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昏迷,这一次没有来自于外力的疼痛,反而觉得身体有点飘忽荡漾。
当我完全清醒后,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墓室里了。这是什么地方……我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条简易的木筏上。
这里的瘴气很浓,湿热的气候并不是角子山的环境特征。筏子顺着一条河流湍急而下,周围是遮天蔽日的婆娑树冠,以及漫无边际的蔓草爬藤,其中大部分是苗疆区域所特有的大型乔木植物云杉树。我的脑子一下子就蒙掉了,难道我已经从那古墓里出来了吗,可是亮亮他们呢?
说实话,虽然苏醒了这么长时间,我的脑袋依旧是一片空白。懵逼,是什么一种状态?我想,那就是我现在的样子。
河道不知深浅,我也不敢轻易下水,任凭筏子顺流而下。就这样九曲蜿蜒地不知道漂了多长时间,筏子进入了一处狭长的密林深谷。
四周闷热严重,我一个北方人根本服不住,豆大的汗珠突突地不停往外冒,衣服全部汗湿了。我看了看远处,黑压压的乌云汹涌着压过来,感觉大雨将至。
河水到这里已经变的极具平缓了,于是我开始观察着伺机靠岸。这筏子指不定要漂到哪里,照这样子漂下去估计到湄公河喂鳄鱼都有可能。
不过,筏子到了一处河道壶口的位置,咣地一下就停住了,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我探头看了看,竟然在水下发现一座隐藏着的浮桥。
说是浮桥其实也不准确,因为河水已经完全把它淹没了。它的桥身是用铁索链接的,桥面铺有木板,但是大面积已经腐烂,缠满了水草。
在确保链条没有断毁后,我小心翼翼地沿着浮桥上了岸。岸上到处都是青苔和盘根错节的树根,我刚一落脚就踩了一脚烂泥。为了避免陷入沼泽,我在脚上绑了一些宽大的树枝,以增大与地面的接触面积。
这个时候,雷声已经轰隆隆地响了起来。听说,雨林中的暴雨天气会让毒蛇肆虐,我打了个冷颤,赶紧迈开了步子。可是这第一脚刚抬起,却不知道要迈向何处……因为在没有指南针的前提下,我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太阳自然是指望不上的,那些通过树叶疏密程度辨别方位的理论也是鬼扯,因为只有当你身处其中,才知道大自然根本没有书本上描写的那么简单。
但就在我沮丧之时,我突然瞥见远处河道内又出现了一只木筏,但它是从峡谷深处逆流划过来的。木筏上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撑着杆子努力靠岸。因为离的太远,我看不清他们的样貌,但是从穿着来看应该不是汉人。
木筏停靠后,那些人很快就上了岸,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丛林深处走去。我赶紧大声向他们呼救,但一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喊不出来声音。
这种哑然失声的突变足以令我崩溃,但看着他们即将消失的身影,自己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撸起裤管便开始奋力追赶。可是他们健步如飞,根本不像是在沼泽地上行走,而更像是在上边飘。
有些路走过才知道有多难,当我到达他们上岸的位置时,那些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过我发现,在杂草淹没的脚下是一条向丛林深处无限延伸的小路,路修的很平整,难怪他们能走的那么快。
有路的地方就有人家,前方应该就是居民区,我按耐不住心里的兴奋和急切,一路狂奔似的往前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报案求救!现在想想,那姿势一定搞笑极了,因为绑着树枝的脚跑起来怎么看都像个唐老鸭。
这条路越走越觉不对劲,特别是当脚下出现青石板时,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而且来的还不止一次,就是我每次进入记忆宫殿的必经之路。
难道我又是在梦里?我掐了一下自己,疼痛感立马传来,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不再走的那么急切,而是脚步变得异常沉重,我不知道前方将要出现的情景是否和记忆宫殿里边的一样,我不知道如何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很快,我就看见了那座被用来当仓库使用的三层吊脚楼。我的心开始紧张地跳动起来,思索着在推开栅栏门的一霎那,是不是看到的还是姑姑在制作血玉的情景。如果是,那我姑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接下来的路,我感觉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深深的印迹,但这一刻终究是要到来的。
天,如同喷了墨地一样暗,雨开始哗啦啦地砸下来了。我推开了栅栏门,喊了一声姑姑,没有人答应,院子里空落落的。
我长舒一口去,这感觉是期望落空后的感叹。但就在这时,我不经意间看见绕楼的曲廊处有一个人影在幽灵般地看着我。是姑姑!她的身影我是再熟悉不过了。我喊了一声急忙要奔过去,但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几个苗疆人,他们死死地拽着我的胳膊将我往后拖。
同时有一个看似头目的苗人对我姑姑做了一个威胁的动作,然后就见我的姑姑扑倒在地,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开始往屋里爬。她艰难地像只虫子一点点挪动自己的身躯,丝毫不回头看我一眼,那感觉就像是从枯井内爬出来的贞子。
我大喊着姑姑,以为她受到了囚禁和虐待,愤怒地推开拉扯我的苗人。这时亮亮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拦着我说快跑,我一看周围那几个苗人已经纷纷拔出了苗刀。
我在亮亮的带领下,飞速般在密林中穿梭,很快摆脱了苗人的攻击。
我有些累了,气喘吁吁地喊着亮亮停下来,可亮亮头都不回地一把抓住我继续往前跑,我正心里纳闷呢,突然注意到他的手指奇长无比。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坏了,这家伙根本不是亮亮。果真在我发现异样后,他扭过头揭掉了人皮面具,原来他得真容竟然是姓傅的那个老头。
接下来,我还没来的及吃惊诧异,他那锋利的手抓就插进了我的胸腹。
“六子,你的心呢?”我看着他摊开血淋淋的手,发现里边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