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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蚊子没人性

塑胶操场热气蒸腾,学生个个汗流浃背。所谓军训就是找罪受。我也跟着受罪。脸晒的通红,虽说在树荫下,可是两条腿抖被蚊子叮细了不少。

虽然煎熬,但意志不能松懈。眼看着张熙禹走过来,我得转移阵地。要跟他保持至少10米的距离,这样才不会出丑。这是我总结出来的铁律。

他走到树荫下,两手叉腰,显得又高又直。虽说是一米七左右,可明显比朱畅高了许多。几个学生在树荫下休息,他好像对学生说着什么,好像跟我招手。我就是这样他正面对我时,我都会视而不见。完全忘了我手里的药品。

最后接到他的电话这才缩短了彼此距离,回到树荫下。他从我手里接过袋子,从里面拿了藿香正气水,撕开口子递给学生。我也就不在向之前那般戒备。当然我也关心学生,哪里不舒服?要多喝水。大姨妈来了要跟老师说。

在闲聊的过程中认识了很多新老师。原来每个班除了班主任还有一个科任老师随行。8班主任是殷无忌和语文老师王巧,6班的班主任应则天和英语老师叶嘉昱。都是女老师自然就聊到一起。军训虽然苦了一点,但能很快认识新老师。

王巧普通话不标准,平翘舌音不分。蝴蝶结发箍趁着大饼脸,略显高的个子很结实,一看就很能吃苦。跟我交流中对我非常有好感,因为我普通话说的比她好,她普通话考了好几次都是二乙,“我做梦都想考二甲!为此我还坚持看新闻联播。”虽然大学有普通话教程,但是我觉得语言这块一直都是“自学成才”,跟着外公几年,虽有鼻音遗传,还好不严重,我自己稍微注意一下,一般人是听不出来的。

“没关系,我们多交流交流,发音这块多练习,不嫌弃我可以教你啊!你一定可以考到二甲的!”我对别人就是这么友好!

后来她并没有拜我为师,当大家熟络以后,她知道吴言是一乙,就一心一意崇拜无言了。两个人交了朋友,形影不离。吃饭,购物,备课有时候都在一起。我始终不明白一个语文,一个历史还真能在一起写教案!总之,吴言跟我一起的时间很少,有了新朋友,忘了旧朋友。人生就是这样,我这样安慰自己。

叶嘉昱穿着荷叶边雪纺衫,飘飘秀发,一股仙气。不过我看着都感觉挺热“你穿牛仔裤不热吗?”忍不住问。

“还行。吹风还凉快。你穿裙子腿上全是胞!是不是全操场的蚊子都归你养啊!”她说话的语气很惊讶,但我觉都有一点轻蔑。不管了,你长得漂亮,又和我同一个办公室,你赢了!

“哎,你知道吗?张熙禹和叶嘉昱关系好的紧!”徐珍儿和王巧窃窃私语,我却听得真切。

“好像是哎,据说不仅是同学还是情侣,要不然无独有偶,怎么两个人一起来这里教书?”徐珍儿言语闪烁。

“哎,好不容易遇到一高富帅,怎么还名花有主呢!真叫人惆怅……”王巧一幅失望的样子。

我沉默不语专心致志涂花露水,风油精,一盒清凉油快让我涂完了。“什么味道?”徐珍儿嗅着味道看向我。“你原来这么招蚊子!!”王巧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说。

“香妃吸引的是蝴蝶,而我招来的是蚊子。”我漫不经心地说,却引起王巧极大的同情,“是啊!不是每一个灰姑娘都能得到王子的爱情!”我的表情怔怔的。

太阳终于肯落山了,张熙禹站在队伍前讲话,在说什么呢?听不清楚。只看见学生们比刚才训练时站得更直,认真地听着班主任训话,时不时来点热烈掌声。我一瘸一拐地拎着袋子准备撤了,经过学生消耗掉一些药品,袋子虽然不重,真是个拖油瓶!很讨厌但不能丢,我觉得当时自己那样子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

一个学生跑过来接过袋子,笑嘻嘻地说“童老师,老班说袋子留下。他送你的绿茶,您辛苦了!”

开玩笑只是“辛苦”吗?姐姐命都快没了!!唉算了!又不是他的错,这都是校领导的安排!我很乐意地点点头,学生飞快地跑开,站在队伍里分辨不出是哪一个?正发着呆,看见张熙禹向我挥手,表示“再见”吗?

我这才想起自己快已经“残废”的双腿,拖着惨烈的腿,回到寝室。

这天晚上就睡不着觉了,不是不困,而是因为腿蜇的疼。越挠越痒,实在痛苦!不就是被蚊子叮了吗?我还没这么娇气!

我一般都是关着灯的,虽是有纱窗,但感觉蚊子总会偷偷溜进来!我已经真真怕了蚊子了!打开灯一看,我的妈呀!白皙的腿上密密麻麻红肿,一片挨着一片,原来在扩散啊!想我铁骨铮铮女汉子欲哭无泪啊!王巧,叶嘉昱没被蚊子叮啊!南方的蚊子就会欺负外地人!我初来乍到容易吗?蚊子没人性啊!没人性!

突然手机响了,看着张熙禹发来的短信,心理安慰了些,明天可以休息不用跟着军训了。真是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想想吴言死没良心的,虽说她今天上了两节课,帮我带了饭。我拿出毕生忍耐力控制自己的双手,不想腿毁容的话!我需要人陪啊!吴言也不来陪陪我这个病号!跟蚊子一样没人性啊因为能听到她打电话的声音!

第二天第三天我没有去军训,是没有陪学生军训,在房间呆了一天。吹着风扇,听着歌曲,一会周杰伦一会五月天。偶尔能听到操场那边学生奋力地嘶吼声。

吴言每天备课上课,我们顶着烈日军训。吴言的门开了,她下了课来不及换高跟鞋,就到我的房间一阵吐槽“气死我了!”我不明就里“谁惹你了?”

“你知道现在的学生有多可怕吗?”吴言不等我回答,“问我的身高体重,什么星座,有男朋友没……”她情绪激动拿手拍打我的床,好像跟床有深仇大恨一般。

“这些问题还行啊!你不用这样生气吧?”我还是太年轻,这句话引得吴言脾气大爆发“可是……可是我还听到了……听到了他们议论我的身材,还说穿多大罩杯……”吴言平生最忌讳别人议论她的身材,因为她的身材就跟朱畅差不多,当然没那么胖。

我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现在的学生上课都“这么疯狂”!感觉我快老土了,快跟不上时代了。“没事……淡定,在观察两天,对症下药!”

“对!他们有病!要治!”吴言愤愤地说。接着想起什么似的,两眼闪着光“课间听学生说什么‘迪恩三宝’你且猜猜看是什么?”

“文竹、清泉、蕨根草?”

“错了!什么跟什么?”她顿了顿说,“是张熙禹、叶嘉昱、殷无忌!”

听得我一脸懵懂,吴言叹息地说:“听说教务主任怀孕了,可能要从年轻的新老师选一位教务副主任。人家有的是背景,而我们有的是背影,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吗?”

“有啊!我们不能改变环境,但可以改变自己!我们可以比他们更努力!”也许是我说的掷地有声,吴言信服地点头。过了一会话题转移到我,看到我一副伤残的样子,她感慨“看你这样子,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幸运,没被抽去陪学生军训!”

“是啊!你运气超棒的!看看我不仅腿毁了容,脸也晒黑了!”我喃喃地说。还记得大一军训,用手撕掉脸上的翘起来的皮后,整整四年没男生追我。想想都心痛!

吴言每天帮我带饭,陪我聊天。张熙禹每天早出晚归,经过我门前必定会过问一下我的“病情”,全七楼最帅的人住在我隔壁,而且细心慰问邻居。这让虚荣的我多了一丝安慰。每次他来看我都会给我带饮料,有时候是冰糖雪梨,有时候是阿萨姆,有时候是王老吉。同楼的女老师别提多羡慕,背后的议论通过吴言传到我耳朵。

“听说那个帅哥对你很好?”

“没有吧。”我习惯否认,虽然心里也自恋地这么认为。

“他每天都会来看你,那还不是对你好!”吴言削着苹果,丝毫不影响她的逻辑思维。

“我……我是病人吗?”有时候人和人相处,要感谢运气,我的运气就是被蚊子叮坏的美腿。想着想着,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了。大概花痴的人都这样。

“叶嘉昱也被蚊子叮了,他都没关心过!”

“这……这话谁说的?你怎么认识叶嘉昱的?”吴言每天都串门拉家常,像领导问慰低保户一样。只差没拎米油,自然什么情况都清楚。

“叶嘉昱对王巧说的。”吴言表情认真,求证似的看着我。

“人家俩个闹脾气很正常,他们是男女朋友!”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霸道总裁,却名花有主!我的命好苦。”吴言夸张的语气逗得我想笑。

“真是花痴!”我不屑地说。

”说谁花痴呢!你敢说不喜欢帅哥!说啊!说啊……“

“……”嘻嘻哈哈竟忘记腿上的痛楚。

完全不知道被蚊子叮过的胞开始发生着变化。第三天张熙禹喊我一起去野外拉练,我沉寂了两天之后,终于可以玩了。那叫一个开心,马上爽快答应。

我正专心致志第照镜子。突然传来一声:“这是要去相亲啊!”

是谁?谁这么不注意说话!我转身盯着他看。

“这是要去相亲啊!”

是谁?谁这么不注意说话!我转身盯着他看。

“别紧张!好几天没见你,怎么样啊?”殷无忌从不拿自己当外人,伸手从桌上纸盒里拿了瓶红牛,自己开喝。“这么多饮料,敢情是要开小卖部啊!”他不忘揶揄我。仿佛想到什么似的“一个女人喝什么红牛……我知道了!是张熙禹送的!”他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倒在床上来个BJ躺。殷无忌和张熙禹个性差别很大,一个高冷内敛,一个活泼有趣。

我没话说,能说什么呢?

殷无忌这名就很霸气,本人更霸气。是学艺术的,弹得一手好钢琴,架子鼓,吉他随便整整,就是一段曲子。他很随意,说话直来直去不绕弯子,就像他的板寸齐刘海,没什么心计。

“食堂什么时候开饭?”我不打算辩解,跟他辩解叫欲盖弥彰。而且辩解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吗!他自诩在女人堆里长大,女人想什么从瞒不过他的眼睛。我只能暂时收敛自己的锋芒。

“还有一个小时!”

“那你不陪学生军训?”我抓到他的把柄反击。以他的个性这根本不叫什么把柄。就像歌曲唱的“原谅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哈哈!我给教官买了两瓶红牛。就溜回来了!”他说完得意地伸伸懒腰,将肚脐眼露出来,样子很是诱人,但我不敢看。在帅邻居送来这么多饮料面前公然欣赏其他男色不太好。要矜持,把持住自己!

午饭时间,大圆木桌,西红柿炒蛋,凉拍黄瓜,糖醋排骨都是我喜欢的。这时我没办法把心思放在饭菜上,因为张熙禹就坐在我对面。

说点什么呢?“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感谢你请我喝饮料,腿上的伤还多了!”怎么听着饮料好像良药一般,这不符合逻辑啊!说点什么好呢?正在纠结,米饭被筷子戳起,撒的碗周围都是。

“张熙禹请大家喝饮料喽!”人未到声传来,是殷无忌。营养快线在女生面前一字摆开,看起来很大方很有魅力的样子。王巧很粗犷打开边喝边说:“谢谢啊!张无忌!好渴啊!”

“是殷无忌不是张无忌好不好!”叶嘉昱纠正说。

“好暖心啊!谢谢啊!”嗲嗲女叫徐珍儿,听她说话,酥到骨头发麻,耳朵会怀孕有木有?殷无忌不好意思说“是张熙禹请的大家!张大帅哥!”,那是男生特有的羞涩。他被谁电到了?应该是徐珍儿!吴言那么沉闷,一副老干部的作风,与情窦初开这种骚情的字眼不搭。

叶嘉昱拿她性感的眼神看着张熙禹,她以前是学霸,我只能暗暗诅咒,祝你近视!祝你远视!祝你变四眼女博士!世界上有三类人:男人,女人,女博士。祝你变女博士!祝你孤注生!

当我邪恶的想法一发不可收拾,米饭有一半撒到外边,这个吃相现在想想醉醉的!

张熙禹起身离开,侧脸杀,微笑杀,永远处变不惊,语气温和“不客气,大家慢用,我先走了。”在收到众美女感谢之后,十分绅士。

看着众女人有说有笑,我心里真别扭。“我不需要,送你!”我表现的很大方,将营养快线推到吴言面前。每个女老师都有份,这样的营养快线不喝也罢。

“梦瑶,还是你对我好!”吴言没察觉我生气,倒是王巧看了我一眼,抿嘴笑了一笑,那样子好像在说“小样!吃错了!”

又过了几天,我喜欢张熙禹的传言开始蔓延整个校园。我只能一个个解释,因为一个个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绝对可以杀死你。“不是的,你们搞错了!”“我跟他只是搭班老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后来就懒得说了。可以断定王巧绝对是个大喇叭。

“他女朋友是叶嘉昱。”面对张熙禹的粉丝,我加重语气。所谓粉丝其实就是一些迷恋他的女学生,更是怨气冲天“你知道就好!”

我不仅知道,我还要提醒自己永远记得!我只是小跟班!

晚上家里打来电话:“瑶瑶,到南方还习惯吗?”妈妈一是一边看韩剧一边担心我。我夸张笑着说:“习惯,这边风景优美,挺好的!”

“学生乖不乖啊?同事都好相处吧?最近有台风……”父亲夺过电话说。“爸爸!不用担心了,一切都挺好的!”我猜想他肯定查完彩票,看了这边的天气预报。“我听说那边蚊子又大又毒,你的皮肤脆弱,好好照顾自己,如果被叮了,就去医院买点药!”

“女儿没那么脆弱,不害怕蚊子!别担心。”

挂了电话,竟滚落大颗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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