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恩奇相信,在雾海之中有一处桃源仙境,它应当是主陆地旁边不为人知的孤岛,虽然小,却足够他们几个安居。安妮也这样相信,因为她曾经去过那里。
角魔特雷德和塞西莉不相信他们俩的鬼话,他们更愿意在海崖下面挖一处地穴,危机到来时可以躲进去避难。
商议未定,但黑阳已经笼罩了夜空。谣传黑阳便是妖灵的巢穴,而夜晚则是他们肆虐的舞台。
角魔特雷德对乌恩奇说:“你赶快回房间里去,我在外面负责警戒。想砍下你脑袋的可不只是席德尔和菲比斯,还有妖灵,他们大概比他们俩更恨你。”
特雷德并不是危言耸听,乌恩奇确信他已经上了妖灵刺客的刺杀名单,被妖灵盯上了自然也是出名的代价,毕竟天下并没有免费的午餐。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惊澜港冒险者工会的会长潘多姆先生,就派影魔吟游诗人凯奇,请乌恩奇和安妮到冒险者工会商议要事。
乌恩奇以为所谓的要事不外是安排决斗的日期,不料在冒险者工会的会客厅里挤满了惊澜港的达官显贵,他们大多出身于泰坦族,一旦魔化,每一个泰坦雷魔都够乌恩奇喝一壶的。这些战力惊人的魔族并不关心乌恩奇的决斗,而是反复的向乌恩奇追问,十三阳聚天的浩劫是不是真的要来了。
他们的意见很快分成了两派。一派坚称,魔阳升落的奥秘只有圣灵妈妈才知晓,所以乌恩奇一定是骗子,应该用烈火烧死他;另一派反对他们的意见,他们认定了乌恩奇若不是骗子,那么他的先知先觉就是对圣灵妈妈无上权威的一种亵渎,故此应该用狂雷劈死他。当然,他们一致公认,乌恩奇的小主君与他同罪。
如此的变化,乌恩奇真是始料未及,幸好决定这件事的家伙不是他们,而是惊澜港和青云城堡的卫戍长安纳斯。
安纳斯盯着乌恩奇的眼睛,仿佛他从乌恩奇的眼睛里能看出他的真伪。
安纳斯厉声问:“你说你是先知,你却怎么证明?”
乌恩奇的面容丝毫未带波澜,平静的说:“我无需证明,因为你们奈何不了我。”
安纳斯以凌厉的眼神望向安妮,她紧紧的靠在乌恩奇身上,却一点也没有慌乱。
安纳斯犹豫了一下,对工会会长潘多姆先生说:“我不确定他的话,如果他有实力,他说的就是真话,否则就是假话。你安排他今夜之前就打完三场决斗。如果他赢了,就把他劈死,把他的女仆绞死,然后我们得把消息尽快上报给圣皇。要是他输了,就把他烧死,再把他的女仆凌迟喂狗。”
潘多姆先生抗辩道:“我抗议!您不可以这样,他是我们工会的成员……”
“糊涂的老驴!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安纳斯一声令下,他带来的泰坦雷魔侍卫一拥而上。这一回,乌恩奇可没打算束手就擒,而潘多姆先生似乎也抱定了顽抗到底主意。
“揍这帮混球!给我打!”潘多姆先生怒喝。
工会里的冒险者们与泰坦雷魔侍卫大打出手,他们仗着一股勇力,居然把泰坦雷魔显贵们打得抱头鼠窜。然而好景不长,魔化后的雷魔巨人包围了冒险者工会,一片雷光电网罩下来,冒险者工会里参与的反抗的众多下等魔族全都成了瓮中之鳖。
潘多姆先生骂不绝口,但是作为工会的会长,他没有办法再向乌恩奇提供庇护了。
“是我害了您,”潘多姆先生揪着茂密的胡须,自责道:“魔阳天劫事关重大,我不得不把您说的话上报给青云城堡。”
乌恩奇说:“这不是您的错,如果我是您,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请您代我向他们传话,就说我同意决斗。但我是一名法师,需要准备法术,所以要他们把决斗延后一日。”
潘多姆先生答应了,他命令属下在冒险者工会里腾出一个房间,供乌恩奇和安妮休息。在房间里,乌恩奇和安妮面面相觑,虽然拖延了时间,他们仍然命在旦夕。
安妮小声说:“乌恩奇哥哥,你的宝镜不是能预知凶吉吗?我们问问它。”
乌恩奇敲了敲胸前的祖灵镜,苦笑道:“你不知道,我的宝贝镜子是个又娇气又慵懒的大小姐,她脾气大的像老虎,敏感得像狐狸,有时直白露骨,有时欲语还休,失灵时不灵,这会儿她大概又睡着了。”
安妮吐舌,其实祖灵镜要是始终灵验,乌恩奇何至于沦落至此。
安妮建议说:“那我们逃走吧。”
乌恩奇摇了摇头,他一直信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果潘多姆先生也对他狠辣无情,他自然要逃走,但潘多姆先生对他竭力维护,乌恩奇却不想这样一走了之。
乌恩奇安慰安妮说:“你不用害怕那个卫戍长的话,他那种家伙我见的多了,不过是外强中干。他要是不相信我的预言,早就下令把我乱刃分尸了,何必还安排决斗?他不过是脑子不好使,不敢下决断,我若赢了,他断然不敢伤害我们。”
“我才没有害怕,”安妮说:“我只是担心嘟嘟会挨饿。”
一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泰坦雷魔侍卫早已经在冒险者工会的旁边搭起了浮空的决斗台,台高三十丈,阔百余米,球状的禁忌雷网严密的罩在决斗台上,肆虐的电光将决斗台照得雪亮,以至于远在千米之外都能将决斗台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决斗的三方均已来到的决斗台下,冰凌剑士席德尔仍然踏着碎冰屑,笼罩在一袭寒气里,他的身后跟着一群雾玫镇的魔族冒险者,这群乌合之众一见到乌恩奇就大骂他是叛徒和杂种,大有冲上来将乌恩奇生吞活剥的架势。
沉默寡言的星天骑士菲比斯也已经到了,他跪坐在铁甲战马旁,将长剑横在膝前,正在进行决斗前祈祷。他的身后,全是同来的星天骑士,他们望向乌恩奇的眼神里蕴含着飞腾的烈火。
乌恩奇的这一方则寒酸得多,角魔特雷德背着一柄铁锤站在乌恩奇身后,安妮和塞西莉都是手无寸铁。潘多姆先生本来也想站过来,但是乌恩奇拒绝了他的好意,因为他不想再牵连这位值得尊敬的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