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缓缓降落,殷焱,瑷瑾,黟燊都搀着几个轻伤队员走下悬梯,先送上了救护车,苏晴,夏香看到瑷瑾和殷焱没事,松了口气。郝思嘉没有看到卫砺。医疗组抬着担架下来了,郝思嘉奔过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文森克也懵了:卫砺,怎么伤成这样!
“思嘉,有何在,卫砺不会有事的。”苏晴安慰着郝思嘉。
“爸,对不起。”殷焱很内疚。
殷司拍拍他肩膀:“不用内疚,这不是你的过失,你做的一直都很好。”
夏香告诉瑷瑾:“警局那边找到了恐怖事件的凶手,北门的内鬼也抓到了。”
瑷瑾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并没有开心。
“瑷瑾,胳膊怎么了?”苏晴看到瑷瑾手臂上厚厚的绷带。
“不要紧,就是刮了一下,已经处理过了。”瑷瑾微微一笑。
“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事情都结束了,别绷那么紧了。”苏晴捧着瑷瑾的脸,“都晒伤了。”
殷焱在一旁很尴尬,妈,你还有儿子呢……告诉我我一定是充话费送的。
瑷瑾多少有点尴尬:“苏妈妈,我先回去了。”
“知道你忙,有空记得回家。”
瑷瑾微微点点头,看了一眼殷焱,转身走向北门的车。
瑷瑾,黟燊,维埃和夏香先离开了,不过瑷瑾中途接了个电话,“香姐,白谦桦约我。”
“应该是为了凶手的事吧,约在哪?我送你过去吧。”
“深蓝,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我走过去就行。”
瑷瑾下了车不急不慢地走进巷子。
白谦桦点了一瓶百威,杯子里有冰块,一口未动。虽然穿了便装,但是商业性酒吧还是不要沾上的好。
“呦,这么自律啊。”瑷瑾放下手里的托盘,随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点了一杯柠檬红茶,一杯幽兰四季春。
白谦桦抬头盯着瑷瑾,眼神让人发毛。
“盯着我没用啊,答案又不在我脸上。”瑷瑾喝着柠檬红茶,不急不慢。
“你都知道了。”白谦桦把四季春倒进装着冰块的杯子。
“香姐说你们抓到凶手了。”瑷瑾前倾身体,放下杯子,肘部支在膝盖上。
“继续。”白谦桦喝着冰茶。
瑷瑾笑了:“所以干的漂亮呀,两边的事情都解决了。”
白谦桦也笑了,笑的很嘲讽。
“他们不会容易被抓到,他更不会蠢到亲自动手。”瑷瑾嘴角挂着笑,眼神却是狠戾阴森。
“我们抓到的人应该是被深度催眠了,再往上线索就断了,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白谦桦很无奈:“一个恐怖事件最后只能判定为个人反社会人格作祟。”
“那许晶也是他绑走的?”
“是。”
瑷瑾无意识地轻轻叩着手指。
“你这小习惯还没变。”
瑷瑾一愣,停了下来。
八年,还是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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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砺重伤,还没有脱离危险,郝思嘉站在病床边,憔悴的不像话,有工作就赶去公司,一结束就奔回医院,守在他周围,白天忙活,晚上就睡在医院,为的就是等他醒。
看着被伤痛折磨的虚弱消瘦的卫砺,郝思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再强悍的战士,也是血肉之躯,凭借着意志撑到最后,倒下那一刻却比谁都脆弱。他可以淡漠,临危不惧,可以忠诚,顽强不屈,可以赴汤蹈火……但他一定不是现在这样,脆弱的像一张纸。你知不知道,离开你,不只是因为伯母的压力,那算什么呀,我在娱乐圈多少压力还会怕婆媳关系吗?我真的接受不了你那么拼命,接受不了你根本就不惜命,一而再再而三地以身犯险,卫砺,我爱你,但我不想成为你的牵挂……
瑷瑾和殷焱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无能为力。
难得阴天,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散步也挺好。
“等摧毁了孓乩的组织,你就能回到正常的生活吗?”殷焱打破沉默。
“正常?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每时每刻都被生死抉择,是正常的吗?就像这次,这是我第一次参与到一线的纷争中来,但是对于你就不一样了。”殷焱看着瑷瑾的手臂,大热的天,穿着长袖,还是看得到绷带的痕迹。
“是啊,我经验比你多很多的。”
“感觉你很像一个动漫人物。”
“谁?”难道是圣斗士星矢?
“孙悟空啊!”
“什么嘛,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才是那个孙猴子呢,你才斗战剩佛呢!我有那么难看吗?!你摸着良心说!”瑷瑾有点儿绷不住了。
“身经百战……就是你啊。”
“你这个家伙,你除了西游记还看过动画片吗?”
“我没开玩笑,瑷瑾,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殷焱停下脚步,和瑷瑾面对面。
“这不是逼出来的,这是本能,求生的本能。”瑷瑾走到最近的一条长椅上坐下,仰起头闭上眼睛。
“你明明就很累。”殷焱跟过去,“比如说,你是真的喜欢表演,还是为了给北门争取更多利益?”
“我喜欢,因为它带给我的荣誉和利益,这不矛盾吧。这个身份也是我需要的,这是我出入各种场合的保护伞,而且……我想香姐,若曦也一样。”瑷瑾回答的很干脆,她不需要安慰,她总是把悲哀藏得很好,遇到安慰就会决堤。
“我明白,杀手组织或者类似的职业是不会消失的,有很多人,不愿意让它消失。但是我总是不甘心,想要改变什么。”像是安慰,也是在转移话题,瑷瑾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我明白。”
“你不会明白的,殷焱。”瑷瑾还是选择果断拒绝,把他推开,为什么还要走近我?明知毫无意义。
“你们一直解救各地的被拐儿童,不就是为了减少悲剧吗?”
“是啊,但是我们救了多少人,又杀了多少人,又怎么能算得清呢?白谦桦曾经提出过与北门建立合作,被我拒绝了。”
“嗯?”
“其实我也很纠结……我们不是纯粹的正义,更不是什么救世主,我们连出现在光明中的资格都没有,我们只是在罪恶中衍生出的正义,终究不同。”
“是非黑白,从来也不是非黑即白啊,我想维持这种平衡,就像父亲一样。”
“这很难,因为人都不是无欲无求的,我们也无力去改变什么,只能尽力阻止。”
“父亲做得到,也相信我好吗?”
“不一样,你和殷大哥,你们的做法不一样。你想把这种平衡搬到明面上来,甚至于把制定一种新的规则,你会更累。”
“反正不轻松,不在乎再忙点儿。你呢?”
“现在的我,很相信顺其自然。别说我不在意,就算我在意了又能怎样。我只想过好每一天,每天看日出日落,提醒自己还活着。”
焱,缘深缘浅,终有一别。我喜欢你,我想一直陪你走下去。你选择的路很苦很长,充满孤独和危险,我想尽我所能保护你,但我不能,我没有一个清白的身份站在你身边,我深陷漩涡之中,不知道还能见到几次日出日落。
瑷瑾从来不是个坚强的孩子,她希望自己可以一些轻松简单的事,比如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看一天漫画杂志,或者逛商场把卡刷爆,或者一直懒床,玩手机电脑,反正就是浪费时间。
要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可以虚度,该多好?不必去承担,不必去顾虑,随心所欲,放纵自己,哪怕一天也好。
怎么能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竟然还有催眠高手,孓乩到底还有多少人,多少装备,多少眼线,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内能查明的。就算警方抓到了凶手,殷焱平安归来,揪出了北门的内鬼,但事情根本就没有结束,当年的真相依旧只是一个推测,孓乩的组织依然逍遥法外,连伤筋动骨也没有,不久,就可以掀起一波接一波风浪。北门和孓乩的实力不可同日而语,竟然被一个内鬼卖了七年。
是啊,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呢,北门的一切,孩子们的将来,当然比私情更重要……
想到孩子,瑷瑾还是有些心酸。
穿着翼装往下跳,在空中闪避穿梭的时候,就突然想起她们,想着她们还那么小,就要面对最阴暗,最残酷的现实,就要每天生活在危险中。
歆芮嘛,那孩子没有若曦那股狠劲儿,天赋都在音乐上了,虽然让人担心,但自己会更轻松一点。若曦那孩子……哎……也许是天资太过出众,也许是受伤太深,也许是太重情谊,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成年人的样子,默默地承担与她的年纪完全不相符的担子,除了读书和艺术,对于格斗,射击,爆破,追踪也异常狂热。
对自己太狠了。
这孩子,要是生在一个好家庭,一定很出色。如果有殷焱的家庭背景,那就不可限量了。
殷焱在她心里其实早就不是那个经常故意放水让她赢的的大哥哥了。多久了?应该是他留美的时候吧,或者更早,从他开始接过殷氏的担子开始。
瑷瑾感觉得到,殷焱最难以承受的不是尔虞我诈,权谋杀戮,而是孤独。他比自己还要孤独,最起码,即使情况糟到谁也不能相信的时候,香姐、肜剡、黟燊、狼牙和自己也不曾有过嫌隙。但是,他呢?老秦,一滨,阿堃都是豪门子弟,一滨虽然也在黑白两道游走过,但毕竟不曾深入,根本体谅不了殷焱努力维持这种平衡的艰难。老秦学的是医学,连家族企业都不想管了。比起管理公司,阿堃更想成为黑客。白谦桦,那个沉默的冬子哥,他倒是懂,但他毕竟是警察,又怎么能跟他说呢?
“我想回去了,我想香姐和孩子们了。”
不是不懂爱,是不敢爱,不敢放手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