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了几天路之后,流离呆呆地看着头顶上巨大的两个字,很有种想自戳双目的冲动:
“魔,魔宫!”这不是魔君的老巢吗?传说中魔界最神秘也是最危险的腹地,只有魔君和魔君最信任的人才能靠近的地方!
“你知道这里?”
流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此刻的冷尤早换了一身装束,一袭曳地长袍恍若黑夜一般漫长而又阴沉,而他衣襟和袖口处的金色细纹却又如正午的阳光,浓烈而刺眼。眼前的人眉眼愈加精致,气度愈加不凡,眉间一枚火红魔印悄然绽放,恰如黄泉路上的彼岸花魂,凄绝而危险。这一刻,流离几乎可以看到他身后不停萦绕的黑气,像一个蓄势待发的魔鬼等待着将她拆穿入腹!
“你……你是魔君!”早在很久以前当她还是灵山上的小徒弟时,便听人说过魔界现任魔君是一个叫冷尤的人,起初她还以为只是巧合,现在想来却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记得大师兄曾说过的,世上许多事情都不是偶然发生的,也不都是无关紧要的,实则很多事情都不过是因果轮回善恶有报。
流离怒瞪着他:“你隐瞒身份,将我骗来这里,到底欲意何为?”
冷尤却似丝毫没察觉到她的怒气:“本君又没说过本君不是魔君,而且,本君更没说过,若本君成了魔君,你我的交易便可作废……”
流离怒不可遏,跟一个只是修为高了那么一点的凡人签卖身契和跟一个冷酷无情六界中早已大名鼎鼎的魔君签卖身契,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好吗?前者她还有自信逃脱,而后者她就只剩下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直觉了。天要亡我!
流离看了看怀里睡得正香的小不点,猛然间甩出好几张灵符,其中出了最高等的定身符以外,还有好几张是可以抑制对方灵力波动的……
然而,几张符纸还没有进到冷尤三步之内,就被他悉数焚毁。
流离接连后退,眉头都快拧成疙瘩了,这个大魔头,果真是不怕这些凡间的灵物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冷尤挑了挑眉:“做我的仆人,听命于我。”
“……”流离又是皱眉:“你想要仆人,这世上多的是人为你效命,你又何必紧抓了我不放?”
冷尤不说话了。
流离心中暗暗一喜,再接再厉道:“我一不会法术,二不够聪明,你叫我去帮你办事的话,想必也不会放心的吧?”
冷尤眼中暗芒一闪而逝。这时他身后忽然多了一团黑烟,待黑烟散尽,才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来,眼角上挑,一脸尖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只见他杵着拐杖,双腿略弯,向冷尤微微行了个礼:“参见魔君。魔君此行可还顺利?”
冷尤轻轻点头:“此事稍后再议。他怎么样了?”
老头儿有些迟疑:“属下已着人将他关进了地牢,日日已黑河之水加以灌溉……”说到此处,他猛然双膝着地,竟是直直跪了下去:“微臣自作主张,还请魔君责罚!”
流离吓了一跳,但见冷尤手心突然窜起一股火焰,那老头儿便毫无预兆地惨叫一声,刹那间摔倒在地。
冷尤神情不变,足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手中火焰才堪堪熄灭。老头儿此刻早已力竭,满脸虚汗,身体疑似透明:“谢魔君手下留情。”
流离呆呆地看着,这都是些什么啊,一团火焰而已,怎么就像去了他半条命似的,这到底是什么邪门妖法?
冷尤远远站着,一袭黑色锦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情冷似冰:“你救了本君一命,本君自然还你一命。但倘若还有下次,本君决不姑息。明白了吗?”
“是,微臣明白。”
冷尤不再看他一眼,转头朝流离说了一句:“看够了吗?”
“啊?看够了看够了!”流离心中暗想,这冷尤对自己身边的人都能下这么重的手,自己以后可得更加小心才是,不然惹恼了他还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古书上说,上古魔尊以一己之力开辟万丈魔渊,以此蓄养千万魔兵,后又在魔渊深处建立魔宫,除了魔尊和魔尊最信任的人,谁也不能进出,否则必将掉进黑河之中,受灵魂噬咬之苦。整个魔渊包括魔宫在内终日不被日月所侵,笼罩在魔族头上的不是层层乌云就是上古魔尊遗留下来的重重禁制,可以说是暗无天日,而唯二的亮光,就是在那黑河之上随处可见的磷火,以及冷尤为了防止身为一介凡人的流离不小心被一头撞死而命人摆放在魔宫各个角落的夜明珠。霎时间,整个魔宫都被笼罩在一片清辉之中。
流离捂着脑袋上大大小小数十个包,整双眼睛都包括睫毛都是湿漉漉的,满含指控:“你是故意的!明明有夜明珠却不拿出来用,害我被撞成这样!”
“本君哪知道你这么不中用?你不是告诉本君说,你曾在灵山呆过几年吗?怎么一点儿法术都不会吗?”冷尤语气凉凉地:“更何况,这些夜明珠可是本君亲自从南之魔君手里抢来的,可谓是价值连城,如今却都拿来给你照明用了,你说,本君是不是该扣你些工钱才好?”
“你……我,我,我……”流离吞吞吐吐说不出来,心里暗自着急,她也不想的呀,呆在灵山三年却什么也没学会,要是她能学会的话她也就不会骗到这儿来了!还有魔君大人,你怎么能把抢东西这种事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还扣我工钱,那夜明珠明明也不是你的好吗,你凭什么扣我工钱?
“算了,知道你笨,也知道你没钱,本君也不为难你了。去,给本君打洗脚水去!”
流离忙抽抽搭搭地去了,自己和一一的小命可都掌握在他手里呢,她可不能轻易惹怒他。
在那之后,冷尤就什么都没说,直接扔她一大包吃的穿的用的就走了,流离只当他是喜欢一次性给足免得自己今后烦他,但谁知他这一走竟接连半个月都没了音信,流离暗戳戳地想,这个冷尤如此放心地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该不会是早已布下机关陷阱无数,就等她自投罗网了吧?哼,她才不会那么笨,放着上好的舒心日子不过,白白送上去让他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