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袁府大门之后,袁天观游走在街头寻找医馆,一边找着,一边摸着脖子上的天官印吊坠,心中不仅感慨:师公不让我来认亲果然是对的,若没有强大的实力,就算人家认了你,将来也会备受鄙夷,只有自己的实力上去了,才能赢得声誉、赢得身份,只是师公的伤势……
转过街角,忽听一人大喊:“就是他,使邪门妖法的!”抬头望去,正是那前次想要抢夺先机令牌的商人曹三江,正引着一个灰衣青年迎面而来。
原来自三日前曹三江强抢令牌不成,便前往玄门戒律堂,直言皇龙观一个青年道士会邪门妖法。通常皇城地界,普通人这种控诉是不被认可的,只有身具玄丹术士身份的人前往控告,玄门戒律堂才会重视起来。于是曹三江贿赂了玄门戒律堂中掌刑司的一名青年弟子,打算抓捕了袁天观再抢夺令牌。
只不过皇龙观因为要举行北疆郡主的授冠礼,守备森严,曹三江得不到机会,后来听闻皇龙观出了事,一打听,见有机可乘,遂领了这个灰衣青年,来捕袁天观,却不想,还没到皇龙观,半路上就撞见了!
严格来说,这灰衣青年并不算玄门戒律堂的人,而是玄门戒律堂一名掌刑使的弟子而已,然而曹三江却大喊道:“玄门戒律堂办事,闲杂人等让开!”
大街上原本人声鼎沸的场面瞬间寂静下来,看清楚那灰衣青年的服饰后纷纷避让,很快就清出一块场地来,然而众人又没有离开,全部远远的驻足围观,毕竟在帝都皇城,玄门戒律堂的身份,绝对是既让人惧怕又倍感好奇。
“现在有人控告你妄用邪法,立即出示玄门戒律堂备案印记,若是没有的话,便随我走一遭吧!”灰衣青年虽然并非正真玄门戒律堂中人,但办案前那一套说辞却早已在胸中滚瓜烂熟,早就期待着有一天亲自喊出口来。
又是玄门戒律堂!
这个名字袁府大少爷袁天风曾经喊过,似乎那意思并非什么好去的所在,袁天观急着找医师救治柳郁,哪里有功夫理会他们,心底暗骂一声“晦气”,扭头就跑,惹不起,躲得起!
“想跑?”灰衣青年大喝一声,大踏步追了上来,随后一拳“突刺”打出。突刺这种拳技,拳力集中一点,优点就是短程爆发力强,事出突然,一拳奏效。
本就存了跑路的袁天观,忽觉身后冷风骤起,知道对方发动了攻击,掌中早就准备好的紫之速度符咒点化,速度顿时急增,往前飙射出去的时候,原地拉出一道虚影。
“好身法!”这一幕被周围群众看到,顿时哄响起叫好声。而灰衣青年原本信心满满的突刺拳打在空处,猝不及防,前探的身子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引得周围观众哈哈大笑。
曹三江根本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按照他的想法,打不过石魃的袁天观,必然也打不过同样是双玄实力的这个灰衣青年,哪里料得到袁天观根本就不打,而是选择了跑路,而在速度上,灰衣青年根本没有优势可言。
气急败坏的灰衣青年一咬牙,运转玄力,奋起直追袁天观,怎么说自己都是双玄玄丹术士,衣领上的两颗星以及玄门戒律堂的服饰,绝对不允许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这个脸,更重要的是,这个小道士,确实如曹三江所言,明显不是玄丹术士却会“妖法”,若是捉拿回玄门戒律堂,说不定就能以此拿下玄门戒律堂的正式身份。
然而一心跑路的袁天观不断的点化紫符,绛宫符云轮初成之后,使用符咒的些许玄力根本不是负担,只不过只有符法而缺乏术法,虽然速度上不落下风,却怎么也无法甩脱这仿若狗皮膏药的灰衣青年。
一时间,大街上鸡飞狗跳,袁天观溜着灰衣青年到处奔跑。
“明桂!”一个熟悉声音从路边酒楼中传出。
灰衣青年听之一惊,刹足一看,见酒楼二层一老者手中端着酒杯,倚着栏杆,却是师傅温灰,玄门戒律堂掌刑司的长老,遂尽力捋平胸口的喘息,躬身行礼道:“师傅,小明子正追一个妖孽呢,哎呀,要追丢了!”
“妖孽?你不看看,前面是谁人的车架!”
灰衣青年明桂跃上酒楼,顺着温灰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十字路口,悬挂着北疆王府旗帜的车马正巧驶过,那正狂奔的小道士忽然被其中一辆马车上的人叫住,最后竟然上了马车,朝城外而去。
“北疆王府?这,这,这不可能吧?”明桂失声道。
“皇龙观出现天变,如今城中暗流涌动,若非如此,皇城高手林立,岂能容你二人在大街上如此胡来。北疆王府有八玄法王护驾,又有天卜坐镇,少惹为妙。再者我玄门戒律堂向来不管权利斗争,你好好修炼,不要被卷进去了!”
明桂点了点头,在师傅面前装作很乖巧的模样,目送着北疆王府的车架消失在视野之后,又给温灰添满了酒:“师傅,徒儿如今也有双玄的实力了,只要突破瓶颈,获得妖丹,进阶三玄相信也不用很长时间的。不知道我们玄门戒律堂下一次狩猎是什么时候,会不会受您所说的变故而有所影响?”
温灰笑了:“你这小子,拐着弯打探这所谓的变故,当我听不出来么?告诉你也无妨,这叫做‘天变’,年轻一辈,是该崭露头角的时候了。”一口喝干杯中酒之后,示意明桂继续满上,随后慢条斯理的说了起来。
“普通人的寿命,通常百岁左右,而修炼了玄丹的玄丹术士,根据修为的高低,则可以不断的增加寿数,其中有一种玄丹术士,因为其特色的天赋,有着让人延迟衰老的能力,想必你也猜得到,是天医,又叫天心圣者。然而不管如何,两百年左右,差不多是极限了。
每两百年,都有一位能聚拢各路英雄的人物出现,称为天变者,天变者一旦得到先天灵宝,成了气候,便成为玄皇候选者,能取代在任玄皇,成为新的玄皇。然而玄皇也是人,一旦寿数将到、或者皇位出现威胁的时候,或许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史上可不乏这样的例子。而当出现新老玄皇交替的时间,也就是权利斗争最剧烈的时期。
判断新的玄皇出现的条件称之为‘天变’!天变一是和天象有关,二是和玄丹有关,皇龙观中,雷打玄丹,进而玄丹变异,便是天变无疑!巧的是,现在的玄皇已两百岁有余了!”
明桂越听越惊:“师傅的意思,这次北疆郡主授冠礼上觉醒玄丹,觉醒出了一个天变者?”
温灰点了点头:“玄丹五重天,第一重天,便是这天变者!出了这么个人物,北疆王府既是众矢所指,也可能是机会所在。然而这一切和我们玄门戒律堂无关,无论是谁掌权,我们只管玄门戒律,哪怕是玄皇越界,也会受到来自玄门戒律堂的怒火!”说罢,温灰气势一振,原本那种懒洋洋喝着小酒的模样,瞬间变得凝重浑厚起来。
明桂噤若寒蝉,自己收取贿赂、假借玄门戒律堂的名义捉人的事哪里敢提。
而此时北疆王府的车队已经顺利出了城门,中间最豪华的一架马车上,石魃在前面赶车,内里坐了三人,一个是瞎了双目的吴先机,一个是明眸善睐的苏慕郡主,另外一个,则是道士打扮,满眼疑惑的袁天观。
“北疆也有天医?”这是袁天观在吴先机喊他上车之后,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自然是有的。”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吴先机似乎依然看得很清楚一般,空洞的双眼盯视着袁天观。
“那能否让天医前往皇龙观,帮我师公医治一下!”尽管苏慕容颜丽人,但袁天观心心念念都是师公柳郁的伤势,却并不看苏慕,只是盯着吴先机。
“呵呵,这个你无需担心了,自你上车,我便已经占了一卦,自有有缘人帮你师公医治。我喊你上车,可不是为了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追你的是什么人,不知道你清楚不清楚?”
“玄门戒律堂?”袁天观摸了摸鼻头,对于这个组织越来越好奇起来!
吴先机点了点头:“不错,玄门戒律堂!那是魔灵仙境中所有修炼门派都忌惮的组织。无论是谁,要是被玄门戒律堂盯上,再想在魔灵仙境中立足,是千难万难的。若非你我有缘,我喊你做什!”
“那吴先生您喊我倒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其实袁天观并不信什么缘分,只是对于吴先机天卜的身份和能力极为好奇,尽管并不清楚吴先机喊自己上车倒底所谓何事,但赠天机令在先,解玄门戒律堂追捕在后,这份情倒是算欠下了,而袁天观又并非是喜欢欠下人情的人,是以此刻不得不再一次询问。
吴先机略偏了一下头道:“难道你对自己的处境一点都不担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