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妃嫔相继而出,有凝眸探究的,也有幸灾乐祸的,苏媛置若罔闻,并不配合她们的别有用心。
萧韵经过时脸上带着毫不遮掩的盛气凌人,那副嚣张的模样落在苏媛眼中较之过往更加碍眼,她从未像现在这一刻厌恶眼前人,却还是得压抑着怒火不与她起正面冲突。
萧韵的笑容张扬极了,故作好心的说道:“玉昭仪以后可要好好管教宫里的下人了,毕竟皇后娘娘诸事繁忙,你再拿这种小事去劳烦娘娘,失了身为妃嫔替皇后分忧的职责不说,当着各宫宫人的面,您永安宫的颜面也是不好看的。”
“那就多谢萧婕妤提醒了。”苏媛抿唇,挤出一丝淡笑抬眸迎上其视线。
萧韵仰头,挑眉应道:“我进宫比玉昭仪早,提醒你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很是冒犯,素来只有自仗位分高的妃嫔才能说,以萧韵的身份实则是不妥的,但苏媛也知这时候与她论这些毫无意义,附和着其虚荣心道:“萧婕妤说的是,你自幼出入宫闱,对宫里的规矩知之甚详。梅芯方才冲撞你,的确是她的错,身为宫女以下犯上,皇后娘娘处理得没有什么不妥……”
她说的时候眼神微眯,像是蒙了层雾,迷离的扫过殿门口地砖上的血迹,讷讷道:“萧婕妤如愿以偿,心情甚好,想必回毓秀宫之后定能高枕而卧了。”
这样子好言好语的苏媛,萧韵根本不好继续挑事,何况刚刚殿内风波稍停,周围人议论声尚未远去,想了想便踱步远去了。
等她一走,苏媛便扶着东银的胳膊将浑身力量靠过去,脸白道:“这个萧婕妤,整个后宫里就知道与我作对。她有那折腾的本事,何苦非要揪着永安宫?”
东银听她语气里带着鲜有的埋怨,忙安慰道:“萧婕妤如此,还不是因为皇后娘娘视您为眼中钉。她这般对付主子,便是用来讨好皇后的,”话说一半,想到还是凤天宫附近,忙回头看了看左右,压低嗓音再道:“这萧婕妤总是仗着出身打各宫小主,说到底并不值得主子提防。”
“再无脑的人,总是在眼前晃悠添事,也是碍眼的。”苏媛很少用这种语气说人,此刻却没有压抑这份恨意。
“主子,咱们还是先回宫吧,此处毕竟不是说话的地。”
苏媛点点头,往前两步忽而又转身,迟疑道:“涵儿是不是还没出来?”
“回娘娘,是的,灵妃娘娘被皇后留下了。”
苏媛闻声蹙眉。
“皇后应该不会为难她的。”东银语出安抚,“您身体不好,莫要在这儿站着了。这样,娘娘若实在不放心,奴婢留在这看看情况,您先回去吧。”
苏媛知她一番忠心,摇头道:“不必了,你与我同回去吧。”
涵儿和寻常妃嫔不同,如今宫里除却皇后和瑾贵妃,基本已是尊她为妃嫔之首了,连抚养了玲珑公主的德妃都比不过她,苏媛相信皇后即便视涵儿为威胁,也不会在此刻出手。
东银颔首应是,抚她上了轿撵。
等回到永安宫,东银率先道出心中所虑,“娘娘,方才梅芯在凤天宫里急躁了些,不似她从前的行事风格。”
“你也发现了?”苏媛沉目,“梅芯今天不对劲,但她毕竟是为了护我。”
东银接道:“以往萧婕妤话语刁难主子的次数不少,但梅芯素来知晓本分,知您是能够应付过来的,不会冒然插话。方才当着皇后和各位主子的面,即便是您身体不适经不住,但也不会……”
她知晓在苏媛心中梅芯的分量,点到为止,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媛叹气,“现在追究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浣衣局内你可有相识的嬷嬷?”说着自语又道:“罢了,你去让汀兰进来,让她去浣衣局,就说本宫交代那边的嬷嬷好生照顾梅芯。”
“主子,毓秀宫怕是也会去传话。”
苏媛颔首,仰头道:“本宫知道,你让她去就好。”
东银颔首,退出去唤了汀兰进来,苏媛让她进内殿取了银子再去。须臾,苏媛摆手,“去传宋太医过来,就说本宫身体不舒服。”
东银惊诧,清早主子不准召太医过来,是不想惊动别人,怎么此刻……她迟疑道:“主子,您若是病了,绿头牌可就撤了。”
难道先前是猜错了?
“撤了便撤了吧,反正内务府呈不呈本宫的牌子,皇上近来怕是都不会来永安宫。”苏媛说得毫无所谓,“没事,去传吧,本来就是多事之时,只当静养了。”
东银颔首。
她这一番传召太医,没想到竟还能换来嘉隆帝的慰问和赏赐,刘明亲自送了补药和金钗过来,说是皇上让他安心静养。
东银见了即道:“娘娘,皇上还是疼爱主子的。”
苏媛伸手扫过托盘里的金簪玉佩,浅浅笑了笑,抬眸再问:“涵儿还没从凤天宫出来吗?”
“还没有,听说皇后娘娘留灵妃用午膳了。”
苏媛点头,“嗯,知道了。”
谢芷涵也担心早上的情况,又听闻永安宫里请了太医,心里担心得很,陪着陈皇后用完午膳,又和她商讨了番瑞王和明瑶郡主婚事的事宜。
皇后见她坐立难安,笑道:“灵妃是在担心玉昭仪病情吗?”
“真是万事瞒不住皇后。”
“可觉得本宫清早给梅芯的惩处重了?”
面对这般雍容和气的皇后,谢芷涵忙道:“皇后言重了,您治理后宫有方,处理个小宫女罢了,哪有什么重不重之说,相信媛姐姐也不会多想。”
“她不多想就好,本宫就怕她回去想太多,还召了太医,听说连皇上都惊动了。”皇后语气平平。
谢芷涵只好道:“媛姐姐是先前就身体抱恙,并不是对娘娘的处理有所不满,这件事臣妾最是明白了,她对您断不会有不敬之心。”
“灵妃和玉昭仪真是姐妹情深。”皇后莞尔,将手中内务府呈上来的册子放到旁边,“你若觉得方才所说都妥当,这事就这般定了。”
“皇后安排的自然最是妥当。”谢芷涵起身,告辞了才退出去,等到外边叹息道:“还是先去慈宁宫吧,闻露,媛姐姐那你替我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