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江水清澈,令人心旷神怡。
清江两岸,杨柳随风飘舞,不时折射出点点阳光,一尘不染,生机勃勃。
清江旁边的街道上,人头攒动,不时有衙役巡视,商贩农夫,地痞闲汉纷纷低头赶路,生怕惹祸上身,唯有一些书生不惧衙役,驻足清江边,或吟诗作对,或舞文弄墨,惬意非常。旁边屋宇错落有致,商铺林立。
此处便是大梁的都城——梁京,又唤作大梁城!而这里便是大梁城的中心地带,唤作清街。
清街东边有一棵七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千年老松,老松旁边矗立着一座小院,古朴无华却透着些些独特。
小院门头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雕刻着公输馆三个大字。
馆内,三个身穿布衣的匠人正在敲敲打打,他们的旁边放着一些半成品,原来这里是一家木工作坊。
此时的公输馆大门前,站着一名打扮奇特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一人高,碎发,白衬衣牛仔裤,一双精致的鞋子,身后背着一个众人看不懂的包,来往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一个小木匠朝篱笆墙外瞅了瞅,好奇的睁大双眼道:“章叔,外面有个奇怪的人。”
被唤作章叔的老匠人头也没抬,继续做着手里的活。
小木匠知道老匠人没听见,于是再次朝着老匠人喊了一声。
老匠人终于听到了,却也没有抬头,道:“什么奇怪的人,来咱们这里的都是客人,还不去迎进来!”
旁边一名匠人干着手里的活,出声调侃道:“狗子干活越来越三心二意了。”
狗子挠挠头,辩解道:“烂罗就会欺负我,谁让我眼神好啊。”
章叔随手抄起一根棍子,道:“还不快去!”
“章叔莫打,我去,我去。”
狗子猫着腰,从做好的一张桌子下面钻过,迎向那年轻人,还有四五步距离,狗子就抱拳道:“这位客人是要制作什么东西吗?”
年轻人愣愣的摇摇头,显的不知所措。
狗子上前细细打量一番,发现这人嘴唇干裂,整个人摇摇欲坠,猜测这人可能是饿到极处,逃难到此,于是没好气道:“哎哎哎,你若无事就快离开,我们这里不是施舍的地方,别挡在门前影响我们做生意!”
话音刚落,这人便一头栽倒,没了意识。
“哎吆!你这是咋了?”狗子有些心慌了,这人好赖不赖的,怎么在这里晕倒?这让他怎么办?这时候,章叔和另一名匠人也发现了情况,放下手中活计,赶了过来。
章叔手搭在昏倒之人的鼻间,感觉了一会儿,微弱的气息流过指尖,然后摸了摸额头,道:“我们抬进去,给喂点清水,热晕了,不碍事。”
壮实的烂罗直接将此人背进馆内......
“人呢?人都哪里去了?”
狗子连忙从屋内跑出来一瞧,原来是早前在他们这里定做了桃木佛簪的客人,于是满脸堆笑道:“原来是二位公子啊,请问这一次是要做......!”
“哼!”
其中一名身着紫衫的书生突然打断狗子的话,冷哼一声,满脸怒容,右手一伸,道:“堂堂公输馆,竟敢诓骗老子!”
狗子一对机灵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伸手接过桃木佛簪,小声道:“正宗桃木,重量适中,六寸长,漆色正宗,没错啊。”纳闷的朝着紫衫公子道:“这簪子没错啊,是桃木簪啊。”
紫衫书生抢前一步,怒道:“我们要的是桃木佛簪,你们做的是什么东西,佛不像佛,驴不像驴!细细看来像极了一条毛毛虫!堂堂百年公输馆就是这么诓骗客人的么?不知廉耻!”
紫衫书生喷了狗子一脸唾沫星子,狗子听着后背上直流冷汗。
堂堂百年公输馆,在大梁,那可是很出名的,很多达官显贵都很照顾他们的生意,这要是换做以前,即使做的不好,也没人敢来闹事,但是现在,自从一代宗师公输德死后,他的几个爱徒都出走自立门户了。
章叔是公输德最后一个弟子,却也是众弟子中资质最差的一个,这就导致公输馆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
狗子心里忐忑,惶恐道:“这簪子是我们做的吗?看着像清街街头巧艺馆的手艺啊。”
“放屁!东西就在你手里,用你的狗眼看看,这手艺活还能冒充了?再看看这桃木簪上可有佛像痕迹?”紫衫书生怒斥道。
这种事可真是狡辩不了的,狗子的话更是激怒了这书生。
可怜狗子眼神虽好,但由于发簪本身就小,他是睁大了双眼一阵猛看,只见簪子上一股股一坨坨,像风像雨又像雾,可就是看不到佛像在何处。
“看清楚了吗?”紫衫书生怒道。
狗子连忙弯腰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小的马上找人给您重做,您看可好?”
“好个屁!如此诓骗我,咱们公堂上见!”紫衫书生怒意横生道。
狗子是彻底吓懵了,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白衫书生摇摇头,叹口气朝紫衫书生道:“禾常兄,不如这样,我知道另一家匠人馆,他们的手艺精湛,工匠甚多,尤其是制作这等精巧物事更是一绝,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赶令母大寿时定能做出来,禾常兄意下如何?”
紫衫书生听罢,想了想,觉得只能如此了,真去对簿公堂,自己还没那时间,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读书人,和这些匠人有什么好扯的,朝着白衫书生拱手道:“让文成兄见笑了。”说着话便随手丢下桃木簪和白衫书生甩袖离去。
至于那买簪子的钱,他们倒也没有讨要,这些文人雅士都自视甚高,而且最爱面子,区区一点小钱,即使打肿脸充胖子,那也是要充的。
章叔见狗子出去迟迟未归,也走出来,正好看到紫衫书生将发簪丢在地上的一幕,他虽然耳朵不太灵光,但是自己也能想到个中原由,双目稍显暗淡。
......
章叔和烂罗把板凳上最后一个部件装好后,纷纷坐下休息起来。
“狗子,都三更天了,去把院门锁上。”
章叔说着话,突然想起屋内还有一个昏迷的人,站起身不自觉的拍拍身上的木屑,往屋内走去。
狗子本来坐着没动,烂罗一脚踢过去,狗子也只好不情不愿的出去关门。
章叔从厨房拿来一些吃的,放在昏迷过去的年轻人身边,皱了皱眉,觉得这人也该醒了啊,热晕过去,只要补些水,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莫非这人有什么病?章叔不太放心,便叫来狗子先看着,准备自己去请郎中。
狗子郁闷至极,公输馆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现在还来了个花钱的主,双手推了推昏迷之人,自言自语道:“你今晚不醒来,我就没法睡觉,我真是自找不自在,那会儿就不该去搭理你!”
年轻人稍稍挪动了下身子,嘴里“嗯”一声,突然,他双目睁开,一下子坐将起来,猛然看到狗子,一声大叫:“啊!”
“啊!”狗子也被吓得大叫。
“啊!”年轻人再次大叫。
“啊!”狗子也再次大叫。
“这是咋地啦?”狗子被吓到了,仔细一看,这人又晕过去了。
狗子趴近观察了下,这人到底什么情况啊!
年轻人突然再次睁眼,这一次把狗子吓了一跳,一轱辘从床上滚了下去。
“这是哪里?哪一年?拍戏?恶搞?”年轻人惊慌失措的喊道。
狗子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不满道:“你这人太不识好歹,你可是我们公输馆救的,不然这会儿你早就被晒成人干了!一醒来就吓我,怕你啊!”
狗子边说边观察眼前之人,觉得这人仍然神志不清,私下想着他问什么就答什么吧,不然这人疯病犯了,自己还不得跟着遭罪不是?
“听好了,现在是大业八年五月,拍戏恶搞那是啥?我不懂。”狗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狗子觉得这人一定是热傻了,醒来第一句话居然是问今年是哪一年。
“不是拍戏......不是恶作剧......我真的穿越了......”年轻人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章叔本欲外出寻医,可没曾想被狗子刚才的惊叫给叫住了,进到屋里一看,原来是他们救得人已经醒了。
烂罗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早已经去休息了,章叔便也让狗子去睡觉。
“这位小哥,你终于醒了,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章叔缓缓说道。
年轻人不信邪,慢慢看向章叔,不甘心道:“你们这是什么节目?这么大手笔恶搞,钱多没地花是吗?”
章叔耳朵有点背,但是由于晚上,很安静,倒也听了个清楚,于是他靠近年轻人的面前,直勾勾的观察了一会儿。
年轻人突然感觉到一股恶寒,菊花一紧,全身绷的紧紧的,现在在他看来,这位大叔貌似有什么毛病。
章叔看了看后,叹气道:“这位小哥,你还没缓过精神来,来来来,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也许明天你的神志就正常了。”
“这真不是恶搞?或者整蛊?又或者是你们在拍古装戏?”年轻人问道,还顺手推了推旁边的食物,他哪里还敢吃东西啊,万一里边下了什么奇怪的药,那自己岂不是有被**之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