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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福禄酒

我原本以为,这营帐内的考古队员全部都死了。但当我悉数将他们挨个观察一番后,发现他们竟然和亮亮所身陷的情况一样,仅仅是昏睡了过去而已。

只不过他们比亮亮昏睡的程度更深,呼吸也更为细微。我相信,如果不能平心静气,你很难感触到他们那微若游丝的气息。

有几位人员的脚下散落着不少烟头,我捡起来看了看,发现和亮亮所吸的是同一个牌子。我估摸着,这烟应该被人提前做了手脚,八成是掺杂了蒙汗药或迷香之类的东西,吸烟者在吞云吐雾期间也恰好释放了这种物质。

可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呢,难道这里还有除了考古队之外的另一股势力?

桌子上摊放着一堆资料,看样子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正在开会。我随意翻了翻,发现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其中最关键的是关于这座古墓主人的信息。

说起朱常洵这个名字,不熟悉明史的朋友一定会感到陌生。不过我想,他的父母你们一定听说过,那就是三十年不上朝的“罢工皇帝”万历和恃宠而骄一手策划“红丸案”的郑贵妃,而这山体之内古墓里葬的正主,便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朱常洵。

要说这朱常洵也够悲催的,本来唾手可得的皇位,却偏偏因能力突出得罪了东林党人,硬是被逼到了洛阳,当了一个小藩王。

朱常洵真正活跃在历时舞台是因为明朝万历年间长达十五年之久国本之争。太子者,国之根本,国本之争说白了还是争论谁当太子的这点破事儿。

万历的皇后王氏一直没有儿子,这郑贵妃也是一直怀不上。结果某天万历一时兴起,宠幸了一位宫女,结果当下就种上了,而且生下来一看还是个儿子,也就是随后命丧红丸的“一月天子”朱常洛。

按照明朝“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继承祖训,这长子朱常洛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太子,可是他母亲的地位太过卑贱,这事成了万历羞于启齿的晦事,所以一直对这个儿子看不上眼。没多久郑贵妃也生下了一个男孩,也就是朱常洵。子凭母贵,万历帝对这个朱常洵是宠爱有加,一度想立他为太子。

这下那些文人谏官就不同意了,对万历皇帝不顾祖制的行径进行了前赴后继的批评。这口水战一打就是十五年,最后万历帝终于明白,尽管贵为天子也不能随心所欲,只得接受祖制的安排,立长子朱常洛为太子。也正是这个原因,后期万历皇帝消极怠政,竟然三十年不上朝。

一山不容二虎,朱常洛被立太子,朱常洵自然就不能再待在北京了,于是被封为福忠王,就藩洛阳,得庄田二万顷,盐引千计。之后朱常洵也就退出了历史舞台,关于他在洛阳干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史书上只是以“闭阁饮醇酒,所好惟妇女倡乐”寥寥数字概括。

而当他再一次走进人们视野,已经是将死之年。崇祯十四年春正月十九日,李自成率军以抛石机攻克洛阳。福王与女眷躲入郊外僻静的迎恩寺,不料很快就被农民军寻迹逮捕,押回城内。

后来,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正史的记载是“慷慨激烈,与城俱亡。刚肠浩气,虽死犹生”,显然这美化的痕迹太过明显,很难让人信服。倒是野史中一段“福禄酒会”的说法在民间广为流传,影响深远。就是现在,洛阳城内不少在茶社里的说书先生还时常拿出来演义演义。

话说福王被捉后,立马就焉儿了,以亲王之尊汗流浃背地跪爬在李自成面前,乞求李自成饶他不死。可李自成暴戾成性,不为所动。先将他打了个血肉横飞,又一刀削去了脑袋。至于那三百多斤的躯体,他也没有放过。找了几个杀猪的,先是像摘菜一样将其剔去毛发,拔掉指甲,以药水****排去粪便,里里外外弄干净。

然后又在三军帐前支起大锅,撒满姜、葱、蒜、桂皮、花椒以及无数高汤炖煮用料,像下饺子一样把他扔入大锅与鹿肉一起慢炖,成就了一番美味大餐,福禄(鹿)宴,而朱常洵便是其中的一道“福菜”。

不过,从目前这些考古队员仅在外围研究所得到的推定来看,这座古墓的正主应该是朱常洵无疑。如果他们能进入山体墓室找到他的尸身,便可以推翻先前的种种臆断版本,解开这个史学谜团。

紧接着,我又大略翻了翻他们的工作日志,发现他们的研究一直徘徊在古墓外围区域,根本没有实质性进展,只是在最后一页记录到他们在进入山体后遭遇了巨大的困难,暗河里有奇怪的东西,不得不暂时休整讨论对策。

奇怪的东西是什么东西,读到这里我不由迟疑了一下。而后我又注意到,他们预计两天后再一次进入山体探查,并为此做了充分的准备。可是,当我注意到日志所记录的日期时,不由有些傻眼了。因为二天之后的日子就是今天,也就是说按照原定计划,他们这些人此刻应该全在古墓内,而不是在这里睡大觉。

有人不想让他们进入古墓,我心中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这时,我听见黑子在营帐外汪汪叫了两声。我赶忙出去,掀起帘子的一刻正好和一张苍白虚弱的脸四目相对。

“我靠,你吓死我了!”亮亮的吐字依然不很清晰,看来药劲还没完全过去。

“你没事吧?”我将他馋进屋子问道。

“是哪个缺德玩意,竟然在烟里给老子下药……”亮亮愤愤地说,但当他看到账内七倒八歪地考古人员后,剩下的话就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这…这帮人怎么回事?”他吃惊地问。

“和你一样,也是因为这烟的缘故。”我指了指地上散落的不少烟头说。

“什么!”显然,这是亮亮在苏醒后听到的一个爆炸性新闻。

“有人在烟里下毒,目的是阻止考古队员对古墓的勘查,而你吸的那支烟估计是正好被下毒者随手丢弃在那的。”我有气无力地回答,因为此刻已经是身心疲惫。

“什么意思,你是说除了我们还有别人也惦记上了这座古墓?”

“对,我是这样推测的,他们迷昏考古队员就是要赶在他们之前进入古墓。”

我并不知道那帮人的身份,所以只能用“他们”代替。而亮亮听了我的话后更加急切,连忙催促我赶紧寻找塌方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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