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道:“寽鹤想要的当然不仅仅是我们两人的命,他也不会蠢到拿我们两人的命去交换整个灵山的命脉。对于他来说,想要覆灭灵山只有一个办法……”
流风眼皮一跳:“你是说……”
流光点了点头:“只有它才具有颠覆苍生的力量。”
流风猛然骂出声来:“这个疯子!”他气急败坏道:“慕容靖定是早就知道他的想法,还要跟他合作!我倒不知什么时候权利对他来说竟这么重要了,让他连天下苍生都可以不顾!”
流光继续道:“所以寽鹤的目标只能是你。而我今天与他交手,他只用了三层功力,而我则用了十层才堪堪与他打成平手。他在我这里吃了亏,不久定要找我要回来。所以流离暂时对他来说,应该不那么重要。”
流风担忧道:“你已用了十层?怪不得伤成这样。那下次寽鹤再来,你应付得了吗?”
流光苦笑一声:“所以,我才叫你们赶紧走啊!”
流风呼吸一窒:“你跟我一起走!”
流光道:“不,我走不了了。你大可放心,我即使落在他们手里也不会有性命之危,毕竟他们还要用我来威胁你,不是吗?”
流风两头为难:“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流光果断摇头。流风这才不甘离去。
所有人都知道,离国是人间最悠久也是最富饶的国家。其国土广阔,资源富庶,人民安定,是人间第一大国。但极少人知道,离国国君还是人界的一界之主,生来便是为了人界的长久和平与安定。
几千年前,离国第一任国君宇文壃横空出世,仅凭一把诛魔剑横扫千军,创千秋伟业立太平盛世。几十年后,宇文壃溘然长逝,其贴身神剑诛魔随之被封印于沅岭皇陵。传说,当妖魔再次混迹人间造成天下大乱之日,就是诛魔重见天日之时。传说,诛魔认主,非宇文壃嫡亲后人不能靠近……
诛魔有横扫千军之力,更有颠覆人间之能。所以,寽鹤很有可能已经把主意打在了它的身上。而这,让流光和流风都不得不防。而流风所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往沅岭,让诛魔认主!
丞相府。
流离看着前后左右数十来个人,莞尔一笑:“你早知我会来?”
为首之人面目绝冷,眼中既有恨意又有伤痛,像是绵密的网,又像是尖锐的冰:“先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流离找了一圈:“寽鹤呢?他怎么没把你守着?伤这么快就好了?”
慕容靖胸口剧烈起伏着:“小伤罢了,何需用人守着?”
流离听了顿时捂住嘴,怪叫一声:“哎呀,你伤口好像流血了!”
慕容靖狠狠地盯着她:“你总要后悔今日如此挑衅于我!”
身边的随行侍从赶紧给他服了两颗药,期间只佝偻了背,连一句话都不敢说。慕容靖吞了药,这才让人把流离押进屋内,他自个儿回去包扎伤口去了。
流离哼起了歌,被人押送着到了一处厢房,装扮精致,倒像是某个小姐的住处。流离心下了然,坐下便嗑起了瓜子。
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流离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了,慕容靖才姗姗来迟。
他唇色苍白,眼神却依旧是刚毅而尖锐的。
流离不得不佩服他:“我要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估计连保持清醒都是问题了。”
慕容靖对她的话毫无反应,只是问:“你认识她?”
“她?”流离面露疑惑:“你说的是谁?”
慕容靖狠狠咬牙:“慕容烟!”他双目赤红,像被人道出了隐秘,戳中了痛处:“你若不认识她,怎么会费尽心机收留那个野种?你若不认识她,又怎会知道她是我的妹妹!”
流离愣了愣,忽然笑起来:“你到现在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么?”她悠悠地走了一圈,向着中间的慕容靖道:“我收留一一不过是一时兴起。知道你是他的舅舅却绝非偶然。你若不一心害他,你若不声嘶底里,我又怎么会发现你其实是……”
“住口!”慕容靖狠狠地盯着她:“你知道什么?他不过是一个野种,哪里配得上喊我一声舅舅?何况若不是他,烟儿又怎么会死?五年,五年!整整五年,他就像一个蛀虫,吸走了烟儿所有的生机和活力,你说,他这样的怪物,难道还不该死吗?”
慕容靖满心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出口,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倾泻而出:“我不过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她竟然就这样来惩罚我。我哪里比不上他,他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浑身腥臭的厨子,而我却是堂堂丞相之子!”
他望向虚空,似在回忆,又似在控诉:“我毫不费力地杀了他,哪知他还能活着回来!他到底有什么好,从前是卑贱的下人,后来是卑贱的妖人,可烟儿即使是吃了忘尘丹也要拼了命地往他身上扑!她一定是在报复我,她是被仇恨,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所以才会看上他,所以才会费劲精力为他生儿育女……”
流离忽然记起一一先前跟她说的话,他说他身具人、鬼、妖三者之力,难道就是这个意思?若真是如此,他那位父亲也真算的上是个奇人了。
慕容靖猛然回过头来,手指如鹰爪刺进她的肩胛骨内,不管不顾地吼道:“你说,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她是恨我,所以才处处和我作对?她不肯原谅我,她一定是不肯原谅我!”
流离痛得发晕,但在她看来,此时的慕容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而对于疯子,她向来是认为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与之计较的,何况一一的仇,她也算是报了。她趁着此人疯魔之际,再次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只是还未出手手腕就是一痛,匕首“哐当”一声跌落在地。
慕容靖陡然清醒过来,看清楚后连忙改为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道:“你又想杀我?”
流离愣了一愣:“你不是疯了吗?”
慕容靖眸色染血:“好,你竟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好了!”
“靖儿!切莫冲动!”
慕容靖猛地一顿,看向来人:“师父她……”
寽鹤摆了摆手,声音如生了锈的琴:“为师早就教导过你,切不可为情绪所左右,你怎就是不听?”
慕容靖这才放人。
流离干咳了几声,眉眼带笑:“还是这作师父的脑子好使一些。”
寽鹤两眼微眯:“丫头,你早知我会来?”
流离笑笑:“哪里?您不一直都在这儿的吗?”
寽鹤只微微一愣,随即便鼓掌大笑:“真是个聪明的丫头!”他嘴角带笑,眉眼却是阴鸷得很:“你早知老夫在这儿藏着,所以故意激怒他,引老夫现身?”
“你又怎知老夫不会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