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饭后,简单休息了一会儿,王义就招呼着大家整理好物品,继续向参王谷进发。
这片密林里最可怕的就是,在任何一个地方,即便只有菜园子大点的地方,走进去都有可能迷路。所以王义勒令大家一定要跟在一起,落下一步,都可能永远找不回来了。
他反复叮嘱众人,让大伙儿用绑腿把裤脚严严实实扎紧,再在鞋里套上三条袜子,最后又让大家在全身所有裸露的皮肤上涂上一种药水,防止蚂蝗和蚊子叮咬。
菊花和秦浩然身上平时都佩戴着驱除蛇虫的药包,效果奇好,所以根本不用涂那种药水。
众人做好了准备,就背起行囊进发向参王谷。在这片密不透风的林子里走了没多会儿,大家就难受得要命。首先是热,鞋子里、领口、裤腿里全是汗,汗水塌湿了衣服,又粘又腻。丛林里到处都是蜘蛛网,不时还会有虫子掉进脖子里,在里面爬来爬去,简直要把人弄疯掉。
菊花和秦浩然俩人却是一脸平静,也没有虫子去找她们的麻烦。菊花看到帮伙里的人用的药水并不是特别好使,就开口喊住了走在最前面的王把头。
“起先我以为大家常年放山,用的药水应该有用的。可现在看到大伙儿这么难受,只好喊住把头了。你们先稍在这里等一下,我和浩然大哥去去就回。很快的!”
说完,她就和秦浩然运起轻功离开了。王义还没弄明白她俩到底去干嘛呢?不一会儿,她俩就抱着一大把草出来了。菊花将草液挤了出来,涂抹在手上,伸向地下的蚂蝗,蚂蝗不仅不叮他,反而快速逃跑了。
“这是‘避虫草’,避虫草的草液避蚂蝗和蚊子应该会比大家先前用的药水还管用的。你们大伙儿都拿些涂上试试吧!”
众人于是试着用这种草液挤在裸露的皮肤上,感觉原先被虫子叮咬的地方清凉了许多,痛痒立消。个个高兴得在身上各处涂抹,又在裤脚处多挤了一些草液,然后放开了扎紧的裤腿,瞬间感觉不再那么闷热了,舒服了许多。
对她俩的能力,大家再次交口称赞。少了各类虫子的困扰,大家赶路也快了不少。
密林里处处杂草丛生,地上是厚厚的落叶,到处都是斜伸过来的树枝、灌木丛,根本就没有路。
铁头一马当先,在前方用砍刀开路。灌木丛中不时有野鸡突然蹿起,有时候几乎要扑到人的头上,让人一惊一乍的。
天气本来就已经开始热起来了,林子里更是闷得就像个大蒸笼。风吹的都是流动的热气,一动不动都会流汗,更不要说是在这几乎密不透风的丛林中行走了。
到处都是斜伸过来的树枝、灌木、杂草、藤蔓,虫子嗡嗡飞着,树枝上还往下掉虫子。开始身上掉了小虫子,头回来放山的新人还很担心,会仔细地捡出来,后来渐渐就麻木了,想着随他去吧,反正身上涂了药,不会被吸血的。
大伙儿已经走了好久,天气越来越热,菊花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眼前发黑,几乎就要躺倒在地上。她忙找出身上带的消暑丸服下,又喝了几口水囊中的水,这才缓解了不少。
这时候,前面的灌木丛中突然一阵骚动,接着一群野鸡一个接一个“扑腾扑腾”飞了起来。
王把头冲大家低喝道:“别动!”迅速将弓弩抬起,瞄向前方。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一匹黄黑相间的野兽猛然从前方一颗歪倒的老树上蹿了下来,扑倒一头野鸡后,叼在嘴里,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豹子!是豹子!”斧子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忍不住叫起来。
冬子庆幸地说道:“幸好这豹子是在逮野鸡,要是扑向咱们,咱也没个防备,那可就倒霉啦!”
王把头缓缓放下弩,也感慨着:“幸好这豹子的目标不是咱们!得了,大家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
众人赶紧卸下身上沉重的背囊,原地喝水休息。冬子喝了口水后,笑着说:“现在这么热的天儿打到豹子,皮肯定是扒了,肉可吃不了。”
有人好奇地问:“咋啦?天热时的豹子肉有毒是咋的?”
冬子说:“毒倒没有,这是因为这时候天热,火力大,人吃了豹子肉不光流鼻血,上火后眼睛都得被眼屎糊得睁不开。”
铁头也说:“对,对,那玩意年轻人不能吃,火大。我们小的时候,老猎户打死了豹子,都拿到集市上卖,二十文钱一斤。那玩意年轻人吃不了,尤其是没成亲的——”
说到这,他想起队伍里还有女孩子,脸上顿时爆红起来。都是一帮糙汉子,平日都散漫惯了,说话也就没个忌讳。他今日一时忘形,说起来后嘴上就没了把门的。
菊花假装没听见,闷头喝水。秦浩然有些气闷地瞪了他一眼。其实他和菊花还有文才随着师父江平学习医理、药理,开始学习这些方面知识时候,还有些别扭、不自在,后来渐渐也就习以为常了。可那时身边都是自己人,现在身边可是一帮大老爷们,铁头当着他家菊花的面说这些,他是真的很气忿的。
冬子还没发现状况,兀自兴奋地说着,“我小时候吃过一块,不好吃,又酸又涩,还腥气……这玩意跟狼肉差不多,狼肉也腥气,都得吊在水井里‘拔’一夜,才能把腥气‘拔’出来。要说好吃,那还得是狍子肉……对了,还有蛇肉也好吃……”
同样没发现状况的虎子问:“好吃不?”
冬子说:“当然好吃了。而且据说蛇肉还能治病,风湿老寒腿的多吃几次就能治好了。”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热火朝天。二把头包爷起身走过去扒开灌木丛,发现灌木里横着一棵倒下的老树,那豹子刚才应该就是潜伏在那棵老树上,外面被灌木一挡,也就根本看不清了。
估计是因为众人的到来,让它受惊了,连灌木丛中的野鸡也被惊起来了。
在灌木丛旁的一块泥泞的水洼边还留着豹子的蹄印。豹子的蹄子印是圆的,和猞猁、草猫的一样。不过豹子的比它们的都大。
铁头有心转移话题,他冲身边的几个人说道:“你们过来仔细看看,除了水洼边的蹄子印很清晰,旁边的豹子脚印都很模糊,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包爷在一边乐了,“咦,都说你粗心,看不出来,你观察得还挺仔细的。不错,不错!不愧是老猎户家出来的!”
铁头乍一听夸,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嘿,我爹说,豹子这东西可不傻,它知道顺着它的脚印能找到它,所以在它走路时,专门把大尾巴拖在地上,左右摇摆,好把蹄子印给扫掉!不光豹子这样,说是狐狸、貂都这样!”
虎子吃惊了:“这豹子、狐狸真是成精啦,那可怎么逮它们呀?!”
“成精?再精能精过猎人?!”铁头得意洋洋地说,“我跟你说,你要是在山里碰到这些家伙,那更容易逮。这些鬼东西吧,每次出去找食时,都走一条路。你在路上放只死喜鹊,在喜鹊身上下个活套,第二天过来看吧,准能套着豹子。要是狐狸的话,那就下个死套,能捞条狐狸尾巴!”
众人重又坐下歇息。
“套着一条狐狸尾巴?!啥意思?咋逮着的不是整个狐狸呢?”虎子不明白了。
铁头嘿嘿笑了,说:“狐狸这东西它奸呀!它想吃喜鹊,又怕有问题,它就耍花招,先用尾巴去扫喜鹊,看看有没有问题。
那死套就是专门为了套狐狸设计的,很灵,轻轻一碰,就给它尾巴套上了。狐狸为了活命,自己就把尾巴给咬断了。这狐狸尾巴也能卖钱,呵呵!”
虎子心想,猎人实在太凶残了,话到嘴边,却改了:“这猎人也太……咳……太精明啦!”
冬子接话说:“猎人都是那些动物教出来的,能不精明?”
这下虎子无话可说了。
铁头说:“这打猎吧,可不止用弓箭,还有下套子的、挖陷阱的、用棒子打的……现在更是有人会做一种叫‘炸子’的东西,威力可大了,跟那个土匪‘滚地雷’的独门的暗器‘炸雷’差不多厉害。
就说猎人们下套子吧。好多人以为下套子容易,不就一截油丝绳嘛,往树底下、草棵子里一拴,打个结,齐活!
其实下套子也有学问,套子用什么油丝绳,多粗,多长,套子吊多高,活套还是死套,这些都有讲究。
要是捉黑瞎子、大马鹿,得用两指粗细的油丝绳;套狍子用拇指粗细的就行;抓野兔子,半个小指粗细的就够了。
下套子简单,油丝绳也用不上几个钱,有时漫山遍野都是套子。狩猎季节时,随便在半山腰上转转,草棵子里、灌木丛里,全是油丝绳套子。
一季下来,能逮着不少猎物呢。
大山里野物多了去了,轻轻松松就能套着马鹿、狍子啥的。尤其是狍子。狍子这东西一根筋,它要是一头扎到套子里,会拼命往里顶,结果越顶越紧,最后把自己给勒死了。
狼最精明,这东西要是着了套子,会立马停住脚,然后慢慢缩回脑袋,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退回来。
野猪也套不着。这家伙脑袋天天蹭松脂,又大又滑,套子根本箍不住它,一下子就滑掉了。
捉狼和野猪,下套子不行,过去用陷阱,现在还可以用炸子(这炸子儿其实就相当于土炸弹)。
把碎瓷片、铁渣子、碎石子砸成豆粒儿那么大,裹上特制的硝药面儿,外面用一层细麻绳紧紧绑住,在外面再糊上层羊油。弄好后,差不多有小鸡蛋那么大,放在野猪、狼群时常经过的路上,这野猪或狼只要一口咬下去,半个脑袋就给炸飞了。”
“吖,那也太吓人了!人要是不小心踩上去还不得炸死了呀?”有人被吓着了。
“不会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再说猎人把炸子放好后,会躲起来看着的,哪能眼看着人往上踩呢?要是没炸着猎物,回去时会捡回炸子来的。”铁头解释道。
“那还差不多。我看用这样的炸子来炸死那些凶残的土匪才好呢!他们可是连禽兽都不如的东西!呸!”大奎恨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