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恩奇阴沉着脸回到了北十区,一路上他一句话都没说,丽娅也没说话,但她望向乌恩奇的眼光充满了崇敬,因为她也是第一次看见映像水晶里的讯息,她满心以为乌恩奇是整个魔族的大英雄。
然而回到了墓园旁的小屋,久未逢面的蓝龙海迪亚却翘着二郎腿躺在乌恩奇的床上。
蓝龙海迪亚轻蔑的说:“刮地上将军,你好狠辣的手段啊,你的书果然没白读,佩服佩服!”
丽娅警惕的要拔出隐藏于风中的禁魂剑,但乌恩奇阻止了她。
乌恩奇嘴硬道:“两族倾轧,各为求存,我怎么狠辣了?”
蓝龙海迪亚说:“哼!你非要我说破吗?你把《福音圣书》交给沫沫难道是好意?一个活泼率真的女孩子,她一生的幸福都要被你毁了,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狡辩?我却劝你不要再用这种鬼蜮伎俩,小心搬石砸脚。”
蓝龙说罢,拍了拍肚子,便大摇大摆的回废弃教堂里去了。
乌恩奇叹息了一声,靠在床头。海迪亚说得不错,他从召唤《福音圣书》的那一刻开始就在设计一桩阴谋,不能算是阴谋,而是阳谋,而被算计的对象正是魔族还有冥河公主沫沫。
《福音圣书》是圣灵赐下的福音,《福音圣书》属于圣灵的仆从,而圣灵的仆从既是圣皇。
冥河公主沫沫持有《福音圣书》,因而她就是圣皇,即使她不想做圣皇,谁娶了她,谁就是圣皇。如此,各据一方的魔族十三王,除了沫沫的父亲纳格雷德,谁会不对沫沫垂涎三尺?
又不止这样,魔界里本来只有一本《福音圣书》和一位圣皇,而在未来,却有两本《福音圣书》和两位圣皇。如此一来,为了一本会带来无限权利的《福音圣书》,为了一位美丽高贵的冥河公主,魔界里的魔族们不打翻了天,那才是咄咄怪事。
乌恩奇替自己宽慰,魔皇塔克艾贝隆利用他在妖灵和舟人之间钉了一颗钉子,如今他一报还一报,也在魔族的内部打入了一根钉子。他们拉平了,彼此两不相欠。对于直接的受害者沫沫,乌恩奇始终存有一丝愧疚。在见过沫沫公主以后,乌恩奇曾经想要收手,可他终究还是狠下心将谋划变成了现实。
乌恩奇思来想去,总觉得亏欠了沫沫公主,他反复回想蓝龙海迪亚的话,更觉得不妥。其实有那么一种情况,乌恩奇会搬石砸脚,那就是乌恩奇爱上了沫沫公主,而沫沫公主一心要嫁给乌恩奇。若是那样,乌恩奇的计谋不但彻底失败了,还会给自己竖立起无数位可怕的情敌。
乌恩奇虑及此处,便是一阵脊背发寒,他不敢再想与沫沫公主有关的事情,惶惶然和衣而眠。
接下来的十天时间里,乌恩奇带着丽娅在魔都里疯狂的分发《诸界遗典》,几乎每天都要发出去数千本,他的名头在魔都·欲望之扉里愈发响亮,而他诸界智者的等级也暴涨到了十三级。继续分发《诸界遗典》,乌恩奇的知识却不再增长了,因为对于他来说,从魔都里可以分享的知识已经寥寥无几。
乌恩奇无暇梳理他脑中纷繁胡乱的学识,因为距离霸海王在东十九区的演出,时间已经所剩不多,而乌恩奇邀请来的客人仍然只有两位,冥河公主沫沫和她的父亲第六魔王纳格雷德。而霸海王要邀请的六位特殊客人,还有四位他没有邀请到。
这一天的傍晚,乌恩奇第一次造访了魔都·欲望之扉的贵族区,因为在铺垫了十天以后,他如愿的受邀参加贝妮塔·本尼迪克女伯爵的假面舞会,而贝妮塔·本尼迪克女伯爵不是别人,她是第五魔王富马波第在魔都里的情人,邀请到她,自然也就邀请到了第五魔王。
在造访女伯爵的舞场之前,乌恩奇穿着燕尾服,带着假面面具来到了灵台要塞的沐圣神殿。在神殿的大厅里,乌恩奇向一位修女求了一块圣恩石,他将圣恩石摆放在的圣皇的雕像前,便闭目冥思。
柔和的光芒从圣恩石上升了起来,变为一个披着宽大的星月法衣,戴着无边的金帽,足踏赤靴,手扶圣杖傲岸的背影,他带着无比圣洁的威迫感转过身,睁开炯炯的双目注视着乌恩奇,他便是圣皇塔克艾贝隆的法相。在心中与法相交谈,圣皇就会听得见。
乌恩奇说:“魔皇陛下,久违了。”
若是旁人通过圣皇法相与圣皇交流,自然没有任何回应,因为那叫忏悔。但乌恩奇不同,因为他不需要向圣皇忏悔。
乌恩奇的脑海里传出了塔克艾贝隆的声音:“三弟,你怎么不叫我二哥了?”
乌恩奇讥讽道:“歃血之日,你在酒中滴入的不是血,因为那里面没有你的魔能。你与我并未结交,我岂敢高攀?”
塔克艾贝隆的声音说:“我乃圣灵之仆役,魔族之皇,但凡太一子嗣皆为兄弟姐妹,既然都是兄弟姐妹,我自然不能再单独与你结为异姓兄弟。歃血之事,关乎对圣灵的信仰,我亦只能如是,兄弟莫要怪罪。”
乌恩奇回敬道:“你这话说得可真是八面玲珑,是不是兄弟,你都占理,难怪你是圣皇!我要帮你做一件事,也要求你一件事。我在魔都·欲望之扉弄了一场戏叫《屠龙之冬》,请你来捧场。你来了以后,史书会记载,雷霆净空者蓝龙海迪亚为圣皇击缶而歌,甘为戏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塔克艾贝隆的声音大笑道:“如此出尽风头的好主意,倒亏你想得出。但你应该知道,我们三个都中了妖魁的咒杀之法,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虚名之事,我就不便参与了。”
乌恩奇说:“我猜你也会这么说,所以我另外准备了一份厚礼。如今山中老妖就在魔都·欲望之扉,你不把他引出来,我怎么方便下手斩了他,为魔族除此大患?”
圣恩石的另一端一片寂静,良久才传来了魔皇塔克艾贝隆的回讯:“当真如此,我定要捧场,就有劳兄弟了。”
乌恩奇说:“有劳不敢当,但是你得替我造势,事先传出你要驾临东十九区的风声,好把山中老妖引到场上。我要在戏场里屠龙,在生死场上屠妖。”
塔克艾贝隆笑道:“这是自然,愚兄就坐享其成,敬候佳音了。我现在行动不便,你多要容我十几天的时间。”
乌恩奇点了点头,他完全没料到塔克艾贝隆的伤势居然如此之重,看来《屠龙之冬》的上演要延迟的冬末了。
乌恩奇说:“既然这样,我就先告个罪。两族倾轧,各为求存,我最近还做了一件有些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