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雪,盛开的季节。
“羽涵,很喜欢这个呢。”白易晨闻到雪散发出的香味,不免又伤感。
“学长,可以问一下,体育馆在哪里吗?”洛河忽然被人叫住,原来是问路的学员,扭头准备回答,看到这个学员的相貌时,愣住了。
“羽涵?!”眼前这个人,分明就是羽涵嘛!
“呃……”“羽涵”显得有些尴尬,“学长你认错人了吧,我叫殇若离。”
“羽涵,你别骗我,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想怎样都可以,就是不要假装不认识我,好吗?”白易晨满眼期盼的说。
“我……我不是什么羽涵。”殇若离皱眉道。
洛河问:“看样子,你是新来的学员吧?但是现在还没有到学院招收新学员的时候,为什么你会进来。”
“是沈长老让我来的。”殇若离说。
沈陌奚?!白易晨和洛河诧异。两人带着殇若离去了体育馆后,就去了沈陌奚的住所。尽管学院有规定,学员不得擅自去长老的住所,但是二人实在是好奇,当然更多的,是渴望知道殇若离就是羽涵的消息。
“长老,请问那个殇若离,是您带回来的吗?”白易晨满怀希望的问道。
“殇若离是事后我在羽涵消失的地方发现的,当时她是昏迷状态,我把她暂时放在了猎魔学院一个较隐蔽的地方。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的名字也是我给她取的。”沈陌奚道,“生活久了,她也就腻了,硬要来猎魔学院当学员,我斗不过她,也就同意了。”
“那她到底是不是羽涵?”白易晨追问。
“至于她是不是羽涵,不得而知,只有靠你的直觉来判断。我会尽量让你们多接触(就是和成为朋友差不多的),你从她的生活习惯,一举一动来判断吧。”沈陌奚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有些不习惯了,就让白易晨他们先走吧。
洛河和白易晨又惊又喜,惊的是殇若离就是羽涵(他们心里认定),但是却失忆了,喜的是羽涵没有死,更没有魂飞魄散,只是失忆了而已。
第二天又是上课的日子,白易晨一大早就急匆匆的去了教室,沈陌奚说过会帮他的,说不定殇若离和他是一个教室呢。刚到,就看见殇若离坐在位子上,一个人静静地看书,和许多女学生明显不是一类人。白易晨心里不禁高兴,羽涵也是这样的,羽涵也是这样的!仔细一看,殇若离竟然是他的同桌,就坐在他的旁边。
白易晨走过去,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微扬嘴角,一个完美的笑容,打招呼:“你好,殇若离同学。”
“你好。”殇若离抬头看了看,怎么是昨天那个叫她“羽涵”的家伙!但还是礼貌的回了白易晨一句。
“原来你就是我的新同桌啊,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帮忙哦。”白易晨没有发觉殇若离的心情变化,自顾自的说。
“额呵呵,谢谢啊。”殇若离不免会尴尬——这位同学,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你待我也太好了吧。
白易晨意识到了殇若离的尴尬,住了嘴。
“你为什么总是看书啊,书很好看吗?”过了一会儿,白易晨还是忍不住和殇若离说话。
虽然觉得白易晨很烦,但是殇若离还是微笑着回答:“书很好看啊,如果你多看了,就会喜欢上看书的!”
“哦,那你这本是什么书啊?”白易晨见殇若离搭理他了,继续问。
殇若离瞬间无语了,心道:你就不可以让我安静看会儿书嘛?但还是回答了白易晨:“我这本书不适合男生,你喜欢看书的话,自己去图书馆借一本吧。”
“可是我想知道诶。”
“……”
今天的天气和白易晨的心情一样,都是晴朗,还能因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殇若离咯!最近一段时间白易晨对殇若离真的是竭尽全力的讨好,只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殇若离见白易晨如此殷勤,对他倒也没有排斥感了,只把他当朋友看。
白易晨很想让殇若离想起以前的事情,但是又生怕她想起后会恨他,心中很是纠结,虽然觉得自己没有权利决定殇若离的记忆是否恢复,但还是觉得自己自私。自私就自私吧,既然不想让她恨他,就自私一些吧。白易晨还是决定试探地问殇若离:“那个……若离。”
“嗯?怎么啦?”殇若离按照往常的样子,正看书呢。
“若离,我想说……”白易晨还是犹豫着。
殇若离有些不满了:“说什么呀,一个男生,做事说话那么纠结干什么。”
“额。”白易晨无语,“如果我做过背叛你的事情,但是我也是为了别人才会这么做,你会原谅我吗?”
“……”殇若离感觉自己被呛着了,随即笑道:“你怎么会呢?”
“我是说,如果呢?”白易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了,自然不甘心放弃。
“如果啊……那要看你是为什么背叛我,不过我觉得,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会原谅的。”殇若离看着天空,偏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
“哦。”虽然殇若离是这么说的,但白易晨还是踹踹不安,“若离,我有点事情,去找沈长老,你自己在这里看会儿书,好吧?”
“嗯。快去快回。”
白易晨走在去沈陌奚住所的路上,反复掂量着,最后还是做了这个决定:“长老,您可以帮我寻找能让羽涵恢复记忆的方法吗?”
沈陌奚点点头,还是那副千年冰块脸。
“谢谢长老。”离开沈陌奚的住所后,白易晨又去找了洛河,让他也帮忙一起寻找恢复记忆的方法。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其实……”沈陌奚又一次将白易晨召到了他的住所,似乎知道了什么,想要告诉白易晨。
沈陌奚告诉了白易晨关于散魂刃和亡的一些事情,白易晨听后,整理了一下思路,大概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果沈陌奚查到的信息是准确无误的,那么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那天羽涵受到了散魂刃的攻击,体内的亡用尽全部力量,拼死奋斗。亡的强大,真的是超出了凡人的思想所及,但散魂刃本就是亡的克星,这一点上占了优势。最终,亡的力量与散魂刃对羽涵的伤害力量相互抵消。失去力量的亡直接消失,从此不复存在了。
那羽涵为什么会消失呢?原来不管是现在还是曾经,只要是被亡附身的人,体质都会慢慢发生变化,并且,当他们心里的某种情感达到了极限的时候,就会逐渐透明化,直到这种情感被时间慢慢冲淡,才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那时的羽涵心情极其复杂,变化也是极快,诧异,怨恨,悲痛,绝望……各种心情夹杂在一起,最终看淡了这凡尘俗事,释怀后,心中留下的,只有深深的厌倦。厌倦到极点,使她逐渐消失,制造出了魂飞魄散的假象。
羽涵处于透明状态时(就是和隐身差不多),去了许多地方,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当她看到火灾时为了救人,而毫不畏惧的来到死神手掌之中的消防队员,以及平凡的人时,当她看见人们之间互帮互助时,当她看见……时,羽涵心中的那种厌倦,也就渐渐淡了。
十年的时间,各种各样的温暖人心的事迹,使得羽涵已经冰封起的心,已经对世间厌倦了的情感,渐渐被冲淡。
鬼使神差的,羽涵有回到了当初被白易晨用散魂刃攻击的地方。恢复了正常后,羽涵昏迷了,失去了以前所有的记忆。
一切回归起点,但总会有变化,就像,旧瓶里装了新酒。
殇若离,应该就是羽涵。忽然白易晨想起,自己一直认为殇若离肯定是想回忆起以前的事情的,但是却从来没有去问过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倘若她并不想想起那些事和人,自己岂不是擅自
替她做了决定,殇若离会不会怪他。
还是去询问一下殇若离吧,虽然以白易晨对羽涵的了解,她肯定会想要想起以前的事,但是,殇若离亲口同意了,他心里才会踏实。
“羽涵!”白易晨叫住了殇若离,双眼炯炯有神。
“额,”殇若离尴尬,修改到,“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羽涵,我叫殇若离。”
“不,你就是羽涵。”白易晨目光坚定,“因为我,你失去了你的记忆,你愿意找回你的记忆吗?”
“你!”殇若离差点脱口而出一句“神经病”,但感觉骂人似乎不太好,“你真的认错了。是,我确实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我觉得,我不可能失忆,这只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剧情。”
“羽涵,我是白易晨啊。”白易晨着急了,说,“羽涵,我知道你喜欢的花是雪,你喜欢的颜se是白se,你……”
殇若离看见白易晨那股认真劲,竟然有些相信了,加上白易晨说的所以东西,都是准确无误的,心中不免动摇——莫非,我真的是白易晨口中那个因为他而失忆的羽涵?
“你可以认为我是羽涵,但是我希望,以后你叫我殇若离。”殇若离整理了一下思路,说。毕竟这是救她回来的沈陌奚给她取得名字。
“如果你是羽涵,你愿意找回以前不开心的回忆吗?”白易晨生怕激怒殇若离,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我当然想。”殇若离毫不犹豫的说。但是我不一定是羽涵呢。心里这么想,但是殇若离并没有说出来,她怕扫了白易晨的兴。
“易晨。”洛河忽然出现在门口,叫了白易晨一声。
“怎么了,洛河?”
“你过来,你要的方法,我找到了。”洛河招手,示意白易晨过来说话。
“什么东西啊?”殇若离被几句无厘头的话弄得莫名其妙,抬头问白易晨。
白易晨微笑着:“可以让你恢复记忆的东西。我走了,再见。”等一会儿,你就能变回羽涵了。白易晨心里很开心。
“易晨,跟我来。”洛河说。
“好。”
第十二章.邪化的神兽
白易晨和殇若离跟着洛河走了,洛河取出了一瓶药水,一脸严肃地看着白易晨,说:“让她喝了吧,这是我找到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办法了。”白易晨伸手接了过来,成败在此一举了,深吸一口气,把药水递给了殇若离。殇若离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仰头喝了下去。
“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起什么?”一定要想起来啊。洛河心中默默祈祷,暗暗着急。
“我……”殇若离犹犹豫豫的,似乎不想回答。
白易晨和洛河心中的希望瞬间变成失望了,唉,看样子失败了,殇若离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没关系,我可以再找找别的方法。”洛河拍了拍白易晨的肩膀,安慰道。
“白易晨,洛河,你们知道我找你们来是因为什么吗?”和洛河向来是一起合作的死对头的闫空,今天竟然破例把白易晨和洛河叫到了自己的宿舍。
白易晨看了看洛河,洛河摇头表示不知道。两人一脸茫然的看着闫空。
“听说你们在想办法为殇若离恢复记忆。”闫空说道,“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你们这样努力寻找,却还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个殇若离,真的是那个羽涵吗?”
洛河和白易晨一惊,眼中流露出迷茫和惊讶,对啊,他们确实是从来没有想过。
“殇若离就是羽涵。”白易晨脸se不太好,因为心中的那份执念,仍然不愿意接受,甚至是去怀疑殇若离不是羽涵。
“别自我催眠了。”闫空绝情的想打破白易晨的幻想,“她不是羽涵。”
白易晨看着闫空,什么也没有说。洛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为什么你这么确定殇若离不是羽涵?”
闫空扬了扬嘴角,笑道:“因为我知道真正的羽涵在哪里。”
白易晨惊喜的看着闫空,也顾不了什么,直接拽着闫空叫他带自己去找羽涵了。可是走到门口,却又愣了愣,羽涵,原谅他了吗?
洛河不耐烦了,但是依然说:”快走。易晨你不用担心的,我相信羽涵不会怪你的。“
真的是羽涵吗?难道殇若离,不是羽涵,我的猜想,一直是错误的?一路上白易晨心里的疑惑和忐忑不安众多,眉毛不知不觉间锁了起来。洛河也很激动和紧张还有疑惑,但是远远逊se于白易晨,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问闫空:“闫空,你找到了羽涵?我与你向来是死对头,这一次,你这么好心帮我?”
“怎么,这么不相信我?”闫空笑到,“你若不相信我,大可不必跟我来了。”
洛河低下了头沉思,但还是跟着闫空走。没办法,现在只有这一点希望了,万一他真的知道羽涵在哪里,而我放弃了这个机会,岂不是很愚蠢,同时也失去了找到羽涵的良机。闫空用余光往后瞄了一眼,看见白易晨和洛河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自己,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奸诈,嘴角一道弧线,阴险的笑了笑。
“到了,进去吧。”来到一间小木屋前,闫空推开了木屋的木门,做手势示意白易晨和洛河进去,“羽涵就在里面了,你们要见到她就快一点。”
白易晨犹豫了一下,进去了。洛河本来想提醒白易晨小心,看见他进去了,也只好紧随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回来把闫空一块儿拉了进去。嘿嘿,你自己也在,看你能耍什么花招。
哼,这样就以为万无一失了?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木屋从外面看起来很小,但是到里面来,还是很大的。不过没有灯光,所以很黑暗。
“咔擦”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莫非,触动了什么机关!?洛河和白易晨都是愣住,静静的原地不动,看看形式有没有起什么变化。
许久,无声。
洛河实在不耐烦了,转过身去对闫空问:“羽涵在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她?”却发现闫空早已没了踪影,瞬间明白了一切。
闫空的目的就是把他们带到这里来,至于说为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应该可以肯定,刚才那一声近似于机关的“咔擦”声,是闫空弄出来的。他是为了掩护自己溜走才这么做的。
洛河看看白易晨,白易晨倒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满不在乎的往前走——只要能找到羽涵,也就足够了。白易晨走了几步,见洛河和闫空没有跟上来,转了回去,这才发现只剩下洛河一人,闫空已然不见。
“洛河,闫空呢?”
“他啊?刚才还在的,忽然之间就不见了。”
“哦,我们别管他了,继续找羽涵,他应该……不会骗我们的吧?而且既然是学长,自保的法术肯定是有的。”白易晨想了想,说。
唉,白易晨竟然还以为闫空在帮他。洛河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找羽涵。谁让白易晨是他兄弟呢?
小屋里黑得出奇,周围又是静悄悄的,更是将小屋衬托的诡异万分。白易晨和洛河每走一步都是十分小心,万一一不小心触动了机关,不仅没有找到羽涵,反而会危及到自己的性命呢。
“你们果然来了,我就好奇了,你们两个,有这么多的粉丝和追求者,都是视而不见,为什么偏偏为了一个小小的羽涵,肯冒这么大的危险呢?”小屋中隐隐约约显露出一人的轮廓,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灯亮了起来。一个女子偏着头,好奇的看着白易晨和洛河,显得颇有兴致。
洛河一愣,瞬间转惊为喜,惊呼道:“羽涵!”眼前这个女子,分明就是羽涵啊。或者说,和羽涵长得真是一模一样。她肯定是羽涵。洛河心道。
“羽涵”依旧是满脸笑意,眯着眼睛打量着白易晨他们,又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白易晨本来也是惊喜,但看见“羽涵”是这幅表情,先是吃惊,然后说:“你不是羽涵,你是谁?殇若离吗?”他可从来没有见过羽涵是这幅表情,简直就是阴险狡诈。
“哼哼,不错嘛,猜出我不是羽涵了。”女子笑了笑,有些意外,但似乎还是意料之中的,情绪难以捉摸,“不过,你们真的以为所谓的‘殇若离’是存在的吗?”语气神色中,潜藏着一丝挑逗和讽刺。
“难道……殇若离是不存在的?那你是?”白易晨吃惊,发出疑问。洛河在一旁点头,表示这也是他心中的疑惑。
“真是难为你们了,被骗了这么久,竟然还是蒙在鼓里,毫无察觉啊。”女子浅笑,举起双手,“看好喽!”
白易晨和洛河不知不觉间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莫名的好奇与期待——面具下的那张脸,会是什么样的呢?确实,也只能用易容术来伪装,要是使用猎魔学院传授的法术,怕是早就被白易晨他们看穿了吧?
面具渐渐撕下,出乎意料,竟然是——
“苍穹之,是我的爷爷。”苍熙笑道。不过,她的笑容里,眼神里,没有半分笑意,反倒是冰冷的可怕。白易晨和洛河见了,也是一个寒战。苍熙继续说:“爷爷被附身后,我的父亲苍黎峡,寻找各种办法,想要把妖魔赶出爷爷的体内。可是最终失败了,他辛苦搜集来的各种资料被我保存了起来,这里面的资料十分齐全,甚至有许多连你们猎魔学院都不知道的。我好奇父亲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结果……”说着说着,苍熙不觉哽咽了起来。
“结果什么?!”洛、白二人问道。两人不约而同的认为——这件事很重要!
苍熙面se苍白的想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决心一般,说:“告诉你们也无妨。我经过各种方面的调查,发现我的母亲,我的母亲竟然是……四大恶魔之一的——魅!”
洛河皱起了眉头:阔长老就是因为被魅附身,才会牺牲的。苍熙的母亲,竟然是魅?!
“哼,”苍熙忽然换了副表情,冷冷的道,“拜你们所赐,我的母亲被你们杀死,但是魅至少没有消失,就是说,我还可以算是有母亲的。魅为了生存,无奈之下附身到了阔长老体内,结果被你们害的彻底消失!”
“什么?!”白易晨惊呼,“洛河,你知道这件事吗?”
洛河脸se不太好,但还是点了点头,又问苍熙:“那么,你这次‘混进’猎魔学院,是来伺机复仇的?”
“是又如何?”苍熙不屑一顾,“新的妖魔已经出世,甚至强过亡,你们还想如何应对?”
“羽涵在哪里。”白易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当务之急,先找到羽涵才好。
“我在这里。”角落里走出一个人,回答道,“和你们知道的一样,不过苍熙伪装成了我的模样,靠近你们,这一切,我都是同意的。”
“刚才……你一直在?”白易晨诧异,但是难掩眼中的喜悦。洛河一样。
“恩。”羽涵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
白易晨不禁失落了:“羽涵,你还在生气吗?”
“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你想多了。”羽涵说,“苍熙,说说新的妖魔的事情吧。”
苍熙似乎在烦恼怎么和他们说,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新的妖魔如果说的严格一些,恐怕不能被人类称之为‘妖魔’,它本是一只神兽,责任是守护人类。因为太深的执念,入了魔道,邪化后被归入‘妖魔’一类。”
“神兽,也有执念?”洛河表示质疑苍熙的说法。
“神兽也有生命,虽然是不死体,但也和人一样,有七情六欲。”羽涵说道。其实这不是羽涵在哪里去查到的,而是她自己的解释,她认为是正确的,就说出来了。
“恩。”白易晨和苍熙都表示赞同。
洛河像个孩子一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在转移话题道:“你继续。”
“邪化的神兽比亡强大数倍,并且,它不需要寻找附身者。虽然坠入魔道,可身上的力量却强大了许多,只是,缺少了神的庇护,神兽光环不再。想要再强大,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即使是这样,神兽的力量,也没有人可以匹敌了。”苍熙说道。
“这邪化的神兽,叫什么?”白易晨问。
“上古有四凶兽,分别为饕餮、梼杌、混沌、穷奇,以及四邪兽:驩兜、共工、三苗、鲧(也合称为‘四罪’)。不知你说的神兽,可是其中之一?”羽涵先是报出了一堆名字,又问道。
“啊?”白易晨和洛河听得晕乎乎的。这是外面的人类世界才有的传说,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出乎意料的是,苍熙竟然听懂了:“恩,我说的这邪化的神兽,正是共工。”
羽涵听了差点吐血,自己刚刚胡扯,共工根本就不能算做神兽吧?没想到还对了。
“那个,共工不是神兽,是神。”羽涵纠正道。
“额。”苍熙显得有些尴尬,“好吧,我承认我说的话,一半是骗你们的。”
洛河和白易晨松了一口气——还好是胡扯出来的,要是真的这么强大,这也不用再打了,直接投降算了(他们只是开玩笑,没这么窝囊的)。但是羽涵却额头冒出了冷汗——水神共工,也不是盖的。白易晨无意中看到羽涵淌下的汗,心里也紧张起来。
“羽涵,共工是什么?”白易晨问道。
“共工是水神,姓姜,也是神农炎帝的后代。在《山海经》中记载,传说共工素来与火神祝融不合,因‘水火不相容’而发生惊天动地的大战,最后以共工失败而怒触不周山。”羽涵想了想,说道。
白易晨低头沉思,忽然抬头,兴奋的像个小孩,说道:“我有办法对付共工了!羽涵,你不是说共工失败而怒触不周山吗?这就证明共工没有祝融强大,我们只要找来祝融助阵,不就可以打败共工了吗?”
羽涵瞬间无语——什么嘛,火神祝融怎么可能特地来帮助我们,说不定都见不到呢!
看着满脸黑线的羽涵和苍熙,白易晨一头雾水,问洛河:“我说的不对吗?”
洛河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其实这家伙也不知道啦!
羽涵和苍熙忍不住吼道:“你们两个呆子!”苍熙心里不禁疑惑——明明是来复仇的,可是,和他们一起聊天说话,为什么这么愉悦呢?
“你把我们骗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洛河问。
苍熙点了点头(我承认她确实有点无聊),说:“还有,你们不要误会闫空,是我请他帮忙,把你们带过来的。”
白易晨和洛河嘴角抽搐了一下:带过来?骗过来吧!
第十三章.水神共工
“羽涵,洛河,我们走吧。”白易晨对苍熙的行为感到不满,气鼓鼓的想快点离开。
三人正欲离开,洛河忽然将抬起的脚放下,转身问苍熙:“既然共工如此强大,你是准备和共工一起为非作歹,还是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苍熙,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们一起。”羽涵对苍熙早已冰释前嫌,十年时间的流逝,冲淡了羽涵对苍熙的怨念,却浓重了对洛河,白易晨,以及整个猎魔学院的怀念,还有,她的父母,现在还好吗?
成王败寇,弱肉强食。我自然是帮助强者。”苍熙停了停,继续说,“更何况,你们猎魔学院灭了我的母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灭母之仇,永世难忘!”
洛河,白易晨,羽涵三人没想到苍熙心中的执念与仇恨,竟如此之深,说出的话,也有些自私和偏激。魅是四大魔王之一,为祸天下,怎能不灭?不禁摇头,叹口气后一齐离开。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了。
“我们得快点回到猎魔学院,把羽涵和共工的事向长老禀报,再做决定。”洛河说道。
羽涵和白易晨点头表示赞同。
三位长老听后都是一头雾水——共工是什么?为何他们从未听说过?还好羽涵在另一个人类世界时,热衷于神鬼妖魔的传说,经常关注这些,对共工也比较了解,就整理了一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长老们。长老们听后都是震惊——打败亡已经是纯靠运气,这次来了个共工,怎么办?沈陌奚却依旧是一脸淡定,缓缓开口道:“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何必畏惧?”
白易晨等人又把苍熙的身世以及她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听完后,三位长老陷入了沉思。
白易晨纠结了一会儿,提议道:“三位长老,依我看,不如把阔长老请出来,问问他的意思?”
羽涵心里也是这么想,只有洛河一愣——阔长老早已仙逝了啊!
三位长老相互传递了个眼神,说道:“其实,阔长老他,早已仙逝。”
什么?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似乎连最后的希望之光都消失不见。羽涵强定了神,重复着“还有希望”,想以此安慰。
为了对付共工,长老们请了解共工最多的羽涵,把知道的关于共工的资料和事迹列出来。和另一个世界不同,这里的书籍和资料,并非是人写出来的,而是靠集中意志,在脑海中反复想那想书写出来的语句,意志集中到一定程度后,使用书写术,就可以将心中所想的都“复制”到准备好的无字书上了。这种方法对时间消耗极小,但是需要人的高度集中,容不得半点杂念,若是分了神,只能前功尽弃,对精神力消耗极大。羽涵只是一星猎魔者,修为与法术都不高,既不能使用高级猎魔者的强制集中术,又达不到极度集中的境界。真是煞费苦心。看一本书那么容易,何尝想过,要写出一本书那么难呢?
“羽涵,行不行?需要休息一会儿吗?”在无数次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后,白易晨又一次提议休息一下。
羽涵显得有些恼火,本来总是失败,就不顺心,白易晨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由的就把气撒在白易晨身上了:“你怎么……(此处省略,要知道天秤座的羽涵烦起来,可是无人能敌……)”
白易晨有些委屈,但还是一声不吭的默默忍受着,谁让她是羽涵呢?他总感觉对羽涵有所亏欠,想要补偿。若是能当她的出气筒,也是满意的,开心的。不过看着羽涵这么累,真的有些心疼呢。
羽涵还是知道白易晨没有犯任何错误的,不应该受气。唠叨了一会儿就停下来了,恢复理智后感觉自己做错了,连忙向白易晨道歉:“刚才……对不起啊。”
听到羽涵的道歉,白易晨的心忽然猛的一疼——从什么时候开始,羽涵对他这么生疏了?虽然如此,表面却还是微笑着,表示没关系。
羽涵也没有在意到白易晨,继续尝试了。
“羽涵,我给你送饭来了,饿了吧?”洛河走了进来,笑着,大声的说。
羽涵一副好开心的样子,激动的喊到:“河,你今天又带了什么好吃的啊?真期待!”然后一蹦一跳的帮洛河拿了拖鞋。
白易晨心里又是一酸,又回忆起上次他来给羽涵送饭的情景——
白易晨一脸兴奋的来到了羽涵的宿舍,经过羽涵同意后进来了,说:“羽涵,我来给你送饭的,你意志集中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
羽涵也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放在桌上吧。”
“羽涵,你还在生气?”白易晨担忧地问。
“有吗?”羽涵笑了笑,“没。”
“那你是不舒服吗?”
“谢谢关心,你可以走了。”羽涵保持着笑脸,语气却生硬了起来。
洛河笑嘻嘻的换了鞋,把饭菜放在了桌上,说:“羽涵,你还是没成功吗?”羽涵垂头丧气,仿佛忽然失了斗志一般:“没,还是集中不起来。”“我有个办法,很简单,你们都没有想到。”白易晨默默补了一句。
“什么办法?”语气中略带些怀疑,羽涵冰冷冷的问。
白易晨有些无奈和丧气,但却不表现出来,只是藏在心底,他故作没有注意到羽涵的口气,很开心地说:“沈陌奚长老心如止水,只有他学会了‘超强记忆’的法术,羽涵只要把知道的都告诉沈陌奚长老,就可以让他来书写这本资料了。”
这个方法经过了羽涵和洛河的赞同,沈陌奚也表示同意。羽涵在一天之内,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了沈陌奚。不过有些奇怪,总觉得有一处重要的地方,被遗忘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可能是我多虑了,并没有忘记什么吧。羽涵想。
沈陌奚到底是长老,仅仅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用意志编写出了这本资料,而且精神力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消耗。在这期间,共工也没有前来骚扰,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清晨,羽涵洗漱完之后,想出去散步,透透气,和宿舍里的同学打过招呼后,就出门了。结果刚打开门,就发现门旁放着一些栀子花,也就是“雪”。
羽涵本来就很喜欢栀子花,激动的惊呼了一声:“雪!”还好羽涵机智,不然“栀子花”三个字脱口而出,那被别人听见了,肯定会有所怀疑的。
宿舍里另外的几个女生,听见羽涵在叫什么,不禁抑制不住强烈的好奇心,也出来看看了。
“哇——”
羽涵以为她们也喜欢栀子花,所以会惊喜,很开心。谁知道,“哇——”的后面,竟然还带了三个字——白易晨!!!羽涵转过去,果然发现白易晨在看着自己,收起刚才的笑脸,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的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易晨脸上又浮现出了蛊惑的笑脸,说:“道歉啊,羽涵,原谅我,好吗?”
羽涵收回目光,似乎不敢看白易晨,低头,却还是那么倔强:“你没错,不需要我的原谅,错的是我。”
一句话,把白易晨逼到了绝望的边缘,不过他反复告诉自己,还有机会,不能放弃,仍然是一副笑脸,背过身去。直到确定消失在了羽涵的视线,才放松了下来,眼中几分悲哀。
——对不起,为了你,我必须这么决绝。
——五星耀日,妖魔降生。水神共工,出世人间。
这是羽涵在躲起来的期间,偷听到假扮成殇若离的苍熙说的话。她把这句话也告诉了沈陌奚,洛河等人。为了不引起学院的恐慌,三位长老下令将消息封锁,不得告诉任何人。苍熙身份暴露,并已表示与猎魔学院为敌,也就自然而然的离开了学院。
“五星耀日……”羽涵喃喃自语道,手里摆弄着洛河送她的书。又似乎是有意这么做,白易晨就在不远处看着她——洛河送你的东西,是不是在你心里,远胜于我?这想法确有些伤感与不可理喻,但却是情有可原。
该如何阻止五星耀日的到来,或是水神共工的降临呢?羽涵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却是一筹莫展,怎么也想不到靠谱的方法或是计谋。
不远处的白易晨,发现羽涵脸se忽然“刷”地变了,然后嘴角又是一丝凄苦却早就料到一般的笑意。白易晨有些迷茫和慌乱,定了定心,理智得决定继续观察。要是现在跑过去问羽涵,羽涵一定会头也不回的走掉的。
等一下!白易晨惊恐而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他竟然穿过羽涵的手,看见了原本应该被遮挡住的东西了。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羽涵的手透明化了!?
“羽涵!”白易晨想也没想,条件反射般的冲过去,想抓住羽涵的手,却是穿过,只触到一团空气,白易晨怒道“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手变透明了?”
然而,羽涵的一句话,却给白易晨泼了桶冷水:“与你何干?”随后转身,欲离开。
“站住!”白易晨见抓不住手,就拽着羽涵的胳膊,“说!”
“别惹我。”羽涵转过身,棕se的瞳孔忽然放大,逐渐变成了金黄——黄金瞳!不,金黄中还夹杂着几分幽蓝。
这……白易晨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怔怔地看着羽涵。
羽涵甩开了白易晨的手,淡淡离去。眨眼间,黄金瞳已消失不见,回复了正常的棕se。
白易晨留在原地,还没有缓过神来。
逐渐透明化的手,还有黄金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猎魔学院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不祥与恐慌的气息。羽涵和白易晨正在上课,忽然感觉气息不平稳,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封老师显然也意识到了,皱了皱眉,但还是继续讲课。其他学员都属于法术不高的一类,并没有预测危险的能力。
越来越强烈的不祥预兆,使得一封老师无法不动声色:“羽涵,白易晨,你们?”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错觉,一封老师问了班级里法术最强的两个学员。
羽涵和白易晨点了点头,表示也有这种感觉。其他学员则是一脸茫然的望着他们,一头雾水。
“这节课就这样吧,学员们回宿舍后自己好好练习,今天不用再来上课了。”羽涵,白易晨和一封老师同时接到了三位长老的命令,要求他们让学员们回到宿舍,终止一切课程,并且火速赶去长老室。
羽涵和白易晨急匆匆的想冲出教室,一封拉住了他们,使用了瞬移术,来到了三位长面前。洛河,闫空也在那里。
三位长老一脸严肃是看着屏幕,感觉到羽涵他们来了,转过身来,指着屏幕说:“你们看。”视线转移到屏幕上,只见一巨大的不知名生物正缓缓走来。
“这是……”羽涵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惊呼道,“共工!”
“这就是共工?”众人诧异。
羽涵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眯起眼打量了一番屏幕,忽然急急忙忙的冲出了长老室,一句话也没有说。
“诶?羽涵,你去干什么?!”白易晨反应最快,但还是没有拦住羽涵,“外面危险!”然后一个人也是心急火燎的飞奔出去,紧随羽涵。“你们!”洛河也是着急。沈陌奚一把拉住他,声音不响却不得不服从:“不行。”
“可是……”
“这样出去,只能送命。”沈陌奚道。明智的冷漠。
“静观其变。”
第十四章.黄金瞳的拯救
“你疯了吗?”羽涵冲到离共工相近的一个角落,拉着一个人吼道,“苍熙,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苍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共工会攻击我。”
“废话少说,跟我走。”羽涵气呼呼的拉着苍熙,往长老室去,虽然苍熙说过复仇之类的话,但是羽涵也并没有在意,对于苍熙害得她被冤枉,也早已冰释前嫌。共工估计是有近视眼,这么大俩人都看不见,厉害到目中无人了么?哪知道,苍熙忽然被脚下的石块绊倒,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共工看见了羽涵和苍熙,犀利一望,不禁冷笑:“汝等鼠辈,待吾收拾吧。”
羽涵尴尬的嘴角抽搐:什么鬼?共工怎么满口“汝”“吾”,感觉像是龙一样啊。当下也来不及多想,扶起苍熙,问道:“还可以走吗?”
“不。”苍熙表示无能为力,站不起来,“你快走。”
羽涵没有理会苍熙,扶着她尝试着往前走。忽然感到一股力量袭来,又一股力量守护着她。守护她的那股力量显得不堪一击,保护罩破裂,突然一人影扑上来,替羽涵挡住了一击。
“噗!”白易晨身体向前倒去,鲜血从口中喷出。
“易晨!”羽涵终于没有忍住,扑上去扶着白易晨,泪水夺眶而出。
白易晨嘴角勉强扬起,露出苍白无力到令人心疼的笑容。轻声道:“羽涵,你还是在乎我的,只是在和我赌气,对吧?”
“易晨……”羽涵低下头,泪水漫过,哽咽着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亏欠你太多。”白易晨虚弱的笑道。
“你从来没有亏欠过我,我一直是心甘情愿的。”
“废话少说!”一旁的共工早已看不下去了,恼火的怒吼道。
“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知己,好吗?”白易晨喃喃道,虚弱至极。
“好。”羽涵擦干了泪水,站了起来。无畏的看着共工,抿嘴,像是释怀了一般,既然如此,也就足矣。
再见,白易晨。
长老室,屏幕前的几人,看见白易晨重伤,洛河着急的想要冲出去,无奈被沈陌奚拦住。只得把目光再次转移到屏幕上,心里怒斥沈陌奚冷血无情,白易晨快丧命了,竟然还是不愿让他出去。沈陌奚还是一副不变的表情,其实显得无情,只不过是因为他看透太多,他早就想要出去帮助羽涵他们了,不过他知道出去等于送死,不能做无谓的牺牲,所以才不让任何人出去。
有的时候,放弃虽然冷漠,却也是最明智的选择。我曾经要守护的人,因为学不会放弃,重情重义,才会丢了性命。不能让悲剧重演,守护好自己可以守护的,不能守护的,也不必豁出性命。若是我死了,因此而亡的人会更多,因小失大。沈陌奚心里的想法,就是这样。
这是血的教训,他永远也忘不了。
几十年前的回忆,不被时间冲刷,仍然历历在目——
“妈妈,爸爸去哪里了?”那时的沈陌奚还是十几岁左右,望着妈妈,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陌奚,爸爸出差了,他说了,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你喜欢的东西。”
“要多久,他才会回来?”沈陌奚眼里隐藏着几分寒冷。
“很久很久……”妈妈抬头看了看天空,将眼中的泪水收了回去。
“够了!你们不要再骗我了,好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好骗!”沈陌奚忍不住发怒了,你们骗了我几年了,还不满意吗?就算我长大了,也不告诉我实情吗?
妈妈忽然低下了头,叹气道:“陌奚长大了,应该知道了。”不禁微微苦笑,眼里泪光闪烁。
“我早就知道了,在爸爸被那个女孩带走的时候。”沈陌奚道,“不,我已经没有资格叫他爸爸了,对不对?”他早已成为别人的父亲了。
妈妈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过了一会儿,沈陌奚开口说:“妈妈,我们就当不认识他,好不好?我会认真的在猎魔学院学习,好好保护你。”
“好。”妈妈脸上尽是苦涩的笑容,“不过,他始终是你父亲,你不要去仇恨他好吗?”
沈陌奚倔强的不理,眼中尽是仇恨——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十年时光的努力,沈陌奚的实力强大到足以复仇。毕竟是他的父亲,再多的仇恨,也改变不了血缘关系。沈陌奚想给他一个机会,看看在他的心里,自己和母亲的分量。他还是放不下,还是抱有一丝奢望的。
正是这一丝奢望,使得希望破灭之时,更加绝望。
终于约到他了。沈陌奚冷笑着想,仇恨中竟还夹杂了几分期待与渴望。
没错,沈陌奚联系上了他的父亲沈黎请他来家里吃顿饭,借口是他过生日。也是可笑,沈陌奚的生日,明明在十月,他却一点都没有记住,今天明明是六月啊。
那天,家里发生了火灾。一切都是沈陌奚安排好的,他用烈焰术纵火,再使用幻影,让沈黎以为母亲被困在家里了。如果沈黎跑回去救母亲,他会马上解除幻影,拉住沈黎,并且和他重归于好;如果没有,那就设个结界,把他困住,让他听从天命吧。沈陌奚狠狠心,闭着眼睛,想到。
沈黎没有去救母亲,沈陌奚按照计划设了结界。唯一让沈陌奚后悔和震惊的,是他的母亲。
母亲疯了一般得跑向父亲,沈陌奚上前阻止,没料到全身忽然乏力,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妈,是你在我的食物里放了可以使我乏力的药,对吗?沈陌奚无力的瘫倒,绝望——你早就料到我会这么做了。
眼睁睁望着母亲那瘦小的背影,冲入浓烟滚滚的房间,砖块带着烈火,无情的落了下来……
只有猎魔者会法术,也就是说,当时的情况,只有他可以挽救,可是他偏偏不能动弹。
震惊。
苦笑。
无泪。
麻木。
既然救不了,就不要去做无谓的牺牲了。能力证明一切,弱者只能远远望着,就连拯救的权利,都没有。偏执的理论。
沈陌奚并非天生孤傲冷漠,相反还开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是太多的打击,让他缓不过来,从此变了。
回过神来,发现大家都是诧异的张大了嘴,瞪着屏幕。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沈陌奚竟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究竟发生了什么?
屏幕被一片耀眼夺目的金se璀璨所占据,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河?”沈陌奚道。
洛河转过来看见沈陌奚,明白他是在询问发生了什么,连忙回答道:“刚才,羽涵忽然闭眼,再睁眼时,屏幕就这样了。”
一刹那,沈陌奚脑中空白一片,只见洛河,两位长老等人,已冲了出去。方才反应过来,无奈于好奇(当然也有别的原因),也跟了出去。
只见羽涵高升在空中,瞳孔变为金se,那占据屏幕的金光,大概就是被这黄金瞳放出的能量所干扰,才会呈现一片金黄。
洛河看见白易晨靠在一块大石头边上,连忙去扶起,问道:“易晨,发生了什么?”
白易晨站了起来,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恢复,并没有任何不适了,不禁暗自诧异。“我也不清楚,突然间羽涵就这样了。”白易晨无不焦急的用关切的眼神看着羽涵,“会不会出事啊?”
下一秒,众人才是真正的震惊——共工竟然、竟然朝着羽涵跪了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
“小小一个共工,竟敢在此猖狂,不想活了么?”羽涵说道,声音已经完全变化,透着几分威严与高傲。
白易晨刚想说小心,没想到共工一瞬间竟然如同一只宠物惹了主人生气一般,乖乖的低着头。
“快看!”苍熙指着羽涵喊到。
仔细看去,羽涵的手,不,不只是手,甚至整个上身,都变成了透明的,这种变化在慢慢蔓延,下半身似乎也很快就会被侵蚀。
“羽涵!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白易晨迷茫了,怒吼道。
“她在用自己的生命力,燃烧体内的力量。”苍熙认真严肃的说道,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羽涵,“你是不是签订了什么契约?”
羽涵回头看去,笑到:“是。亡曾与我签订过契约(似乎前文并未写过,这是前文略过的),亡将它的全部力量封存在我体内。这是它对我的一种不信任,或者是一种威胁。只要它消失了,我的身体也会因为无法承载强大的力量而逐渐透明化。”
白易晨恍然大悟:前先日子,羽涵对他的疏远,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因为透明化而离开他,所以故意疏远他,以免分开的时候很有很多的不舍吧。
“然后呢?现在是怎么回事。”洛河问道。就连沈陌奚也表现出了急切的神情。
“这次力量的爆发,会促使我透明化。”羽涵顿了顿,说,“我的眼睛并非什么黄金瞳,而是力量或者怒气爆发的标志。共工就是因为感受到了这股力量,才会跪下。”
“可是共工不是比亡强大吗?”
“我体内的力量,可以说是一个赌注。亡把所以恶魔的力量,都藏在我的体内了。加上我的生命之力,自然强大。”
白易晨听完羽涵的解释,心里一痛:羽涵解救了这个世界,自己却要从此消失么?就连轮回的权利……都没有?!分别十年之多,若是为这短暂的重聚,而造成永恒的分别,他宁愿不要。可惜,这一切,他无法主宰。白易晨心里不禁恨透了自己,杀了亡,令共工降世。
“谢谢你,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却为这里的平安而送出生命。”沈陌奚淡淡地道,心里却是万般伤感与不舍。说完忍不住扬起头,装作仰望天空的模样,掩饰一脸的伤感。
“这样啊。”沉默的共工开口了,“我可以送你回去,回到你以前生活的地方。”
“真的可以吗?”羽涵半信半疑的问道,语气中满是欣喜之se。
“嗯,不过作为代价,你必须把你身上残余的所有力量交给我,并且,失去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共工略带笑意,眯着眼打量起眼前的女孩,心中好奇的猜测着羽涵的回答。
“如果你要仗着残余的力量来打压与统治这个世界,我会趁未消失殆尽之前,封印你。”羽涵气势上毫不输于共工,正气凛然道。严肃与认真到让人生畏。
共工不知为何,心里一颤,打心底佩服这个女孩。知道自己几乎不可能胜过羽涵,退了一步:“我愿意与你签订契约。”
“以血为誓。”羽涵道。
但是……想到要失去在这里的记忆,羽涵心里还是迟疑了。就为了换回家见父母一面,失去所有和朋友一起的回忆,真的值得吗?
白易晨看出了羽涵心中的迟疑与牵挂,释怀的笑容,故作轻松道:“羽涵,快去吧!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们永远是朋友。”看似不在意的话语,实际上掩藏了深深的不舍。白易晨只觉得泪水快要溢出,强忍着,绽放笑容。
“嗯。”羽涵轻轻应了一声,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众人忽然如同交流好了一般,一个个和羽涵告别,并且留下了自己的一样物品,就连闫空,也不例外。
身体即将消失殆尽,羽涵这才缓缓开口:“好。”显然是用尽全力,才说出的一个字。
第十五章.待到栀子花开时终结篇
终于做下决定了吗?羽涵仰望着心中的情感,难以用词语来形容。因为没有再使用力量,身体透明的速度相对慢了下来,羽涵握紧拳头,看了看剩下还存在的部分,轻轻划开了自己的手臂,朗声道:“以血为誓,若是共工违背誓言,天诛地灭。”
“以血为誓,绝不食言。”水神共工也将自己的手划破,正se道。
共工询问道:“开始了?”
羽涵点头表示可以。共工念起咒语,催动法术。刹那间,水光荡漾,高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洞。那是结界被开了了,这个洞是隐形的,没有人可以看到。打开结界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除非四大长老一齐施展法术,否则休想打开结界。为首长老牺牲后,就没有人出去过了。共工的力量强大,当然也做的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众人还是倒抽一口凉气。这样的力量,再加上众恶魔的力量,真的是难以想象啊!
羽涵身上忽然飞出一物,闪着金光,却又不是纯粹金黄,带些不正的邪气。那就是恶魔之力聚成的力量晶石。
“进去吧。”
羽涵凝视着出口,又犹豫了。友情大过天。
“羽涵,快去吧。”身后又传来白易晨的声音。洛河也附和道:“对啊,不然就来不及了。”说着说着,声音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就连苍熙也说:“羽涵,永远的朋友。”
待要出去之时,白易晨,情不自禁,无法抑制,失声喊到:“羽涵!”
沉默。
“白易晨,我们,承诺好吗?”羽涵问道,略带些犹豫。只是低着头,试探性的问,不敢直视白易晨的眼眸。
“好。”令一方也是如此。
羽涵思索几秒,开口道:“每年栀子花开之时,我会在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等你。但是,前提是见面之时,你必须带上一束栀子花,否则我会离开。”
“嗯。”白易晨点头答应,忽然抬头道,“栀子花是什么?”
“自己想。”说完,羽涵狠下心,踏进了出口,不觉中眼泪滑落。
栀子花……
待到栀子花开时后记
一年、又一年……
冰天雪地之中,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穿着白衣,咬着牙,倔强的走着——即使再累,也要坚持。
容颜依旧,还是那样的气质。可是手臂、脸庞,却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伤口,荆棘留下的伤疤,寒风侵袭的冻伤,数不胜数。透过伤口望去,依稀可以分辨出男子的相貌。帅气,眉宇间蕴含着莫名令人折服的气质。
望着冰山之上盛开的雪莲花,坚毅的眼神。
那,会不会是羽涵口中的栀子花呢?
白易晨迷茫,他真的可以再见到羽涵?羽涵会兑现承诺吗?一定会的。白易晨轻轻地说,满意的笑了笑。
“羽涵,你知道吗?你燃烧生命释放的强大力量,被你的心灵洗礼,成为了净化之力。它洗净了苍熙心中的仇恨之火。它治好了我的伤。洛河现在已经凭借着超凡的实力和超高的人气,夺得了剩下的空缺的那个长老之位。苍熙则专心致志的帮助洛河,替他出谋划策。”
“在选择当流浪猎魔者还是据守猎魔者时,我选择了前者。”白易晨不顾劳累,自言自语,“共工遵守约定,得到力量后便袅无音讯。”
一步一脚印,彻骨寒意,勾勒出男子依旧瘦小的身躯。她是他的朋友,她许下的承诺,一定会实现。
知己红颜?!
却不知“栀子花”(这个世界称为“雪”),在何处。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