导致了分手?都到了选结婚戒指的份上了,说散就散。这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要不…我送你去找你男友?”崔警官说话变得小心翼翼,失恋的女人都是脆弱的。
“我无家可归了!去警局!”
一进门就颇引人注目,崔警官看到众同僚异样的目光,这才发现身后的王巧头发凌乱、花容失色,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别看了!干活去!”
“看什么看?”
“经历了什么?”一个好事小警察嘻嘻问道。
“她…她就是一大胆刁民!”崔警官胡乱地解释。
“哇…”王巧哭得稀里哗啦,更见悲伤。
崔警官只得一面安抚一面声讨她前男友。待王巧情绪稳定下来,已是夕阳西下,西边阳光照着他的后背,可以看得见他满脸倦容。
“走吧!回去吧!”
“我这就可以走了?”
“要不然你留下来值班啊?”
“警察叔叔再见啊!”
“别!我可没你这么大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