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五大图腾曾经传下五种技艺:祖灵太一传授给人类斗气,千臂魔灵传授给人类魔法,世界蛇传授给人类造化法,祈愿之灵传授给人类灵术,金翼龙皇传授给人类召唤术。
舟人的巫法就起源于世界蛇的造化法,是黑暗法术的一个分支,黑暗法术以虚无为承载,以妙想为媒介,不拘泥于固定的形和意,随心所欲,变化万千。
乌恩奇修习的只是巫法中名头不甚响亮的淤泥巫法,巫力练到七级,就可以使用巫法“化石为泥”,靠着这个神奇的巫术,逃跑会容易得多。为了能够逃出生天,只有加快修炼。乌恩奇收束心神,把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黑暗所在里。黑暗所在是一处混沌未分的虚世界,也是巫法的根源。
乌恩奇在心中默念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是为天地之母,吾不知其名,谓之曰幽玄。”
随着乌恩奇的心念,黑暗所在中弥散着的黑暗源力现形出来,凝聚成一团虚无飘渺的存在,飘浮在深不见底的虚空里。
乌恩奇继续在心中想:“天地之母化成万物,是为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有一物刚柔相济,阴阳相辅,乃奇迹诞生之地,众生源起之所,是为淤泥。淤泥之伟岸,可与天体齐同。”
随着乌恩奇心念的延续,黑暗中那团虚无缥缈的存在豁然间变成了一个不停旋转的大泥球,这个泥球就是黑暗源力化形出来的淤泥法球。
可是巫法用至此处,乌恩奇心念一滞,一个杂念突兀的混了进来:“太昧良心了,巫法简直有奶便是娘!用什么巫法就要赞美什么,淤泥都跟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了,还有没有天理呀?”
由于杂念的缘故,黑暗所在中不停旋转的淤泥之球顿时灰飞烟灭,乌恩奇的黑暗所在里又变得空无一物,他施法失败了。
乌恩奇吐了吐舌头,只好再次重新施法,不过这一次他嫌麻烦了,直接在心中念道:“无生有,有生一,一生万物,虚境之无,化形为泥。”
随着乌恩奇的心念,不停旋转的淤泥之球再次出现在他的黑暗所在里。两次施法,乌恩奇念出的咒语全然不同,但只要大意不错,施法的结果就没什么区别。
巫法之所以不拘形式,因为它本来就是一种无法无天的黑暗邪术。假如光明是真理,黑暗就是谬误。真理是唯一的,非此即彼,非对即错,所以容不得半点疏忽;而谬误则不然,谬误之中蕴含着一切,既蕴含着“是”,也蕴含着“非”,是是非非,皆出自于内心。
使用黑暗作为力量,有多少想象,就有多少创造;有多少创造,就有多少种可能实现的未来;然而不敢去想像,即使巫力再高,也用不出任何一个巫法。
乌恩奇志向多变而不坚,心思轻灵而跳脱,时而好高骛远,时而妄自菲薄,他的心性修炼斗气、武技、神识和魔法,都称不上是上佳的天赋,唯独修炼巫法,却是万里挑一的奇才。
接下来,乌恩奇只要在心念里想“虚境之物,投映于世”,或者“虚境之物,干涉现实”,然后再信手一挥,黑暗所在中的淤泥法球就会呼啸着冲出虚世界,顺着乌恩奇的动作,打向他的心中既定的目标,巫法“淤泥法球”就算是施法成功了。
然而在众目睽睽的芳妩园,乌恩奇不想暴露他会巫术的事实。所以施法到了最后一步,他就心念一松,把巫术散掉了。如此反复练习了几个时辰,乌恩奇便觉得心神格外疲惫,连手和脚都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
乌恩奇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对于乌恩奇来说,他是在刻苦的修炼巫法,但是在不懂行的旁人看来,玉衡世子大冷天蹲在窗台上望着开阳峰的方向,满头虚汗,浑身抽搐,显然是相思病和疯病又同时发作了。
几天以后,在夏明殿里,长史巴图将玉衡世子最近的情况向玉衡王夫妇一一禀明,世子遣散了旧有的侍卫和随从,赶走了门客和陪读的书童,整天茶饭不思,女色不近,只是蹲在窗前,盯着开阳峰冷笑。
阿茹娜王妃道:“这孩子性情怎么变了这么多?我都有点担心了。”
玉衡王说:“小惑易其方,大惑易其性,他受了如此挫折,性子有所改变大概是天意。我倒希望他能痛改前非,不说这些了,我最近时常感到头痛疲惫,可恨那群庸医只会招摇撞骗,治不好我儿和我的病症。”
玉衡王和阿茹娜王妃说了一会话,自然而然的谈到了魔族的联军。
玉衡王说:“魔族联军肯定会先围攻瑶光峰,瑶光峰易攻难守,估计挡不住凶恶的魔族。瑶光王大概会保存实力,退守到开阳峰。只凭他们两家恐怕也守不住,到了那时主动权就掌握在我的手里了。阿育奇是个刚猛的武人,以此为要挟,只会适得其反。我就先帮他解围,让他欠我一个情,然后再做打算。”
阿茹娜王妃说:“一切都听你的,只是别让我们的宝贝等急了。那个开阳郡主能嫁给我儿,简直是她的福气。”
玉衡王一怔,瞠目无言,挥挥手,结束了这次谈话。
时间又过去了四天,长史巴图在世子府的小书房里觐见玉衡世子。玉衡世子仍然是一副痴呆摸样,似乎连眼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长史巴图把婢女珠兰图娅叫到屏风后面,询问道:“世子怎么了?难道昨晚休息得不好?”
珠兰图娅说:“我不清楚,最近世子除了发病的时候精神亢奋以外,平常总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都要担心死了。”
长史巴图问道:“世子还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珠兰图娅红了脸不说话,其实在她看来,玉衡世子处处都反常,尤其是他对她的态度。这几天,她喂他东西,他就吃,给他水,他就喝,让他休息,他就乖乖的听话。可是换了别的婢女,玉衡世子把眼一瞪,就叫嚷着要杀人,只有珠兰图娅向世子求情,玉衡世子才会开恩放过她们。
如此一来,芳妩园里的众多女婢全都对玉衡世子敬而远之,平时能接触到癞蛤蟆世子的婢女只剩下珠兰图娅一个人了。
长史巴图盯着珠兰图娅的眼睛,她的血统很纯粹,她的眸子仿佛寂夜一样漆黑宁静。
长史巴图摸着下巴说:“世子是不是看上你了?你要小心些,我觉得照这样下去应该给世子准备一下后事了。我们玉衡峰有一个规矩,未成婚的男子死后不得葬入族陵。玉衡世子这会儿依恋你,他若是治不好了,玉衡王妃为了让他有名份进族陵,十有八九会把你活埋了给他陪葬,算是配做阴婚。”
珠兰图娅哆嗦了一下,低下头,她心里也有这样的顾虑。
珠兰图娅垂泪道:“我也害怕会成为陪葬,但又能怎么办呢?只希望世子他长命百岁,或者开阳郡主快点嫁过来吧。那样世子就不会再理睬我了。”
长史巴图摇了摇头,他觉得珠兰图娅太过可怜了,不过他虽然同情她,却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