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日舞萝从耿弇房里出去的时候显得有些失落,不过她自我恢复能力极强,过了一会儿便向没事儿人一样又凑到耿弇跟前去了,不过耿弇对她的态度依旧不冷不淡,而耿新却一反常态的对她非常的热情。虽然说之前她与耿新关系也处的不错,经常逗个小嘴什么的,但是最近耿新却对她热情的过分了,不是大晚上跑到她房门外问她冷不冷,就是白日里不停的问她饿不饿,端碗药问她烫不烫,练会儿拳脚问她累不累,几件衣服也抢着洗,饭抢着做,家务全包,简直就成了全职“家庭主夫”啊,就比如说现在,她正准备从厨房提着一桶热水去屋里沐浴,耿新就立刻从屋里走了出来。
“有我一个堂堂的大老爷们儿在,怎么能让你提这么重的东西呢?让我来!”
“重吗?没觉得啊。”她好歹也是从小习武的,这点重量,对于她来说完全就是小菜一碟嘛。
“重。”耿新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所以还是我帮你提吧。”说着便抢过舞萝手中的水桶要帮她提到屋子里去。
“哎~这个水是帮你们大公子提的。”舞萝忽然想逗一逗他。
耿新有些疑惑的停下了,没有听大公子说要水啊?而且就算是要水洗澡也会找他不会找舞萝吧?
看着耿新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舞萝不客气的笑了,最近这小随从真是变得越来越笨了啊。
“骗你的,你还真信了啊。”舞萝说道:“最近伯昭躲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让我给他提水。”
耿新楞了一会,没有接话,默默的将水提到了舞萝房间,这种情况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宽慰她。
舞萝见耿新没有说话,也觉得有些尴尬,于是便催促他赶紧将水提到她房间去。
看着耿新默默无闻的将水一桶一桶的提进自己房间,再回想他最近的所作所为,怎么都觉得很奇怪啊。
等到耿新将浴桶的水装满正要离开之际,舞萝实在忍不住问道:“小随从,你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这么贤惠,而且居然都不跟她斗嘴了。
耿新愣住了,难道她以为自己最近这么殷勤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原本他还怕自己表现的太露骨了把她给吓着了,原来完全是自己多虑了,这家伙的情商低起来也是无药可救了,于是有些生气的反驳道:“你才吃错药了!你全家都吃错药了!”
耿新突然发飙,将舞萝吓了一跳,不过同时她又舒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还好,还好,是我认识的耿新,我还以为被人给掉包了呢?”
望着舞萝一脸庆幸的表情,耿新不由得从心底上升出了一股无力感,看来舞萝喜欢上他们大公子也是非常情有可原啊,因为两个人情商低起来简直是让人十分挫败啊。
“哼,你自己慢慢洗吧。”耿新生气的将木桶用力放在地上,甩头就走了。
舞萝看着耿新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道:“当然是我自己慢慢洗了,难不成你还要帮我洗?”
耿新耳尖的听见了之后,不由的一个踉跄,这突然犯二的异族女,让他说什么好呢?真的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自那之后,耿新又变回了以前的耿新,舞萝觉得自己的小日子终于又变得正常了,当然不正常的还是耿弇,依然对她十分的冷淡,虽说冷淡,却也不是说给她脸色看什么的,而是对她比一开始见面还要变得彬彬有礼了,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哎,小随从,你说你们大公子是讨厌我了吗?”舞萝最近常常坐在院子里长吁短叹。
耿新也一屁股坐在她身边,颇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没有啊。”只不过是在疏远你罢了。
“那他为什么最近对我这么冷淡,而且还开始叫我‘舞~萝~姑~娘’了!”舞萝可怜兮兮的望着耿新,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我是哪里得罪你们大公子了吗?还是不小心犯了他的什么忌讳?”
“你不要想多了。”耿新有些无奈的说道,在耿弇这里,忌讳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喜欢的那个女人。
“还是那是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觉得被我轻薄了,所以生我的气了?”舞萝有些忐忑的问道,要真的是这样在男神心中留下一个浪荡色女的印象,她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虽然她也确实存了些小心思。
舞萝本来是想让耿新来否定她的说法,让他安慰她几句来着,结果没想到耿新听后却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有可能。”
舞萝听后暴跳如雷,“小随从,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呀,真的是,不想理你了。”说完就立刻起身跑回房去郁闷去了。
耿新无辜的看着舞萝离开的背影,难道他说错什么了吗?
之前耿新一直觉得舞萝与耿弇的情商低起来让人无语,却不知道他自己更是属于情商超低一族,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知道这三个当局者之间究竟会发生些什么故事呢?
正当他们三个各自为着自己的小心思而伤神的时候,时光悄悄流逝,一眨眼又是几天过去了,耿弇的伤也好很多了,伤口基本愈合了,被允许下地行走了,却不知道危险正在悄悄降临。
之前舞萝与耿新带着受伤的耿弇来这个村庄安顿的时候,正巧的晚上,这家农户的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妻,女儿嫁到远地去了,儿子出门做生意了,当时被一身是血的三人吓了一跳,并不愿意让这三人入住,是舞萝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他们才勉强同意,为了以防万一,舞萝当时逼他们吃下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告诉他们这是穿肠毒药,如果他们敢出去宣扬他们三个人的消息,就立刻叫他们毒发身亡。这二人一开始非常的恐惧,生怕舞萝真的让他们毒发,因此并不敢向外透露半个字,就算是邻里问起,也只说是来了远方亲戚,不过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他们觉得并没有什么症状,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便以为舞萝只是在故意吓他们,于是她们就以赶集为名悄悄去了附近的县衙告密,而舞萝与耿新等人看着这夫妻俩都十分的老实,因此也没有多想,谁知道接近傍晚的时候就出事了。
当时舞萝与耿新二人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就见这家的男女主人领着一群衙役冲了进来,指着他们道:“官爷,我说的人就是他们,还有一个受了伤的,前几日才刚刚能够下地,估计这会儿在房里休息。”
这时候耿弇也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走出了房门。
“耿新,出什么事了?”
“官爷,看,剩下的那个受了重伤的人也出来了。”男主人又指着耿弇说道。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上下打量了耿弇三人一眼,一个漂亮女子两个俊秀男子,而且两个男子岁数在二十岁左右,看着与刘秀一行人的描述不太相符啊,不过根据这家主人的描述,这三人也确实十分可疑,而且这女的,真的是长得……太美了,光是看着就有一种销魂的感觉,要是把她抓住了,然后再献给上面,那他升官发财也就算是指日可待了。
他在打量舞萝他们的同时,舞萝几人也在观察他,中年人,身材魁梧,应该就是这一群衙役的领头了,看他所带的人数,估计也就相当于一个县衙里的捕头了。眼神透露着几分邪气,看来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
舞萝轻蔑的看着面前的二十多个人,嗤笑一声对着农舍主人说道:“你出尔反尔去镇上找人来抓我们,就不怕毒发身亡吗?”
“我……我们才不怕你呢?你……你就是唬人的!”女主人在一旁色厉内荏的说道。听到舞萝又提起了当初下毒的事情,虽然两人认定自己并没有被下毒,而且在去告发他们之前专门找了个大夫给他们诊治,大夫也告诉二人,他并没有诊出他们有中毒的迹象,虽说如此,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舞萝邪笑一声并不解释,接着又说道:“就算你要告发我们,也应该去蓟城的城主那里去啊,找这么几个小喽啰过来,纯粹是让他们来我们这儿送死的嘛。”
“你这小娘子少在那儿大言不惭,”一个小衙役神气说道,“知道我们头儿是谁吗?他可是我们这十里八乡有名的‘黑霸王’胡一刀,谁看到我们头儿都不得绕道走?”
耿新好笑的上下打量了胡一刀一眼,点了点头,煞有介事的说道:“是挺黑的。”
舞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耿新侧头看了看一眼,这些天她因为大公子一直情绪很低落,现在总算是发自内心的笑了一次。
胡一刀听见自己被人嘲笑了,自然是恼羞成怒了,其实那个小衙役说的也不错,此人名气在这附近一带确实很响亮,听说之前是草莽出身,后来不知怎么就在县衙里找了了个活计,与这里的县太爷乃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虽说人品不怎么样,但是武艺却是超群。
“兄弟们,把他们三个都给我抓起来,带回去好好审问!”
“喏!”听见自己头儿发话了,衙役们也就向着舞萝三个人冲过去,想将三人抓住。
耿新与舞萝对视一眼,便赤手空拳迎了上去,耿弇因为受伤,也就默默的站在一旁,不上去给两人添乱。
不一会儿,二十多个衙役就被两人收拾的差不多了,胡一刀见此终于抽出了腰间的大刀,加了战斗,向耿新攻去,他想着等他收拾了这个臭小子,然后再去对付旁边的小美人。
耿新见领头的对着自己攻来,发现他的武艺确实不俗,比起刚刚那些小衙役,要厉害的多了,应该也是个练家子,特别是他这大刀舞的,虎虎生威,不愧是叫胡一刀啊。
“这‘黑霸王’虽然黑是黑了点,还是有两把刷子。”耿新调侃着说道。
胡一刀冷哼一声,毫不理会耿新的废话,只暗自又加快了攻势。
耿新因为是赤手空拳,不敢与他的大刀硬碰硬,只好一边躲闪,一边寻找对方的弱点,一时间两人是打的难舍难分,不过最后还是耿新技高一筹,险胜胡一刀,只见他先是一拳打向胡一刀右手虎口处,将其大刀震落在地,然后一个劈腿将胡一刀撂倒,迅速抄起大刀从胡一刀背后将他狠狠的钉在了地上,胡一刀瞪大眼睛,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就断气了。
舞萝这边也是将小衙役们都打趴下了,然后就将目光望向了畏畏缩缩躲在大门背后的两夫妻身上。
农舍主人没想到舞萝他们如此厉害,带来的这些衙役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会儿见舞萝望向他们,更是吓的两腿发软,“扑通”一声就给舞萝跪下了:“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舞萝冷笑一声,现在知道叫好汉饶命了?刚刚不是挺嚣张的嘛?
“收了我的银子,还敢去告我们,不知道我可是很记仇的吗?”舞萝说道,然后拿出一个小股哨放在嘴边吹了两下,农舍主人两个立刻就开始觉得腹痛难忍,满地打滚。
“啧啧啧,异族女,果然惹谁都不能惹你啊,这也太惨了。”耿新摇了摇头说道。
舞萝撇开脸哼了一声,“我没有要他们性命就已经是很仁慈了。”
耿新没有反驳,确实,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杀人与被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好了,虽然我们将这些衙役给解决了,但是如果太久没回去,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到时候惊动了蓟城那边,我们要再脱身,就比较困难了,我们这就收拾收拾,准备启程,然后顺路去打听大司马他们的行踪。”耿弇开口说道。
耿新与舞萝觉得有理,于是三人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连夜出发了。
路上耿新好奇的问着舞萝:“话说你给那二人下的什么毒啊?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你吹个哨子他们就痛的满地打滚了?”
舞萝没有回答,因为对于耿新他们这样的中原人来说,她所下的东西,那简直是比毒药还要恐怖。
然而耿弇这时候却开口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给他们下的并不是毒,而是蛊吧?”
耿新听后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舞萝咬了咬唇,故作轻松的说道:“对呀,所以你千万别得罪我,否则我哪天就趁你不注意,塞只小虫子在你嘴里去。”
“咦~”耿新忍不住抱着手臂搓了搓,说道:“看来以后都不敢跟你再斗嘴了,万一哪天你不高兴了,那我岂不是就惨了。”
“你知道就好~”舞萝说道,然后又偷偷看了耿弇一眼,见他神色凝重的望着自己,解释道:“其实蛊也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可怕啦,有的蛊虽然是害人的,但是有的蛊却是可以用来治病的,并不是所有的蛊都是那么可怕的。而且我也是特别懂蛊,只是对比较名贵的几种用来治病的蛊略知一二,剩下的蛊都是我从族里出来的时候族人送给我防身用的。”
耿新听完一脸的不信啊,他很想说你确定你的族人只是给你防身的而不是让你拿出来害人的?
舞萝一看耿新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啊,于是说道:“你和伯昭放心好了,我就算是用它来对付我自己也不会用来对付你们的,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用它们了,好吧?”说完还竖起了三根手指,“我发誓,如果我再用蛊来害人,天打……”
“好了好了,我信你,还发起毒誓来了。”耿新伸手捂住了舞萝的嘴,阻止了她的话,即使有一天她拿这蛊来对付他,他也不希望她有不好的结果。
舞萝对于耿新这突然的一出手也是愣了,虽然二人经常斗嘴,但是这肌肤之间的亲密接触却是第一次,自己只要张嘴说话小舌头就能碰到耿新的手掌心了,一时间尴尬的红了脸。
耿弇见耿新对于自己此时姿势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于是假咳了两声提醒。
耿新见自家大公子一直不停的给自己使眼色,然后这才意识到刚刚一时情急之下做出了什么失礼的举动,刚刚还没觉得什么,现在感受着手掌心下的两瓣温热的柔软的唇,忍不住想象如果自己能够亲上去会是什么感觉,一下子也闹了个大红脸。
舞萝与耿新一时都不再说话,气氛微微显得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耿弇出来说道:“好了,我们走快一点吧,早点找到歇脚的地方也可以早点休息。”
舞萝与耿新这才想起耿弇有伤在身,不宜长时间劳累,确实要快点找到下一个歇脚的地方才是,于是也顾不上什么尴尬不尴尬了,加快脚步向南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