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璞玉问道。
他望着她,愣了一会儿,接着向她徐徐走过去。
“我听说你回来了,所以来看看你,怎么样?身上的伤好些了么?伤在哪了?伤得重不重?你应该在里面好好休息,出来做什么?”
他扶着她的肩膀,左右查看,看起来挺担心璞玉的。他虽然才十四岁,不过已经高出璞玉一个头还不止,璞玉都只能仰着头看他。
璞玉挣开了杨清,干笑了几声。
“不用担心我,我已经痊愈了,对了。你怎么没去监国司?”
杨清看着璞玉拨开他的手,心里有一丝异样,却也没多想。
“我是专程来看你的,所以请了几天假,怕你无聊,因此我打算在这住几天,反正伯父很欢迎我!”
闻言璞玉又干笑几声,以前怎么没觉得他叫伯父怪怪的。
“杨清哥?!”
不一会儿,静澜换好衣服出来了,意外的看着杨清。
姐昨天刚回来,今天他就来了,消息真灵通啊!
不出意外的,杨清也愣住了。
“静澜你······”
这让人吃惊的一幕让他不知道说什么。
一身鹅黄色的浣纱裙衫,绸缎领,袖子是一层薄纱,轻若无物,几株水仙花用上等的蚕丝绣在裙摆上,栩栩如生。发髻还是原来的,一张精巧未施粉黛的小脸红润有佳。虽然换了一身衣服的确比先前好看多了,不过在杨清心里,璞玉比她美一万倍。尽管她们长得一摸一样。
不过让他愣住的不是相貌。
谁都知道,这白家二小姐酷爱红色,所有衣服无一不是红色的。一身红衣的印象早已在大家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这霎时间的改变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静澜也察觉到了杨清和旁人的异样眼光,连璞玉也不例外。她没有解释,也无需解释。
璞玉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是同胞姐妹,不管是身高,长相,体重都相差无几,穿上她的衣服也格外的合身,只不过她们俩怕是更难辨认了。
猝然间,璞玉想到一个既可以很好的辨认她们,又不会毁容,且方便的办法,只是现在暂时没时间弄。
“杨清哥,我和姐要去监国司,你要一起去么?”
“去那里干嘛?你姐不是要休息么?而且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去监国司了?”本来心情还不错的静澜听见杨清的这番话,马上就不高兴了。
白了杨清一眼就直接拉着璞玉走了。
“爱去不去!”静澜边走边恨恨的说。
“诶!等等我!”身后响起急急的呼唤声。
本来是被拉着跑的璞玉,后来直接是跟着静澜一起跑。边跑边笑,不知道璞玉笑什么的静澜也跟着笑了起来。路过的丫鬟都是一脸错愕的看着她们跑出白府大门,接着又跟着户部尚书大人的儿子杨少爷跟在后头,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静澜是不知道自己笑什么,也不知道璞玉在笑什么,而璞玉知道,自己是在为她昨晚的成果而开心。
因为经过昨晚以后,明眼人都知道静澜脾气好了不少,否则就刚才,她非得跟杨清打起来不可!
出了门便看得见马车在不远处候着,而杨清也终于跟了上来。马车上只有车夫,没有一个侍女。
因为监国司是不允许学生带家眷或者侍女的。
她们上完马车,杨清最后一个上,静澜却拦住了他。
“不许上,你不是有车么,坐你自己的车去。”
“我车已经回去了,要几天后才来接我,刚才的事对不起啦!行行好,让我搭个顺风车啦!”杨清一脸委屈的讨好着,静澜才不吃这一套,她哪里不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正想说什么时,背后有一只手扯了扯她的裙摆。明显是璞玉意示她算了。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听了她的话。
于是,她瞪了杨清一眼,气气的回马车里了,璞玉的小动作自然没让杨清看到。而杨清终于得以上车。
璞玉坐在静澜旁边,杨清自然想坐璞玉旁边,可是静澜那冷冷的眼神盯着他,他只好作罢。
从刚刚到现在,杨清感觉璞玉变了什么,好像更开朗了?他也不清楚。
反正不管璞玉变成什么样,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他一面想着,一面欣赏着对面那个盯着地面出了神的璞玉,越看越觉得可爱。
对面那个炙热的目光,让洋装淡定的璞玉有些装不下去了,只好转过身撩起轿子的窗帘,假装欣赏外面嘈杂的街道。
前世,璞玉亏欠最多的人,就是杨清。
前世的杨清爱惨她了,简直是豁出命来爱。
前世,因为静澜在一个盛大的皇家筵席上出言顶撞了皇上最宠爱的秦贵妃,也就是纳兰离的母亲,成了皇家灭掉白家的导火线,可怜爹为这个封月国开疆辟土流血豁命半辈子,最后落的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为了保住白家,为了保住璞玉,杨清不惜散尽家财,可最后白家还是没能逃脱,开始只是将静澜斩首,后来,秦贵妃设计让人放火将白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部烧死。
因为璞玉和静澜长得一摸一样,因此纳兰离独独将璞玉留下,软禁在皇宫。
杨清得知璞玉还活着,于是用仅有的一点钱招杀手潜入皇宫救璞玉。但那时,她爱上了纳兰离,爱上了仇人的儿子,这让她很罪恶,她很想离开,但最后却舍不得,一直犹豫着,杨清就这么陪着她犹豫。
终于,因为她的犹豫,杨清被当成刺客杀了,尸体在城门吊了三天三夜。
她欠他的,怎么也还不完。
他爱她,她却给不了他想要的,无论如何都给不了,因为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都是愧疚和怜悯之下的,这样的爱不管怎么说,对他都是一种侮辱。
所以她能做的,就只有今生,在这份爱还在婴儿期时,扼杀在摇篮,不给他任何的期望!
既然他与她的相遇是错误的,那么在还没成形之前,就停止吧!
璞玉直直地盯着窗外,忽来的微风吹得她眼睛酸涩,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