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皓微微抬头,身形恍惚,虚拟的似一张会活动的薄纸,让人看不清它的容颜。
“为什么带她来!”
为什么要让她看到他如此不堪的一面?
为什么要让她心生愧疚?
可这些话他都无力的说出来,软巴巴的瘫在盒子里似无骨的软脚虾。
“是我逼他的!”雅丽跪在盒子跟前,葱白的手指,颤颤巍巍的伸到盒子里,去触碰那几近透明的身体。
可入手的是冰凉的空气,明皓的身体绕着她的手指四分五裂。
“怎么会这样?”她无助的望着殷琪,“难道他要混飞湮灭吗?”
殷琪点点头。
雅丽的心似被坚硬的利器割开般疼的她放生大哭。
此时她已没有形象可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仰着脸拽着殷琪长衫的一角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殷琪垂眸,遮住眼中的为难之色,可这垂眸的角度刚好让雅丽看的轻轻楚楚。
“有,对不对!”
殷琪看了一眼墨玉盒里的明皓道:“没有!”
“怎么会?”雅丽站起来哀求着他:“告诉我,我求你了!”
“这……”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明浩不让他说。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雅丽拽住他的脖领子”有什么比明皓还重要的?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魂飞湮灭不成?”
“松手!”殷琪嘶哑着声音道:“我喘不上气来!”
“那你就不用喘了!”雅丽攥着他衣领的手又紧了紧,勒的他眼睛发直,殷琪试图将她的手掰开,可又怕用劲过猛伤了她,更怕不小心将地上的墨玉盒碰坏。
“我说!”
雅丽光顾着看殷琪了,没有注意到墨玉盒子里的明皓,在听到殷琪的话时,嘴巴张张合合的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终归太过虚弱而没能成功。
“以你之血养其之魂!”
“什么?”雅丽以为她听错了呢!又问了一遍。
“用你的血,养明皓的魂魄九天,每日一碗血!”
“你没开玩笑?”
雅丽在心中飞快的默算,每日一碗血,九天也就是九碗血,一碗血五百毫升,那么就是四千五百毫升。
按斤算,她这五十五公斤的小体格最多也就出四千四百毫升,那岂不是还没等救活明皓她就死翘翘了?
早知这样她就吃成两百五十斤的大胖子好了!那样的话兴许放完血她还能活着。
“没有!这世上只有你的血能养明皓的魂魄。”
靠!非她不可!想拼单都不行。
她怎不知她是熊猫血?
生命何其宝,这叫她如何取舍?
可当看到墨玉盒中的明皓时,心中那一刹那的犹豫变成了坚定。
“行,我信你!但我怕疼,钝刀割肉什么的就不必了!力求快准稳,你看行吗?”雅丽可怜巴巴的打着商量。
殷琪甚是欣慰,“行!不过你可想好了,别到时说是我逼得你!”
“真墨迹!”雅丽挽起袖子露出洁白的皓腕,“我是那样的人吗?”
“先等等!”殷琪将墨玉盒抱起来,重新放回那个不起眼的水洼里,“我先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再开始!”
殷琪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将所需的物品拿来,有座椅板凳木床,还有抗寒的白狐床垫,棉被,貂皮披肩,棉夹长衫,洗漱用贫还有一个琉璃盏花瓶……
看着这一堆的东西,雅丽暗暗猜测,不会是让她放完血,还要留在这里吧?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留明皓在这里她还不放心。
可就是这里太冷了!潮气也重就不知道她这虚弱的小身板能不能挺过去?
“明皓是不是送你一朵栀子花?”
殷琪拿着一个有初生婴儿的头那么大的银碗,对着烛火边端详便问道。
忽明忽暗的烛火倒影在银碗上,闪瞎了雅丽的眼睛,她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液这碗是不是有点大了?
要是装满血的话估计得有一千毫升,那样她岂不是见不着第九天的太阳了?
“你呆呆傻傻的看什么?我问你有没有!”
“有!”雅丽晃过神来,从口袋里把栀子花拿出来递给他,“你小心些,明皓说它很珍贵的,不能弄坏!”
“知道!”
殷琪接过栀子花将它插在琉璃盏的花瓶里。
又去小水洼里舀了一碗水倒进去,然后将存放在水洼里的墨玉盒给捧了出来,与花瓶挨着放。
掉了掉线确定花瓶在盒子的二分之一处,才挽着袖子对雅丽道:“可以开始了!”
这架势,这排场,明明有五分的怕,愣是让殷琪给提高了十分。
尤其是对着这么大的一个碗,雅丽总有种要变成干尸的感觉。
她看看殷琪又看看她的小细胳膊,张张嘴巴想嘱咐两句,但想想还是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既然早晚都得挨刀还嘱咐个屁!
英雄就义般的伸出胳膊,并识趣的握紧拳头,但眼睛却紧紧的闭着,卷翘的睫毛似蝴蝶般不断地抖动着翅膀,忽闪!忽闪的!
时间悄然,滴答滴答的血滴声,清晰的进入了她的耳朵里!心跟着血滴声不断地抽搐着。
一滴血,一个鸡蛋,现在多少只鸡蛋了?她怎么记不清了呢?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茫然中殷琪的声音代替了血滴声,让她的心陡然一松。
慢慢的睁开双眼,入目的是那碗醒目的鲜血。
不过这碗怎么小了这么多了呢?
她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还是很小,不仅小而且连颜色都变了!
她的心猛的提上来,不是放血放的连视力都出现问题了吧?
她将目光从盛血的碗上挪到殷琪的脸上道:“为什么我的眼睛不好用了呢?”
“什么?”殷琪吓了一跳,“你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吗?”
“不是!”雅丽摇摇头,“就是大小颜色看不清楚了!”
殷琪扒开她的眼睛,瞳孔伸缩正常,眼仁明亮有神,怎么会不好用呢?
“这是什么色?”殷琪指着他的药箱道。
“老谭红色。”
这不看的挺对的吗?
“那这个呢?”他又从药箱中抽出一根银针举到空中让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