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飘着小雨,窗外紫竹沙沙作响,让人心乱。
“我听人说,对雨天情有独钟的人都有抑郁倾向。”徐海打破我的愁绪,将我拉回现实。
我看向他,他正拿着一个放大镜对准一个汉代陶马做研究,样子非常有趣。我取笑他:“这么久了,有结果吗?”
“如果如你所说,我还会扮演看店的角色?”他将放大镜扔到桌上,悠闲自在的喝起茶来。
“叔叔的决定真是明智。”我笑了笑,问他:“叔叔收到花盘了?”
“我不清楚。”徐海摇了摇头,“老狐狸怎么可能透露他的行踪,即便我是他的侄子。”
“我要是你,绝对不会这么早就退出来。”徐海点起一根烟,若有所思的看向店外。
“我向往平凡的生活。”我看向窗外,这场秋雨下的更大,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你不打算回去?”徐海吐出一口烟,认真的看着我。
“以后再说吧。”我对他笑了笑。这时,店外的一个老头引起我的注意,“徐海,你看那个老头。”
我看向这个奇怪的老头,他穿着一件长袍,戴着一个黑眼镜,左手捧着一个鸟笼,右手拎着一个箱子,留着一撮小胡子。他站在店外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我看不穿他的举动。这时,徐海坐起来,大声喊道:“老头,干什么呢?”
我和老头都被徐海吓了一跳,老头直视着徐海,站在店外像石像一样一动不动。徐海被老头看的坐立不安,小声问我:“这是什么情况?”
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理解。这时,老头突然向前迈出一步进入到店内,沙哑的问道:“这是徐家人开的店吗?”
“老头,有何贵干?”徐海问道。
老头没有回应,似乎对我和徐海视而不见。他环顾着四周,四处走动着,像在饭后遛街一样,我和徐海感到莫名其妙。
“你们徐家人活的挺好。”老头走到一个展柜旁边,俯下身子看起了古画。
徐海坐不住,担心老头弄脏那些古画,急忙从座椅上站起来指着老头,说道:“老头,这里不是你说的徐家人开的店,你快走吧。”
“徐寅城没有说过我会来登门拜访吗?”老头侧过脸,直视着徐海。
徐海正要开口说话,我按住他的手,小声说道:“这老头认识叔叔,恐怕与叔叔有过交集,小心为妙。”
“你们俩谁是徐寅城的侄子?”老头坐在一张木椅上,看着我俩。这时,徐海突然指向我,说道:“他就是赵寅城的侄子。”
我抬头看向徐海,徐海对我使着眼色,小声说道:“我没有应付过这种场面,万一说错话就不好了。”看来,徐海想让我充当他的身份,这个坏小子关键时刻就卖队友。
“你怎么报答我?”我问他。
“晚上火锅邹起。”徐海笑着。
“算你知趣。”我瞪了他一眼。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老头说道。他直视我,问道:“你就是徐寅城的侄子?”
“恩,我就是。”我让徐海坐下,问老头:“您是来找我叔叔的吗?”
“哦?你是徐寅城的侄子?”老头将眼镜往下移了移,露出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非常仔细的打量着我。看来,他根本没有把我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
“几十年过去了,我已经认不出你了,你和小时候不太像。”老头慢悠悠的说着,像是在午后闲聊,“你很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喂,老头,你不是来唠嗑的吧?”徐海有些不耐烦,打断老头的话。
老头看向徐海,突然皱起眉头,“你又是谁?”
“他是我的大学好友。”我对老头说道。我担心徐海说漏嘴,所以抢在他前头。我给徐海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少说话。
“真是如此吗?”老头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徐海,“我看他更像徐家人。”
“真是冒昧,我叔叔暂时不会回店里,您改日再来吧。”我打断老头的话,不想再和他闲扯下去。
“我坐这么久了,你作为徐家的后辈,不给长辈上茶吗?”老头直视着我,以一种高姿态的口吻对我说道,“待客的礼道,徐家的长辈没有教导过你吗?”
“这个怪老头。”徐海正要起身被我拦住,我小声问他:“这个老头不是你们徐家人吧?”
徐海轻声回答:“不是,我都没有见过。”
我点了点头,然后提起茶壶站起来走到老头身边,恭敬的给老头倒上茶,然后坐回座椅。老头喝了几口,将脚边的箱子提起来轻放在桌上,说道:“我的东西送到了,我的呢?”
老头的言行举止让我莫名其妙,我看向徐海,轻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徐海摇了摇头,他也是充满疑惑,我继续问他:“叔叔走之前,没有说过会来一个老头吗?”
徐海皱起眉头想着,最后摇了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叔叔说要出门几天,让我放下工作看几天店,没有说过会有一个老头来。”
听到这里,我心想,这老头会不会是骗子,他通过小道消息得知叔叔要离开几天,然后在这个空当里借着徐寅城这三个字来诈骗。想到这里,我看向放在桌上的箱子,决定从它入手。我说道:“小时候的事情已经忘了,敢问,我如何称呼您?”
“后来的日子里,你叔叔没有提过我吗?”老头喝着茶,快活的样子。
老头的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我不理解,便瞟了徐海一眼,徐海摇了摇头,表示他并不清楚。我整理了下思路,继续说道:“叔叔提起过,只是我忘了。”
“你的记性和你父亲一样,不愧是徐家人。”老头咳嗽了几声,说道:“忘了就忘了,称呼不要紧,咱们先把事情办完吧。”
“那也好。”我回答他,“不过,我要先打开箱子。”
“不可以。”老头断然拒绝我的要求。他直视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可以?”徐海说道,“难道里面装的是炸弹?”
老头笑了笑,不慌不忙的说道:“不要跟我耍花样,先把我的东西拿出来。”
我与老头四目相对,一时间谁也不说话。最后,我先将这份沉寂打破:“如果,我不交呢?”
“徐寅城知道你这么做吗?”老头笑了笑,摆了摆手,准备起身离开。
我没有去阻拦,徐海在一旁坐立不安,他也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不说话,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老头很快便走到店门口,我叫住他,说道:“你的东西在后屋,自己去取吧。”
老头转过身对我笑了笑,将手中的箱子放在地上,然后径直走向后屋。我转身向后看去,老头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走廊中,我赶紧让徐海跟上去,徐海立刻起身追赶上去。
片刻以后,老头和徐海便从后屋走出来。老头手中拎着一个箱子,和放在地上的箱子一摸一样,徐海跟在老头身后,对我做了一个手势,让我放心。
老头走后,徐海将箱子提起来放在桌上。这个箱子十分普通,被一把铁锁锁住。徐海围着箱子转了几圈,又拍打了几下,问我:“你能不能打开?”
我拿起铁锁看了看锁眼,以我的能力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打开,但是毕竟不是我的东西,只好骗徐海,“不行,要用原配的钥匙才可以。”
“是吗?”徐海半信半疑的看着我,继续摆弄起箱子,“你说这里面装着什么?”
我懒得理会他,试着提了提箱子,感觉不是很重,我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放到里面去吧,等叔叔回来再让他看吧。”我说道。
“那倒也是。”徐海抱起箱子,向后屋走去。
我坐回座椅,端起茶杯小口喝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响动,只见徐海怀中的箱子摔在地上,箱盖被摔成多块,滚落出许多卷轴。
“抱个箱子都能出事。”我取笑他。
“我又不是故意的。”徐海蹲在地上,将卷轴收拾起来往箱子里装着。
“败家。”我走到徐海身边,蹲下来帮他收拾起来。他瞪了我一眼,问道:“这些是什么?”
“卷轴。”我回答他,“装裱的一种形式。”
我忽然对这些卷轴有了兴趣,心想,打开一个又没事,不过还是要征求徐海的意见。我随便抽出一个卷轴,问他:“要不要打开看看?”
徐海想了想,点了点头,“看看。”
我将这份卷轴放在地上,将它慢慢铺展开来。很快,一幅山水画便呈现在我的面前。这幅山水画属于唐代,画上画有落日、青云、远山、大江、高楼。整个布局接近黄金比例,让人赏心悦目,欣赏起来十分舒服。
不过,这幅山水画只画有这些事物,没有其它的。此外,这幅画也不知道出自于哪位先人,确实让人感到遗憾。我将卷轴合上,放回箱中。
收拾完这些卷轴,又在店里坐了会,很快便天黑了。徐海也履行承诺,请我去吃火锅。正要出门,徐海接到一个电话,原来是叔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