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放假。小白和舍友紫苑,雅雯,唐笑一起就近游玩。听闻福州三坊七巷很是不错,就跑到福州,顺路找找各自高中的同学。四个女生游玩拍照不在话下,很快就要找个地方,摆平肚子的时候了。元旦,大家都跑到街上,热热闹闹,这时候想找个地方吃东西,真的是很难。于是挤着挤着,就挤到了福州塔头街。
这塔头街人头稀疏,和其他街道完全两样。四个女生也不管原因,只道找到了一处休息的地方,找了家饭馆就坐了下来。不过这条街在这么个特殊的日子里,如此冷清,明显有问题。
老板上菜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个不停
“这店是开不下去了,妈的,租金这么高,还没什么生意。都是那个神经病,怎么不抓到精神病院去,留在街上,害我生意都没得做..”
四个多事婆,听到一点,正准备找个人,去问问发生什么事,那个神经病又是怎么回事。这时,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
“遭彩哄干!”(注:福州方言,糟菜粉干,一种福州特色面食。)
闻声望去,一个男人虎背熊腰,穿着件大红的风衣,宽松的牛仔裤,裤腿拖到地上,磨得破破烂烂的,一转身,一脸胡茬,一张大脸,正是死胖子,林妙峰。胡茬抖动,嘴角上扬
“我去,怎么是几位姐姐啊!世界真小哈。”
“滚,最恨自来熟。”
其实四个人都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就是不叫。
“你怎么会在福州?”
“我福州地头蛇,放假回家,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但是碰上你就是大问题了。你坐那边去,我可不想让人看见,和一个**丝共进午餐。”
“随你,其实看着你们,很影响食欲,绝对减肥。”
“滚!”
林妙峰嬉皮笑脸地走到另一张桌子前,坐下。老板端来粉干,说了一句
“现在会讲福州话的年轻人不多了。”
“是啊,也就剩下我这种乡下野人还在讲。”
“切,祖宗留下的东西都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老板啊,这条街是怎么了啊?我以前来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冷清的。”
“都是那个疯子。原先这里好好的,后来住这里的一个败家子,上山赌博去了,后来听说是输光了,现在见人就问人要钱,说的话更是乱七八糟,比如什么把钱还我,这本就是我的赏钱,怎么落入他的手中。给我钱,我才是第一个到的,怎么赏给他了?等等,乱七八糟的话。成天在这街上晃,人们倒不是很怕,就是觉得烦,这才几天,这生意都做不成了。”
“这样啊。”
“你慢慢吃。”
老板走开,妙峰低下头,“吱溜吱溜”地吃起了粉干,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妙的食物。这时,紫苑放下碗,挪到妙峰这桌
“你很行耶,这么快就问道事情了。我就有点不明白,赌博便是赌博,为何是上山赌博?”
“哎,土豪的世界,我不懂。每一个土豪都有点独特的爱好,比如有的就喜欢飙车,就买豪车,有的玩女人,就养小三,有的喜欢钓鱼,就买汽艇,出海钓鱼,平潭是个钓鱼的好去处。当然,这些人都是靠谱的,常理都解释的了的。可是偏又些奇葩,爱好些特殊的,比如,为了古董四处挖墓的,为了美酒自己种葡萄的,这些人有个特点,凡事都是别人做,独那爱好之事亲力亲为,如那墓里肮脏恶心,他们却要走在最前面,如那低头耕耘,是人都觉得累的,他反觉得好。这其中,最最挥霍的,就是赌。
赌徒求的就一个字,爽!动辄百万,上亿!牌九、麻将、扑克什么都能赌,有的变态的,专门养个小三,与人赌生下的是男是女。一赌定乾坤,上一秒还是亿万富翁,下一秒可能就是两手空空。这种刺激就是他们要的,这比飙车爽上何止千百倍?”
“为什么是上山赌博?还没回答我呢?”
“听我讲,故事要慢慢品,才能品出韵味。这些土豪呢,有些是石油大亨,有些是前官员,有些是暴发户。在他们年轻的时候,个个都是有志青年,靠着各自的不懈努力,奋斗出的财富,从宏观来说,这些人带动了经济,他们很平易近人的,因为曾经他们也只是普通小老百姓。再后来,他们要么被儿子坑了,要么被政府坑了,要么闲的蛋疼,就堕落了。然后染上赌瘾,再也无法自拔,一天不赌,就痒到骨子里。”
“我是看出来了,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
“没有,我不正说着吗,所谓娓娓道来。”
紫苑看了看小白她们,
“行,这一肚子怨念,我是知道了。不过她们也没怎么样你,再说,我这人这么好,如果哪天激动,一个不小心,把她们的信息啊,照片啊,电话啊什么的都给你。你懂得!”
妙峰将含在嘴里的汤,狠狠地吞了下去,这酸爽!
“是这样的,赌博呢是违法的,于是赌徒就到处找地方赌,比如民宅什么的。福州四面都是山,于是就有些赌徒,跑到山上搭帐篷,有些是干脆找个偏远的地方,建起一座小庙,外面是庙的款式,内里却空空如也,用来摆桌子赌。”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说了我是乡下人,我家后山上曾有人豪赌。他们雇我帮他们搬箱子,里面尽是赌具,饼干矿泉水,所以我就知道咯。偷偷告诉你,他们自己扛着的箱子里,都是红通通的人民币,或者就是小金条。”
“那,好好拿着。”说完递过一张纸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四个女生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紫苑笑着起身走开。
这时,外面响起了警鸣,而且声音就在店口,不走了。渐渐有些骚动,四个多事婆马上冲出去凑热闹去了。
店外,两个警察按着一个人,那人猥猥琐琐,头发凌乱,光着上身,一脚穿着鞋袜,另一脚穿着拖鞋。不远的地方,两个老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眼中满是泪花,不用说定是家长无疑了。
不知道是不是疯子都特别力大,两个警察似乎都按他不住,疯子似乎也不怕冷,只是挣扎,口中念念有词
“我在等大人,我是该赏的,我母亲不该穷困潦倒死,我没给乡里丢人,钱,那是我的赏钱。你们放开,知道我是谁么,我也是当兵的,都督给过承诺的,钱..”
真是疯的不轻,思想不知道穿越到哪里了,还角色扮演上了,你个疯子,当得哪门子的兵?开口便是钱,果然是输多了,赌博的刺激真是不可小觑啊!看看那相拥的老人家,真是说不出的可怜忧伤。
四个多事婆远远地看着,还偷偷地用手机拍着照,尽显国民劣根性,这也有好看的?不用说,等下在某论坛,一定会有一篇关于福州疯子的新闻,然后底下会有几个顶贴的,里面就有这四个人拍的照片。
这时妙峰吃完,走了出来,看到老板也在围观,递上饭钱,老板说道
“终于是抓起来了,这种扰人的疯子,还是抓起来好啊!”
妙峰不理,直直的走了。妙峰一贯的走路姿势是如此急匆匆,前脚还未踏稳,后脚就已经抬起,由于胖不得不架起双手,免得摩擦腋下。这么看来,双手虚架,大步前行,倒有几分不可言喻的气势。
疯子突然看到妙峰,停止了挣扎,正正的盯着妙峰,足有半分钟,人们也随着疯子的眼光盯着妙峰,妙峰突然娇躯一阵,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不妙,大大的不妙。众人盯得妙峰毛孔松动,肌肉抽搐,心中直喊,看你妹啊!急欲加速离去,准备逃,偏偏就在这时,疯子一阵蛮力上来,双手乱抖,挣脱了警察,径直向妙峰冲了过来。吓得妙峰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可如何是好?若是一个歹徒冲过来,倒可以沉着反击,这么个人畜无害的疯子,打他好像不妥。
看这疯子的架势,似乎是冲着妙峰的大腿来的,难道是传说中的抱大腿?妙峰心中暗思,若是就这么被抱住,必是丑极,反正是没得逃了,不如摆出个架子,装作那高人。于是,他转身正对着疯子,横步跨立,昂首挺胸,所谓装逼,莫过于此。疯子突然停了下来,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放弃那抱大腿的念头,口中说道
“都督可记得我吗?你我同乡,我也是洪塘乡人,刚加冠就随你出征了。”
“你说什么?”
“大人不记得我了?那大人可还记得十人一令,五令一旗,满城旗飘,人人皆兵么?”妙峰听得懵了,事发突然警察没反应过来,众人也看着热闹,一丝若有若无的古怪气味钻进妙峰的鼻子,那么熟悉,疯子继续道
“当年我拼死冲在最前头,希望得到那几百两的奖赏,你下的令,哪个带着旗先冲过这条街,便赏白银三百两。我的脖子被倭人砍断一半,喷涌着鲜血,第一个带着旗冲过的街,理应得那三百两,偏偏战役结束,我已死去,那钱却赏给了别人。害我家中老母穷困而死,小弟沦为乞丐。我也知道,时过境迁,什么都晚了。可心中却总想着,能有朝一日再见到大人,那赏钱,我也不要了,毕竟家中还有没有后人都不得而知,只是望大人记得当年是我,第一个冲过的,我没给洪塘乡人丢脸。”
妙峰呆呆地杵着,仿佛琢磨着这不可思议事为什么会发生一般。众人正盯着妙峰这里,疯子也看着他,这可如何是好?算了,就当入戏一般,随意答他一句就好
“是你第一个到的,你没给洪塘乡丢人。”
疯子一阵大笑,足有一分钟,这时警察回过神,准备冲过来,按住疯子。疯子突然停住了笑声,发了会儿呆,大声叫道
“好冷啊!撒女内(注:有福州特色的脏话!),不就输点钱吗,还真扒光我衣服啊!这里是..啊,塔头街,奇怪,我不是在金鸡山吗。”
四周环顾一下,看到父母,立马冲了过去,从老人家身上扒下一件衣服,就穿在自己身上
“老爸,真的好冷啊,走走,回家去,开暖气,这是怎么回事,被人脱个精光丢路上,那几个混蛋,不就输点钱吗,何必呢!哇啊,真的很冷啊。”
两个老人,老泪纵横,抱着孩子,一口咬定孩子正常了,没事了,连连向警察道歉,向大家赔笑脸。店老板,喃喃道
“真的好了?竟有这种事,说好就好的?可千万别再发作,不然这店都开不下去了。”
后来从街上闲人口中得知,原来这小子是个富二代,钱多到不知道怎么花,爹妈一直希望他能好好读书,混点人样出来,可是这家伙连续读了五年的高四,年年高考,年年落榜,就这么游手好闲的耗着。前一段时间听说上山赌钱很是爽快,就随了人家,带了百八十万到那金鸡山的地下赌窝去了,还别说,如果没人带,这一整片山头都叫金鸡山,绝对找不到,而且这种赌徒四处飘,今天金鸡山,明天金牛山,后天鬼知道是什么山,警察叔叔是一点办法没有,总不能大面积搜山吧?天天搜?
其间,这败家子输了许多,就在最后一把的时候,有个赌徒开玩笑说
“你再输,就把你拔个精光丢路上。”
结果他真就输了,想想百八十万,一个下午不到就输了个精光,赌博之爽,爽过上青天,真不是盖的,于是就神经失常了。就在刚刚,鬼使神差的他就恢复了。
两个老人家,说什么也要对妙峰表示一下感谢,一口一个高人,双手紧紧地抓住妙峰,口中千恩万谢。妙峰顶不住,突然盯住他们后方的某处,然后开口道
“哇,你儿子又疯了!”
两个老人迅速松了手,往儿子那边去了,妙峰则乘此空当,灰溜溜地从人群中钻走了。
没多久华伦大学的贴吧上贴出了几张照片,第一张,由于角度问题,只见一个红色的风衣男,高大的身影前,跪着一个人,****上身,脸部已被打码处理;第二张,同样的内容,只是跪着的人,身上飘出一团莫名的迷雾,红衣男还站着,那人还跪着;第三张,红衣男还站着,那人已经站起并转身。
配文是,福州塔头街,一个疯子对一红衣男子下跪,男子与疯子对话数语,便治好疯子的疯病。要知道,该疯子是已经疯了很久,吓得整条街都不能正常生活,连父母都放弃了,叫来警察欲将其送入疯人院。如此说来,该红衣男子所说的话就很有些道行了。从第二张图可以明显看到,有什么从那疯子身上飘出,这很可能就是令其发疯的原因所在。那么所谓疯和治疯,就很明显只是邪物上身和驱鬼了。
据靠的近的围观者描述,疯子称那红衣男子作大人..福州传言,塔头街有一段典故..文末的落款是白紫唐雅。
妙峰闲得无趣时,也看到了这篇文,心道学新闻的就是八卦,这也有的乱写?后悔当初没有警告她们不要乱写,还好只是一个背影,不然鬼知道会怎样。不过文中一首打油诗倒是不错:
横跨千古断奇案,轮回百世了心酸;无知小子乱言语,胡诌解过万年怨。
怨,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