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冬季似乎和往年一样，都是这般无聊至极，夏老在这个冬季起的比夏季还早，为的不过是戏班早些出名。
“你们这些猴儿孩子还磨蹭什么呢，啊！？一个个瞧着都挺精神，怎么练起工夫就都怂了啊！”
这帮戏班里的孩子不比夏老早起的精神头，一个个瑟瑟索索的站在大杂院里，凉风顺着不严实的衣领吹进身体里。
“二子，昨天去张老太太家偷鸡蛋的精神头去那了？”
“师傅，昨……昨个的事不是都过去了么？再说了，我就是想让师妹过生辰的时候吃点好的。”
“得得得，您是祖宗，您说的对成吧？”
“别介啊师傅，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说的。”二子学着一副大男人的样子拍了拍自己胸膛，脸蛋冻得通红，嘴滋着笑，双眼却是看着最角落的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和其他孩子一样瑟瑟的缩在冷风中，眉目清秀，身穿着青色棉衣，胸襟却挂着一个坠子，坠上带字“凉”，薄凉的凉。
“好！大家伙都听见了，去，50个后空翻，翻不够就别吃饭了。”夏老指着院子里的空地对二子说着。
“夏老算了吧。”二子刚要向后走去，就听见清脆的嗓音插进来，给他求情。
”漓云，你放心，你师兄我的后空翻可是拿手的好戏，你瞧好了！”
“不是，我只是不想欠你的。”嗓音里都透着凉薄，听着却又让人微微的心疼。说完这句话，漓云就看着夏老说道：“我会接受惩罚，只是别罚他。”
夏老眯了眯眼睛，他知道漓云在想什么，毕竟这个孩子……
向他们摆摆手：“算了，大早上你们自己开开嗓子，待会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去，出去都好好表现着，说不定哪家富贵人家瞧上，后半辈子就吃香喝辣喽！”后面两句话夏老说的很轻，随着东风一起飘进冷冬里，随白雪覆盖。
“师妹，其实你刚才不用为我求情的，50个空翻对我来说不在话下！”
“我说过了，我没担心，我就是不想欠你的。”说完这句话，漓云转身向另一个角落走去，练着唱腔手法。
远处的二子就静静的看着漓云，他总觉得漓云好可怜，连个朋友都没有，笑也不笑，有时候总想着做点什么逗她开心，到最后全是无功而返。
他总是小心翼翼处处讨好她，而她估计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吧，因为她都没拿正眼看过他啊。
“我说二子，你是不是喜欢师妹？”
“才……才不是，我就是看她太可怜了，连个人陪都没有。”
或许是这句话说的太大声，或许是漓云对于这句话太敏感，停下练习的脚步，回过身定定的看着二子。
看了一会儿二子随后眼光扫过其他人一字一句说到：“我不需要谁的可怜，下次你别多管闲事了。”
漓云转身回到自己屋里，回想着夏老口中的母亲。
当年漓云的母亲也是红遍了北平的角，北平的大街小巷都传着夏茗这个人。
当年夏铭和苏宁都是在戏班里长大的，两个人一起走场，那时候的两个人嬉嬉闹闹，好的不得了。
所有对头的戏，两个人都要一起上，配合的也默契，老班子也很喜欢用她们两个在一台戏上，总觉得她们两个一起来的时候看戏才叫一个过瘾！
然而好景不长，又有一次，两个人一起上台，台下有一壮汉，喝醉了酒，拥嚷着上了戏台，两个人只好停了戏，躲到一旁看着那个醉汉，戏班的老班看不过去了。
“这，这是谁家的？喝成这样怎么，怎么没人管啊？”老戏班着急的来回走着，手不停的拍着。
“你说，这，这算怎么回事嘛！”
台下有些人觉得今天的戏是看不下去了，有人生气的抬腿就走了，爱看热闹的还留在下面指指点点。
