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来醒来的时候,心头一片迷茫,这对于已入清念级的清心咒来说十分异常。清心咒分三个境界,即:清身、清念、清心,清身则百毒不浸、诛邪不侵,清念则六欲断绝、万念不起,清心则七情统御、随心如意。所以说,清念即六欲断绝,不应有迷茫之意,所以,无来在警醒后则万分谨慎的并未立即打开五识,而是以佛门天眼通察看所在之地。
天眼通所见之处为一简陋的石室,室内空无一人,室内正中有一石桌,桌面上有一卷发黄的经书,书旁一盏青铜灯和一副木鱼。石室一角有一石台,台上一副残棋,黑白参差。无来心念一松,翻身坐起,双手扣一个三昧印,默念金刚经,就要疗伤。
这时一个有些空忽的声音却在石室内响起:“小道士有意思,居然结起了三昧印。这不伦不类的,不怕再入了魔么?”
无来陡然一惊,发现一猴脸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打量自己,无来强自保持镇定,面色不变,缓缓说道:“想必是前辈救了小道在这石室中吧,小道万分感激。小道功法特殊,佛道同修并不会入了魔道。”
无来这番话如实道来,却也没有详述,乃是无来结起三昧印时,竟感受不到一丝天地灵气,要知道天地灵气乃五行化生,只要五行种在身,无论处于何种绝地皆可汲取天地灵气。偏偏在这石室中就仿佛是脱出了五行,自立于三界之外,这得是多大的神通?慢说现在无来是重伤在身,就算是功力再精进十倍,恐怕也难敌这发声之人一个念头。
那猴脸人再自问道:“既然不会入魔,却是怎么重伤昏迷了?你体内佛道之力失衡,俺老孙很是废了一番力气才让他们再次均衡,小道士莫来诳我?”
无来:“不敢欺骗前辈,小道我身体颇有古怪,幸得两位师尊以自身修为灌体,以道化婴,以佛生果,得以新生。所以虽着道袍,却也托佛钵,两者皆为根本,不会入了魔道。”
无来看那猴脸人神情犹疑,不由脑海中万念旋转,陡地想起一人,于是存心试探道:“前辈自称姓孙,敢问大名,想必定是天地传扬的人物?”
那猴脸人闻言自得道:“俺老孙就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小道士可曾听过?”
无来闻言又将猴脸人打量一番:“大圣金装圣衣,神通广大,居住在九天之上,怎会如你毛发遮面,如同野猴子一般?”
那猴面人闻言,立刻眉竖如刀:“小道士倒是牙尖嘴利,信不信俺老孙一口气吹你十万八千里?”
无来丝毫不惧,继续说道:“大圣倒有一门筋斗云的神通,可一去十万八千里,你若真是大圣,你且施展我看。”
那猴脸人听完此话却居然由怒气冲冲变成了哭笑不得的无奈神情,叹一声说道:“想不到俺老孙一世英雄,竟被一个娃娃道士说到如此不堪。小道士,你也不用激我,我在这里,确实使不得筋斗云神通。不过,俺老孙另有一门神通七十二变,可让你见识一番。”
说毕,那猴面人将身一转,只见另一个小道士无来出现在无来面前,玉面朱唇,形容风流,与无来一般无二。
无来双目圆睁,心中顿觉万分古怪,忙道:“大圣,我信了,你快快变回来吧!”
只见那“无来”身形一转变回猴面人,说道:“小道士,俺老孙却也不诳你,这乃是如来五指所化五指山,五百年前我与如来斗法输了一筹,被困在这里。”
无来面容一肃,说道:“世人流传大圣与如来斗法,乃是法力输了一筹,而我却是听说,大圣乃是因一局‘苦海’而自愿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五百年里不溯因果,不动法力,任天地巨变。”
大圣说道:“也不尽如此,俺老孙闷的久了也想出去透透气,却无奈那如来神算,他早已将此地五行隔绝,法力不通,所以俺老孙使不得筋斗云,万般变化也施展不出,着实可恼。”
无来闻言,不由大奇:“我刚才醒来,以天眼神通并未能发现大圣,大圣如何隐的身?而且刚才你化作我的模样,又是如何做到?”
大圣笑道:“万物生灵皆为五行所蕴,故我可以我自身五行法力演化神通,但我之神通被这石室与外面天地五行隔绝,只能在这石室中演化,脱不出去。”
无来又问道:“既然这石室与外隔绝,那我如何进来的?莫不是只能进不能出?”
大圣答道:“这正是我要问你的,我出不去,外物也进不来,连这里司辖的土地神一样也是进不来,你又是如何进来的?说不定俺老孙脱身之法正在此处。”
无来不由凝眉思索,念及昏迷前五行种的异样,心中一动,五行种飞出直投石室墙壁而去,只见五行种透壁而出,毫无阻碍。
大圣看的惊奇:“居然是五行种,这五指山五行隔绝,乃是五行绝境,五行种自五行绝境中而生,自可在绝境自由来去。小道士你年纪轻轻,境界低微,却是福缘深厚,气运连天,能得到如此宝物,到底是何来历?”
小道士答道:“两位师父都说我应劫而生,无法推演来处,故名无来,所以我也不知我啥来历。”
大圣又问:“你两位师父道号如何?”
无来老实答道:“道士师父道号忘真,和尚师父法号如真。”
大圣:“都不曾听过,说不得是哪两位圣人的化身。小道士,你且定住五行种,待俺老孙缩身进去,看能否出得此处?”
无来依言定住五行种,只见大圣念个神通化作一阵清气飞向五行种,却被五行种阻挡在外,片刻清气化作一根针刺向五行种,一样进入不得,大圣如此这般诸多变化,却是无法寄身五行种中。
大圣变回原身,懊恼说道:“五行种已认你为主,外人难再得其心。”
无来:“我若将心神印记自五行种中抹除呢?”
大圣闻言,很是震动的看着无来说道:“小道士一片赤子之心,难能可贵,这五行种乃天地奇宝,一旦认主,必与你心神心血交融,你心神一去,它自崩毁,不做他想。”
无来不由一阵低落,似大圣这般人物居然在此坐困五百年,好不容易有一丝希望,却又复归失望,真正让人扼腕。
刹那间,无来又转过一个念头:我既能出现在这里和大圣结一段因果,则必有方法改变这种局面,因这困局因我无意踏入已不再是困局。
就在无来思索之间,只听大圣问道:“小道士,我以火眼金睛神通观你体内道化天地内演乾坤,本可相容万法,成就不可限量,却为何又有一团混沌遮蔽天地令你修行无路?”
无来答道:“大圣的火眼金睛果然厉害,两位师尊说不证混元难见我身体奥秘,大圣却能一眼看破。我两位师尊对我身体的这番状况也是不知,他们说,造化为因,历劫为果,因果相生,才能生生不息。我既是应劫而生,自然就是劫运相济。”
大圣听完却是双眉一震:“当是如此。想俺老孙自石中生,钟天地神秀,后从祖师学道,得神通万法,虽有劫数也是劫运相交,但是天数无常,没得神通靠什么历劫?我观你体内佛果道婴相互制衡,想是你的两位师父为你再造阴阳妄图另证神通从而开辟你体内混沌吧,此法却也使得,却是又危险又慢,不是什么好的方法。容我想想,有什么捷径。”
大圣说罢,遂化作一股清气径自飞入无来体内。
无来大惊,叫道:“大圣,我体格弱小,经脉脆弱,您可轻点折腾,不然小道我连历劫的机会都没有了。”
只听得大圣的声音自无来体内传出:“小道士,你且宽心,俺老孙对你甚是中意,必为你寻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