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夜晚,乌恩奇回到墓园旁边的屋子里呼呼大睡,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辛巴达悄悄的潜了回来。他给乌恩奇带来了两个消息:其一,紫云岚商会的克米特·阿布洛特先生昨晚藏在南十二区的一间小楼里;其二,西南四区角斗联盟的背后主使者叫内森·伯克曼,他是六翼天魔族的一位子爵。
辛巴达说:“你叫我调查的那个叫坎迪达的魔族,我没找到他的行迹。听说他是个人见人怕的恶棍,你怀疑他就是山中老妖?”
乌恩奇道:“我一开始就在怀疑他,现在就更觉得他可疑。我相信山中老妖不会假扮成贵族,贵族的应酬太多,行动也不便利。”
辛巴达道:“贵族有什么不便利,我们才不便利,想要进入贵族区都要经过重重盘查。”
乌恩奇解释说:“你想的不对,山中老妖要在欲望之扉里布下谍网,形形色色的人物他都要解除。你若是看见一个贵族的子爵成天跟三教九流的各种贱民打交道,会不会觉得奇怪?放债者就不同,上到贵族区,下到贫民区,无论哪里都有借贷的魔族,所以无论他与什么身份的人接触都不会让人觉得突兀。这样的身份才是老妖所需要的,你觉得如何?”
辛巴达说:“你说得是,可是我们为什么又明目张胆的调查他了,你不是说这些天我们要时刻保持伪装吗?”
乌恩奇笑道:“那是我太轻敌了,我们的那种小把戏在他老人家的眼里简直贻笑大方,若不是丽娅本领了得,我在死亡轮盘上就没命了。不过,我却醒悟了。唯一能麻痹他的不是伪装,而是真相。让他把我们的身份了解的一清二楚,我们才安全,他才会大意。”
辛巴达摆出了愿闻其详的神情,乌恩奇继续道:“放心的让他来调查我们,他能查到什么?他调查你,你的过去他一清二楚;他调查我,我只是矗云山里没用的二世祖;他调查丽娅,丽娅只是性格不好,被主子打断了双腿的小女仆。他什么也查不到,我们自然不怕。”
辛巴达说:“可是如果他派影舞者刺杀你呢?我和丽娅不在你身边,你现在简直就弱不禁风。”
乌恩奇道:“瞧你把我说成什么样了?我料到他不敢动手,我昨晚才想通,一直以来都是海老大在罩着我,老妖当然想除了我,但他却不敢忤逆海老大的龙鳞,因为我正在为海老大做事。那条龙想灭了他,勾勾手指就够他喝一壶的。既然如此,我正好光明正大的对付他,不信他露不出马脚。”
辛巴达说:“你仗着靠山硬,不算英雄。”
乌恩奇反驳道:“这叫借势腾挪,你学着点吧,别只知道在女孩子面前逞英雄。对了,我让丽娅带走了她们俩,你没心疼吧?”
“那有什么办法?我只是鬼魂。”辛巴达撵着下巴,陶醉的憧憬说:“我若是能恢复身体,那就太好了。我们灵族可以迎娶四位妻子,我要娶了她们姐妹俩,娶一位灵族的妻子,再娶一位舟人的妻子,带着四位美人泛舟于七海之上。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
乌恩奇飞起一脚,把这个满脑子白日梦的小色鬼踢出到了房间之外。已是山穷水尽的克米特·阿布洛特先生居然藏到了南十二区,乌恩奇自然要找到他,向他追债。
在辛巴达的带领下,清晨的时候乌恩奇就在南十二区找到了克米特·阿布洛特先生藏身的三层小楼。
辛巴达对乌恩奇说:“里面有五个魔族,三男两女,克米特·阿布洛特卧病在床,躺在三楼靠窗的房间里。”
乌恩奇说:“辛苦你了,无孔不入的幽灵探子,有你在我还怕讨不回钱,待我狠狠去敲诈他一笔。”
辛巴达道:“你也别太过分了,你到了欲望之扉以后,好像变了许多。”
乌恩奇道:“可不是,若是留在矗云山,我只是五技不成的浪荡公子;若是守在雾玫镇,我顶多是个不称职的庄园仆役;只有在这物欲横流的魔都,我才能玩弄权贵挥洒自如,聚拢财富挥金如土,好似蛟龙入于渊,猛虎归于林,我都要爱上这种美妙的感觉了。”
乌恩奇一边说,一边用淤泥巫法“化石为泥”在小楼的墙壁上开了个洞,乌恩奇从洞中钻进去,进到小楼的内部。在小楼里本有一男一女两名护卫,不过他们只是守门,并不守墙,乌恩奇破墙而入,顺着楼梯走上三楼,在三楼的入口处,一名老仆诧异的拦住了乌恩奇。
乌恩奇向着他比了比手中的债卷,一把将他推到了旁边。债主无论走到哪里就是高人一头,乌恩奇大步流星的走到长廊的尽头,在长廊尽头的房间里有一男一女正在说话。乌恩奇摆出一副讨债者的凶恶嘴脸,一脚踢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躺在病床上的克米特·阿布洛特先生被吓了一条。
“混蛋!是谁让他进来的?”克米特·阿布洛特先生愤怒的咳嗽道:“这是私宅,你……给我滚出去。”
乌恩奇将一沓子债卷摔在病入膏肓,正在安排后事的阿布洛特先生的面前,无礼的奚落道:“紫云岚商会的大老板,你要我滚,可以!把钱给我,我就出去。交不出钱,就……”
在房间里与阿布洛特先生说话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乌恩奇向她脸上扫了一眼,正要说出“你交不出钱,就用喜儿抵债”的话,可是下一刻他却目瞪口呆,因为那个女孩子竟是安妮。在乌恩奇发愣的时候,守门的护卫赶到了房间里,他一把抱住了乌恩奇,敢情这座小楼的护卫竟是角魔特雷德和他的妻子塞西莉。
乌恩奇一阵错愕,几乎怀疑自己做了一个不着调的梦。
穿成像富家小姐模样的安妮同样如在梦中,她猛然间扑过来,紧紧的抱住乌恩奇,失声痛哭。
阿布洛特先生皱紧了眉头问:“安特妮埃塔,你认得他?”
安特妮埃塔小姐拉着乌恩奇的手,哽咽着回答道:“父亲,他就是在雾玫镇时,一直照顾我的舟人大哥哥乌恩奇,他终于来找我了。”
安特妮埃塔小姐仰头凝视着乌恩奇的脸,介绍道:“乌恩奇哥哥,他是我的父亲克米特·阿布洛特勋爵,我的全名叫安特妮埃塔·阿布洛特,因为拗口,熟悉我的人都叫我安妮。”
安特妮埃塔小姐望了望那一沓子废纸片,显得吃惊又疑惑。
安特妮埃塔小姐轻声说:“哥哥,你这是……”
乌恩奇一拍脑门,羞赧道:“安妮,你们家有老鼠洞吗?我要钻进去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