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小阁楼夜深人静,两个人一步化作三步走,半搂半抱,艰难地进了门。他身子一沉,倒在床上,我来不及松手倒在他身上。嘴唇触到了他的脖子,顿时心里一紧,慌忙起身。他喃喃呓语“别走!留下来!”从没见他这么伤心,看来对叶嘉昱用情至深。我拿了热毛巾帮他擦脸,发觉他的额头滚烫。看看时间已是近两点了,稍不留神我都会眯着眼睛睡着。跑到洗手间用冰水冲脸,趁着清醒找到感冒药给他灌了下去。
翌日,窗外的阳光直直地落在地板上,晒的脸热热的。这么温暖舒适,恁是谁都想在赖一会。偏偏手机不停的响,正想翻身将手机闹铃关掉。突然感觉一只手臂压在我的腰上,被子紧紧地裹着动弹不了。被子另一边被张熙禹压着。这次的确是醒了,带着惊恐。
“啊!”他略带沙哑的声音,“你…你怎么在这?”
我眨眨眼睛,深呼吸,他昨晚明明睡在床上的,什么时候睡在我的软垫子上的?
“我们…”他显然乱猜测。
“你先起来!你昨晚喝醉了,没地睡,你知道吗?酒店都开不了房…”我挣扎着起身,穿好拖鞋,示意他放低声音。因为外边人声嚷嚷,似乎有很多人。
张熙禹贴着门,“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好像…好像是学生来帮忙打扫卫生?”我示意他小声的,“再等等!”
“可是…可是我想上厕所!”
“你早说啊!”
等他进去洗手间,我才暗自后悔,我的内衣,袜子还在衣架上没收。果然,张熙禹出了厕所,蔑视地看我。还有一丝尴尬。那表情好像看了不该看的的东西。
走廊恢复了安静,他盯着我,眼神复杂而深邃。
“学生…学生走了。可以出去了……就不送了……”我的语气透着不安。几乎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张熙禹大方的走出去,突然缩进来关了门。精神甫定,带他稍稍平静。我好奇地问“你刚遇见谁了?”
“都是你害的!”
随即门“嘭”的一声,只剩下我一个杵在原地。
整个早上上班的气氛感觉怪怪的。我真是受不了,泡了杯咖啡,踱步来到楼顶。凉风习习,看着校外的高楼大厦,心却像堵上了一块石头。
片刻的安宁结束,铃声想起,我回去办公室。
“你怎么这么悠闲?”王巧语气着急惊讶
“怎么啦?”
“张熙禹发微信开会!”
“哦…”我嘴上应着,身体却留恋会议室外的风景。
“我的天哪,你怎么还不急不慢的呢?开会迟到是大忌…开会迟到是要罚钱的!”她匆匆的跑着,我猜她肯定坐在椅子上喘气。张熙禹贵公子出身,做起事来一丝不苟,有时简直严苛到极致。所以自从教务主任请假回家生孩子,学校大小教学工作都是他主持。比之正主任的宽容温和,罚钱也只是说说,不曾真正落实。
老师们心理都绷紧了心弦,不敢丝毫怠慢。我瞅着距离会议室还有两层楼,手机落在办公室,开会记录本和笔已经来不及取了。就这样我犹豫片刻,加快速度,忐忑不安地飘进会议室。
看到几个新面孔,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或许是大学实习生。我这样猜测着。居然没注意到张熙禹异样的眼神。
“现在还有人不清楚学校的制度吗?开会都能迟到!”他语气严厉,盯着我说。我可能刚吹冷风的缘故,不早不晚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会议室弥漫着一种浓浓的火药味。似乎瞬间就能引爆。
“主任,我忘拿手机…”我试图解释。
“时刻关注教师工作群也是工作的一部份!”他严辞驳回。
其他同事面露喜色,忍俊不禁,但在张熙禹面前不能表露太明显。张熙禹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老规矩,迟到者五十。逾期半天加倍!逾期一天者再加倍!”
我似乎看到红色人民币一张张被他抽走的画面,心里那个痛啊!直到他喝咖啡落杯的声音,击溃了我的遐想。“斗地主呢!”
我的声音极小,张熙禹蹙着眉“你说什么?出去!”大家以一种目送烈士的眼神看我。
不知过了多久,大家个个出了门那种轻松的样子,还有新来的实习生做深呼吸“张主任好霸气啊!”“等着被虐吧!”
张熙禹出现在门口“你进来!”
闲聊人的闻声,赶忙匆匆疏散。会议室里我做好心理准备,无论他怎样数落我,都要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交钱!”
“啊…”我吃了一惊,在他如矩的目光注视下,慢吞吞地拿出钱包,翻腾了很久,把唯一一张百元放到桌子上,那眼神竟是告别。
“你这么爱钱?看来关于你的传言倒不假!”
“你还要找我五十…”我索性伸出手。
“方才开会顶撞领导,认错态度不诚恳,翻一倍!”他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简直激怒了我。
“你…你这是公报私仇!”我的愤怒喷薄欲出。
“我可不像你做事情这么随便!”他显然话有所指。
“你要听我解释吗?”
“不然呢?”
我回神一五一十把昨晚他在酒吧喝醉,我接到电话如何扛他回来,加上手势比划。说到出租车司机讥讽的话,自己忍不住眼圈一红,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误解。
“我看你不是第一次被人误解吧?”他的语气淡淡,没有丝毫歉疚和同情。他似乎又有所指,难道暗指殷无忌?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啊!主任!”我以一种哀求极真诚的眼神看他。他的神色稍微和缓了一些,但还是犹疑。
“我是清白的!”我想了想不对,他喝醉了,我是清醒的,忙改口“你是清白的!”
“你去忙吧!”过了一会听到这句。
“我的钱…”我将财迷的精神发挥到极致。
“周六加班!”
我带着一种无奈的心情出了会议室。感慨周六的家教又要泡汤了。“臭蟑螂!死蟑螂!变态蟑螂!”
“大冬天的哪有蟑螂啊?”朱畅抱了一叠纸张路过,看到我脚踩的动作,不仅惊讶。
“有!巨大的一只!”我负气地说。
朱畅看看会议室,婉转地笑着说:“我早上看到…看到张熙禹从你…”
我会心一笑“您想多了!什么事没有!你还是操心你自个吧!”
一语未了,果然张熙禹极不满意的神情站在后边。“你班学生的成绩单还要不要盖章了?”
“要!要!张主任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