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辰不知道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一丝混沌的意念不时冒出来打扰他的思考,但他知道自己变得不一样了,对,他无论内心还是身体都变得强大了。他能听到办公室里每个人的窃窃私语,也能发现节能灯上趴着的飞虫翅膀振动的次数,他甚至有一跃而起,腾空而去的冲动。总之樊辰知道,他不一样了。黑白废丹在他体内的发酵吸收还没有完全结束,他得到的平静是暂时的。
李敢当和周经理不知道会议室外面发生的事,看到樊辰走进来,周经理的嗓门立刻高了起来,“小樊,你还想不想在公司做事了,看看你这三个月的业绩,还真以为我们公司养闲人啊?”说完周经理弯下腰站在李敢当身边,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香烟,恭恭敬敬给李敢当点上,眼神儿还不忘瞪樊辰一眼。
老板当然要有老板的尊严,李敢当很满意周经理的态度,最近公司整体效益下降,他觉得目前的员工士气是有必要整顿一下。
“周经理,小樊工作没业绩,你作为经理是有责任的。”李敢当看了看茫然的周经理吐了个烟圈继续说,“那就是没有及时批评他,改造他,过于的放纵。我们公司不是养老院,能者上劣者下。”
周经理立刻领会到李敢当言语中的真意,马上顺着话说,“李总说得太对了,都怪我平常没有严格要求。”然后抬起头,鼻孔冲着樊辰说,“小樊啊,李总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自己有什么想法。”
樊辰微微一笑,自顾自的拉过来一把椅子,在两个人对面坐下,“想法?贫道是来算账的,不是来听你们恶心的。”
李敢当和周经理一愣,他们没想到剧本不在自己的掌控当中。樊辰继续说,“姓周的,贫道的两万元银钱你贪墨的可曾过瘾,我算了算事发到今日已经十三天,连本带利你觉得应该还我多少。”
周经理从樊辰半文半白的话中听到了两万元,立刻色厉内荏道,“小樊,你说什么疯话。今天找你来,就是通知你,你被开除了。”
樊辰长叹了口气,“果然没有讲道理的机会啊,既然这样,你也别怪贫道不讲情面。”他举起刚刚到手的打印纸,大声念到,“三月十八日,周怀安伙同魏忠贤虚报价格,骗取社会福利院货款十八万元;五月六日,周怀安送贿赂六万元给警察局设备科刘科长;六月二十三日,周怀安与蔡小花在龙门客栈高级客房开房……”
樊辰念到蔡小花这里的时候,李敢当面色一变,周经理咬牙切齿想要揪住樊辰的衣领,没想到扑了个空,樊辰不知何时已经闪到他身后,桃木枝却顶在周经理脑后。虽然不是利刃,但是桃木枝条传来阵阵的寒意,让周经理浑身颤抖,他发现自己的手脚无法移动,整个人失去了控制。惊吓之下,连嚎啕大哭都无法发出声音。李敢当惊讶的看着樊辰,他听到刚才的话,已经隐隐猜到事情的真相,尤其是周怀安和蔡小花的事儿,更让他无法忍受。一想起白花花的蔡小花和周怀安纠缠在一起,李敢当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刚要说话,耳边传来樊辰冷冷的声音,“李敢当,我劝你少管闲事,我和他的恩怨与你无关。你有心还是看好你经手的文书,算算蔡小花从你手里骗走多少银两。”李敢当好色喜功,但他不傻,甚至是很精明,立刻选择了闭嘴,静观其变。
周怀安狠劲一过,人就软了下来,带着哭腔对樊辰说,“小樊啊,我们同事一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哥哥拿了你两万元的佣金,哥哥认。你能不能放过我,别让我一辈子动弹不了,半身不遂。”
樊辰顺着他的话,“钱,你愿意还?”
“还,我马上还。李总在这里,我发誓退回公司两万元,这两万元是你应得的佣金。”周怀安颤抖着说话,他完全被樊辰吓住了。
熟悉的热流涌上脑海,樊辰脑袋一阵眩晕,他一声怪叫跳到桌子上,进入到莫名暴走模式,“你以为还了道爷的银两,此事就作罢,错错错。我算定你命里三灾四难,这才刚开始。你要是不行,抬手按按手腕上三寸的地方,看是否已有青色印迹出现。”言语刚落,周经理的手能动了,他颤颤巍巍伸手按下,果然在手腕三寸处出现了一块儿黑色的斑痕。
周怀安再也不敢怀疑,扑通一声跪下,哭喊着道,“小樊啊,樊祖宗啊,樊神仙你得救救我。我做牛做马也乐意,只求道爷给我一条活路。”
“也罢,你只要在一刻钟内做到三件事,劫难自然消除,你附耳过来。”
周怀安大喜,脑袋凑了过去,樊辰坏笑着小声嘀咕了几句,周怀安听完之后,脸色几番变化,终于紧咬嘴唇,含泪朝会议室外走去。谁都没有发现,当樊辰看着周怀安的双眼时,一层层淡淡的紫色浮现,那是迷乱的紫。
李敢当好奇问,小心翼翼改了措辞问,“樊道爷,你让周怀安做什么?”
樊辰白了他一眼,“我的钱没问题吧?”
“马上准备。”李敢当连忙说。
“一起看看吧,我只是让他说想说的真话,做想做的心事,然后才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樊辰淡淡说。
走出会议室的周怀安,打了鸡血一样,双眼通红。他一个箭步窜到办公区的中心,一把撕扯开自己的衬衣,回头冲着会议室大声吼道,“李敢当,你个王八蛋!别以为你穿上西装就是领导,套上马甲就是老鳖,没有李宏远你就是个屁。老子忍你很久了,老子的小姨子让你睡让你疼,你以为我心甘情愿。告诉你,你碰她之前,她早是老子的人了。”穿着西装短裙手里端着咖啡的蔡小花,张大嘴看着发疯的周怀安,他的话像一把把刀子剥开蔡小花身上的衣服。
樊辰若有所思的看着同样呆住的李敢当,“原来周怀安最想说的话是怨念,最大的怨念就是你啊。”李敢当哆哆嗦嗦的说,“这个畜生,忘恩负义的东西。”恩义?樊辰觉得心里那股邪念略微弱了一点。
周怀安一口气将李敢当祖宗八代问候一遍,不时爆出普通员工难以了解到的内幕,无非是钱和女人,整个办公区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息,没有一个人走开,也没有一个人去阻止周怀安,一双双期盼着八卦的眼睛狠狠盯住他,生怕错过人世间难得的喜剧。
“过瘾吗?”樊辰突然问李敢当。
李敢当红着眼睛说,“虽然他说得是我,但是真过瘾,有说不上来的刺激。”
“接着看……”
说了想说的话之后,周怀安停顿片刻,低头看到手腕处的黑斑果真变淡了,欣喜若狂。他开始踱着方步在办公区中间走了两圈,大声说“我是一个有梦想的人,我相信天空不是天花板,而我必定是站在最高处的那个男人。我要克服心中的恐惧,我的梦想就是成为真正的舞蹈家。”他年过四十,身材早已发福,说完这些话,脸上却露出高傲的表情。双脚轻轻分开,开始了让人震惊的独舞。不得不说,周怀安是有舞蹈基础的,尤其是他扭动胯部的动作,很有钢管舞的风采。不知道是谁,悄悄按下电脑的音乐开关,一段节奏布鲁斯响起,配合着周怀安扭曲的动作,让人有另类爵士天王的感叹。
“竟然是想当个舞蹈家,人心还真是难测。”樊辰自言自语。
一曲“爵士”结束,周怀安手腕处的黑斑变成浅浅的青色,周怀安彻底放开拘束,甩掉衣裤高喊着,“奔跑吧怀安。”冲出了办公室,连樊辰都没想到周经理会选择裸奔来诠释来去无牵挂的真意。远处街道上,几声惊呼,少许骚乱。李敢当苦笑着,他知道自己这个总经理恐怕干不久了,明天就得上新闻,但是他很平静。他悄悄看着樊辰,好像发现了宝贝一样,嘴角流露出不被人察觉的喜色。
“樊道爷,你的手机号不会变吧?”
“好像快没余额了?”
“充,我马上找人给你充两千。您接下来什么安排?”李敢当小心问。
“我和这里缘分已尽,贫道自然有别的去处,还请李先生保重。”樊辰仍然处于随机混乱状态,要钱却从来没忘记。
李敢当连忙递过一个信封,厚厚的塞满钱,看厚度肯定超过了两万。“过几天我还想请您喝茶,您可一定要接我电话。”樊辰点点头,不再管公司里会发生什么事,他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带着行李,抱着他的破打印机离开了公司。
这一场梦似幻似真,他茫茫然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走到了唐州的城南公园里,找到一张长椅,一个人坐下来,思考着自己究竟肿么了?
正在他苦苦思索的时候,身后传来银铃般的女孩声音,“你觉得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